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皇帝夫妻

  宫装妇人乃是始皇帝后妃之一,七公主嬴惠曼的母亲陈美人。

  听女儿叽叽喳喳的兴奋说完,陈美人略有些后怕的责怪了女儿几句,然后语重心长的叮嘱说:

  “郑夫人因为生长公子时落下病根,这些年一直抑郁寡欢,身体不好,你们虽为兄妹,但还是要懂得本分和进退,不要没事给长公子添乱,以后不许缠着他带你出宫,要是被你父皇知道,又少不得一顿责骂!”

  少女吐吐舌头笑嘻嘻的说:“知道啦娘亲,那小方士年龄不大,但却故作老成,装扮和说话也奇奇怪怪,尤其是他说的那茶水,就连少府令都差点儿流口水,若不是长兄硬拉着我走,说不定我还能多听一些仙家秘密!”

  “嘁,你这孩子真不懂好歹,少府令可是侯爵之尊,而且还是你父皇族叔,以后见到切记要恭敬有礼,不可顽劣。”陈美人轻轻戳了女儿的额头一下嗔怪。

  就在母女二人在说话之时,寝宫外面,一辆六辔马车在一群内侍宦官的护卫下嘚嘚而来,慢慢停在了门口,车门打开,放下木凳,一个身穿龙纹锦袍头戴玉冠的威严男子在宦官的搀扶下下车。

  “拜见陛下!”守门的侍卫赶紧单膝跪地迎接。

  始皇帝微微点头,在一路跪地伏拜的宫女和宦者的迎接下,慢慢走进花园之中。

  寝宫不大,也就三进院落,相比王侯公卿的府邸格局要小的多。

  因此始皇帝进来的动静很快惊动母女二人,赶紧一起出来迎接。

  “妾陈氏拜见陛下!”

  “女儿惠曼见过父皇!”

  母女二人一起福身行礼。

  “美人无需多礼,几日不见,惠曼又长高了些!”

  始皇帝微笑,伸手牵着女儿往前走。

  “陛下今日如何得闲来妾寝宫,如有吩咐,妾自当前去问安!”陈美人略有些忐忑不安的跟在始皇帝身后轻声说。

  “美人无需紧张,朕今日服食一枚仙丹,感觉略有些燥热难当,眼下太阳落山,清凉一些故出来散散心,刚好方才少府令说起一件事,听闻惠曼当时也在场,于是朕好奇之下便来看看!”

  “父皇说莫非是那个少府门前放雷火的小方士?”嬴惠曼扬起小脸瞪大眼睛。

  “哈哈,正是,难道你就不想和父皇说说这个奇怪的小方士?”始皇帝摸摸女儿光洁的额头大笑。

  “父皇问起,女儿自然告知,不过我和他也就说了几句话而已,并不熟悉,这小方士名叫方不平,一直跟老师和两位师兄在白云岭白龙洞修行,这次在路上救了少府去视察通往巴蜀两郡栈道的胡宽胡大夫,顺便就一起跟着商队到京师来见见世面,女儿去的时候,他正好坐在少府门口的台阶上吃栗子,因为不识得皇家车马,看见长兄竟然没有起身行礼,嘻嘻……”

  嬴惠曼想起当时方云的模样,说着就忍不住笑起来,三人说说笑笑走进寝殿坐下,有宫女端上来瓜果点心,三人边吃边聊。

  嬴惠曼聪慧伶俐,深知父亲对所有的后妃都不太热情,尤其是对自己的生母陈美人,更是一年临幸不了一次,因此便故意把事情说的详细曲折一些,尤其是方云沿途的一些所见所闻,更是说的细致。

  这些内容始皇帝听着脸色并没有太多变化,但也没露出丝毫的不耐烦。

  虽然他对后宫诸多嫔妃没有太多感情,但和子女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能够保持足够的耐心,能够充当一个勉强合格的父亲角色。

  当然,平日的教育他也关注的很少,他如今的精力和心思,除开朝政之外,大多都放在长生不老这件事上。

  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嬴惠曼终于将烟火、茶叶的事都说完了,几乎每个人的表情都没放过。

  而此时,外面天色也已经黄昏,宫女开始掌灯。

  “陛下,今日天色已晚,来去劳累,何不就在妾的寝宫安歇!”

  故事听完,看始皇帝似乎并未打算急着离开,而是捻须沉思,陈妃赶紧开口请求。

  “唔,今日惠曼是和扶苏一起去的少府,听闻是郑夫人最近身体有恙,朕就不在你这里留宿了,趁着天色尚早,去看看郑夫人!”

