第144章-我还没吃饭呢方云刚刚才离开嬴惠嫚与蒙婉不到半个时辰，此时她们身边已经围满人了，挤得水泄不通。
“我大老远便闻到肉香了，嘴馋得紧，正好奇咸阳城何时又添神厨，走近一看，没想到正是小仙师的家眷。”杨熊见到方云到场，作揖嘿笑，然后又连忙不迭的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仙师好本事呐，云雁飞在九霄之上，高不可攀，到底还是你有法子呐！”
这家伙！
拍马屁真是一套接一套！
众人见杨熊嘴里不停，凑近方云便是一番滔滔不绝的奉承，不禁暗骂他无耻。
凭谁都知道，方才雁鸣洲的那声巨响必是出自雷火法器，而这玩意也只有方云随时带在身边，只要顺着声音，还愁找不到人？
但杨熊绝口不提此茬，反倒借机先猛夸两女野炊手艺精湛，从而顺势与方云拉近不少距离。
嬴惠嫚当然知道杨熊此番漏面，必然有求于方云，所以面对奉承并没有表情变化，只是稍稍点头算作回应了。
不过蒙婉明显不知其中渊源，乍然听到有人赞叹她的厨艺，当即笑得合不拢嘴。
“杨家小哥，你很眼光呀！”蒙婉扯下篝火之上的半只炭烤鸳鸯，招呼道，“这下算你有口福了，来吧来吧，赶紧尝尝。”
杨熊愕然。
愣在原地半晌没言语。
他低头瞥见还有血丝的肉块，脸色大变，但碍于刚才话都说出去了，只得硬着头皮猛啃一口。
“……人间绝味！”杨熊艰难的竖起大拇指，紧接着又说，“蒙姑娘不愧为国师的神仙眷侣，手艺果然不同凡响！”
看到他这个样子，众人忍不住悄声嗤笑。
杨熊这小子本是阳武侯杨端和的儿子，年龄与李信差不多，浓眉大眼方脸大鼻头，而且和李信一样，也是世袭的老爹爵位，同样是在皇宫禁军当差，二人值守皇城不同的区域。
按理说，他应该接过老爹的衣钵，专心武学，再不济也该钻研兵书，反正没必要走出兵戎之事。
但最近他跟郎中令申公兖的儿子申公雷走得很近，破天荒的也开始文绉绉说话，别的不谈，文官那套虚与委蛇的作风倒是学得不错。
然而众人此时还察觉军功勋贵子弟从文的浪潮，正在咸阳大行其道，他们眼下更注重杨熊略带滑稽的展开话术，自己这行人也终于有开口的机会了。
“仙师府的厨艺何需杨兄称赞？人间绝味，这可是不争的事实。”内史府主簿曹昆的三儿子曹眭，见缝插针，连忙不迭的凑近话场。
他向来跟随太史令之子马腾鬼混，如今马腾掌握报纸产业身份倍增，那他作为跟班自然也水涨船高。
以前曹眭还是很憷杨熊这样的实权纨绔二代子弟，但今时不同往日，众目睽睽之下搏掉杨熊的面子也没多少心理负担。
众人早看不惯杨熊刚才故意攀谈方云的嘴脸了，现在听到曹眭发难，纷纷附和，径直贬他不知仙师府厨艺声名远扬。
蒙婉傻了。
万万没料到自己随手炙烤的鸳鸯居然引起如此轩然大波，难道说，自己嫁给方云之后耳濡目染，厨艺悄然精进不少？
蒙婉兴高采烈，割下肉块直接丢进嘴里。
结果下一瞬，强烈的血肉腥膻之气呛得她险些作呕，连连漱口三四次才好多了。
“小云哥……”
“不了不了。”
方云悄然后退半步，没等蒙婉话音落地，立即拦下她递到嘴边的炭烤鸳鸯。
“既然杨兄弟喜欢野味，不如让他大饱口福吧。”方云反应神速，顺势递给杨熊，然后虚按双掌示意众人收声，“我知道诸位前来找我的意思，但时至晌午，我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
众人错愕。
全都摆出失望的神色。
要知道，这两天陆陆续续有十几支商队从西域返回，无不重伤，意味其背后投下重金的勋贵全都赔得血本无归。
刚开始众人还以为只是自家商队实力不济，活该吃亏，甚至有意压下风声以免显丑。
但今天看到天工殿商队也是同样下场，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了，深知盘踞在西域的蛮夷有意针对大秦，明火执仗。
如此而言，大秦商队受损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商业活动了，而是上升到国家层面的博弈，事关大秦威严。
所以那些勋贵急忙派出心腹前往天工殿，试探方云的态度，毕竟他身为出使西域的牵头人，不仅投入最多，能量也首屈一指的最大。
然而好不容易找到方云的踪迹，众人正当以为可以交差了，结果他却推三阻四，现在又明言没有吃饭还在往后拖。
这是在摆哪一出？
沉甸甸的金银打水漂了，他不心疼肉痛？
众人心绪万千，急得焦头烂额，但谁也不敢催促方云进入正题，只得蔫头耷脑的看他升火摆弄炊具。
方云只当没看见众人失望的眼神，自顾自指挥卫栾与卫桨找来一层青石板，然后架在篝火之上烧得滋滋作响。
伴随炊烟袅袅，他把洗尽血水与铁砂的云雁切成薄片，仔细熨在青石板。
肉片泛出明黄的油渍，不断卷边，一阵阵香气裹挟河风萦绕在清波澹澹的灞水。
“好香啊！”蒙婉凑近方云，有模有样的翻捡肉片，“可惜了，今天出门有些匆忙，没带佐料。”
“权当换换口味吧，孜然胡椒吃多了也腻。”
“有点道理。”
众人看着方云与蒙婉闲聊，头皮发麻，如此慢条斯理的烧烤想要填饱肚子，那还不得等到天黑？
而且他俩还嫌弃孜然与胡椒吃腻了？
杨熊垂手待立在侧，心里忍不住埋怨，孜然倒还好说，不算太贵，但胡椒只是千金难求。
咸阳城内的勋贵还没放开肚子大饱口福，方云倒好，带领妻眷居然已经早早吃腻了……
这让曹眭也有些错愕。
思绪涌动之下，他甚至有点怀疑天工殿商队并没有遭受重创，反倒还很可能赚得盆满钵满，只是方云为人向来低调，不愿意惹得众多勋贵眼红罢了。
可话从本始。
方云身为大秦商队出使西域的拍板人物，总览全局，如今碰到天大的挫折，他不表态怎么能行？
难道说，他坐视众人赔得血本无归，其实是有意垄断商陆？
思及此处，曹眭脸色变得顿时阴晴不定，他转头与杨熊视线相逢，彼此都看到对方凝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