  始皇帝站起来拒绝了陈美人的请求,在内侍宦官的护送下乘车很快离开。

  “唉,陛下对娘越来越冷落了!”

  陈美人目送始皇帝的车马远去,回到寝宫忍不住伤心叹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面一张依旧还算青春的美丽容颜,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哗哗的留下来。

  “娘,你别哭好不好,是女儿不好,若是女儿是男儿,父皇肯定会对娘好一些!”嬴惠曼搂着母亲也跟着伤心落泪。

  深宫寂寞,虽是妻女,然而却是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

  而这些见面,大多数都是在各种祭祀庆典之上,至于一起吃饭的次数,十多年双手都能数完。

  而夫妻生活,陈美人记得上一次,已经是一年多前,她现在年龄也才二十八岁,正直女人的青春年华,只可惜始皇帝已经开始懈怠后宫诸多嫔妃,除开今日,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临幸过后宫的女人了。

  “傻女儿,你便是男儿,恐怕也是一样,你父皇现在想要的是长生不老,不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较其他无儿无女的妃子宫女,娘又算是幸运的,娘如今只希望你父皇能给你找一个怜惜你的好夫君,以后远离皇宫内院,能够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娘,女儿不嫁人,就和娘一起作伴到老!”

  “那怎么可能,我们这些女人,婚姻哪由得自己做主,不过今天陛下能来和寝宫说这么多话,我也该知足了,要不是你调皮出去遇到那个叫方云的小方士,你父皇怕是难得来一趟……”

  “娘娘,娘娘,快快出去,陛下又转回来了!”

  就在母女两人搂在一起哀怨落泪之时,突然有宫女急匆匆跑进来禀报。

  母女二人虽不知道始皇帝为何突然又跑回来,但还是不敢怠慢,手忙脚乱的赶紧擦干眼泪,陈妃还飞快了补了一下妆遮住泪痕,这才赶紧出去,才走出寝殿,就发现始皇帝已经迎面大步走了后花园。

  “陛下恕罪,妾迎接来迟。”陈美人此时更加紧张忐忑的跪拜。

  虽为夫妻,但两人基本上没什么感情,互相也不太理解对方的想法,而始皇帝贵为天子日理万机,也从来不会去推测猜想一群老婆的想法。

  后宫女人上万, 有名份的也是好几百上千,若是每天都去猜数不清的老婆们都在想什么,估计啥都不用干了。

  女人,即便是嫔妃和夫人,对君王来说也不过是附庸而已,越是位高权重的男人,对于女人的态度便越是简单粗暴。

  “无需如此多礼,朕今日便在爱妃寝宫留宿!”始皇帝微笑着双手把陈美人搀扶起来。

  “啊!”陈妃愣了一下激动的身躯微微有些发抖,紧紧抓住始皇帝的胳膊有些不敢相信。

  “朕这些年的确有些冷落爱妃了,同时也有一事想和爱妃商量!”

  “陛下有何吩咐,妾定当尊从,何敢商量!”陈妃吓了一跳。

  “呵呵,惠曼既是朕的女儿,也是你的女儿,她的婚事,自然需要一起商量,走吧,去寝室慢慢说!”

  始皇帝挽着陈美人的手往前走,而一个少女却满脸呆滞的如同木头一般僵直在昏暗的院子里。

  心里如同打鼓一般噗通噗通乱跳,心脏仿佛要跳出体外一般。

  “父皇竟然要给我安排婚事……”

  许久之后,少女慢慢回过神来,小脸由白变红,然后又慢慢变白,最后捂着脸逃回了自己的卧室不敢出来。

  她自小生长在皇宫大内,一年难得出宫几次,很少与陌生男子接触。

  即便是有几个所谓的闺蜜好友,也都是王侯公卿家年龄相仿的少女,平日来往说些诗画女工,偶尔一起踏春郊游,聊起一些咸阳公卿家的少年郎,也都羞涩不已,对于婚姻和爱情,一直都是那种懵懂无知的状态。

  而且她才十三岁,从未想过这么快就嫁人。

  很快夜色降临。

  也不知始皇帝和陈美人在寝殿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有御厨送来宵夜的点心,吃完后宫女安排热汤洗漱,天黑之后,寝殿的灯光熄灭,不久便有婉转的娇喘之声,在孤寂的寝宫夜色之中,显得异常清晰。

  而在寝宫之外,密密麻麻的蒙面黑衣身背大剑手持弓弩的禁军内侍,将四周防护的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