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大河奔流

  “师父,这就是黑椒煎牛排了,想吃到可不容易呢,胡椒是西域一种特殊香料,牛肉也要用最新鲜的上好里脊,还要用葡萄酒专门腌制,小师兄做的是味道最好的,始皇帝想吃都还吃不到,吃的时候这样……”

  小师妹拿着刀叉,演示该如何切割牛排。

  看着小师妹轻巧而熟练的动作,大师兄二师兄喉结不停的耸动,三位长辈互相看看之后,麻衣老者也拿起刀叉笑着说:“明天就要走了,虽然我等隐居修行,辟谷练气,但也并非禁绝酒肉,不过少食为妙,今日吃过这顿黑椒煎牛排,也算是为这趟凡俗之旅做一个了结,也不枉不平的一番淳淳心意。”

  “夏师叔说的是,听小师弟说要弄到新鲜牛肉殊为不易,今天是运气特别好,市场上刚好有一头肥牛跌死了,要不然还真吃不到!”二师兄流着口水站在旁边解释。

  “那看来我等还真是有口福了……”麻衣老者慢条斯理的切下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咀嚼细品之下忍不住连连点头,“这牛肉浓香无比,外焦里嫩,酱汁也辛香可口,的确是难得的美食!”

  “不错,这牛肉烹制方法与众不同,的确好吃,比烤山药好吃多了!”便宜师父也一边吃一边称赞。

  “师兄这话说的太过了,要不是我清修数十年,怕是吃过这道美味,都不想回山修行了!”道姑吃了一口笑着说。

  “那我们就不回去多好!”二师兄赶紧说。

  “想的美,看看你们几个,来京师半个月,哪里还有一分道徒的模样,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如此下去,何日才能悟道!”便宜师父嚼着牛排瞪眼。

  “小师弟每天也在吃喝玩乐,为何偏偏说我们?”二师兄低头嘀咕。

  “哼,等你也当上大秦的国师,老夫也不留你!”

  二师兄情绪一下就垮了,缩着头不敢再开腔了。

  “来了来了,两位师兄和小师妹的新鲜牛排来也!”

  伴随着门外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很快方云带着春夏秋冬四香进来,每人手里托着一个木盘,将几块滋滋作响的浓香牛排摆放在餐桌上,于是两位师兄迫不及待的便坐下去,拿起刀叉便开始野蛮进食。

  小师妹乖巧的坐在方云旁边,同样有些迫不及待的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块送入嘴里,轻轻咀嚼几下满脸惊奇的小声对方云说:“小师兄,这次的牛肉味道有些不一样呀!”

  方云拿刀叉的手微微一抖,然后干笑着一边切肉了一边说:“这很正常,每头牛都长得不一样,口味自然也有些不同,再说和腌制时间以及调料酱汁都有关系,你就说好不好吃吧!”

  “好吃,比上次的牛排似乎还要浓香软嫩一些!”小师妹眉开眼笑的点头。

  “那就行了,今天买到的牛肉比较多,吃完还有,保证大家都能吃饱,对了,去把玻璃杯和葡萄酒拿来,这里就不用你们服侍了,自己去厨院吃牛排去吧!”

  “是,主人!”

  四香高兴无比,很快摆上玻璃杯和葡萄酒之后,一起就结伴退出了房间。

  方云吃了几口,打开葡萄酒给所有人都倒上一杯葡萄酒,然后笑着说:“葡萄酒和胡椒都是来自西域的美食,这黑椒煎牛排也是我根据一些西域胡商的讲述琢磨出来的,三位长辈可以多吃一些,回去之后怕是就吃不到了!”

  “修炼之人要忌口,酒肉一定要少吃,肉乃荤腥,有杀生之气,最易饱胀积食,吃多了容易生痰,导致气血不畅,另外酒也要少喝……”

  “是是,师尊说的对,不过这牛排想多吃也吃不了,牛肉不好弄,胡椒也金贵,至于葡萄酒,更麻烦,这些都是从西域数千里之外弄来的,难得吃一次,不信您问问小师妹,我们也才吃第二次。”方云赶紧点头接受师父的就教诲。

  “老夫也就说说罢了,你在京师不一样,你自己注意就罢,平日抽空多打坐修炼,这葡萄酒滋味的确不错,清甜爽口,这次回去帮为师准备一些,另外上次的烧酒也帮我备几十斤……”

  “嗯,翠华山上寒凉,也要送一些,还有茶叶……”麻衣老者补刀。

  方云:……

  ……

  六月十五,天微阴、煞西、宜出行、盖屋、招婿、破土、修坟。

  辰时,有一支长长的队伍从仙师府出发,数十匹牛马牲畜,驮着大大小小数十口木箱和包裹,另有七八辆马车坠在后面,其中一辆崭新的五辔四轮马车格外醒目。

  仙师今天送师门三位长辈回山。

  同行的还有工部和少府的官员,还有数百牵马赶车的奴仆,另有五百卫尉禁军沿途护送。

  早已得到消息的京师百姓早早都开始在大街上列队欢送,数十万人从仙师府门口的大街一直排到南门码头。

  队伍一路在沿途百姓的欢呼声中出城,然后就看到南门外的河滩上,早已被禁军戒严。

  数千黑盔黑甲的禁军长戈林立,在猛烈的河风吹拂下,密密麻麻的旌旗翻卷随风翻卷,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看起来阵势威严。

  始皇帝带着文武百官早已下车在城门口等待。

  “聿~”

  带队的禁军头领正是殿军都尉王离,赶紧勒马停下,滚鞍下马单膝跪地。

  后面的队伍跟着停下来之后,方云带着三位师门长辈和两位师兄还有小师妹也赶紧从车上下来,迎上前与始皇帝还有前来送信的文武百官打招呼。

  国师出行,自然排场不同凡响。

  放在周天子时期,三公出行,百官相送,这是古礼。

  始皇帝今天相送,更多的是表现一种对仙门的尊重,而且以此彰显和方云师门的关系,让天下百姓看到他的仁德和大秦取周而代的正统地位。

  当然,报社也少不得会安排最好的记者记录这历史时刻,下一期报纸定然会大肆吹嘘宣扬一番,由此不光始皇帝得利,本来在世俗名气不显的太乙门,也从此名气远播,开始为一统道门建立道教创立信仰造势。

  这些事虽然双方都没有说出来,但各自心里都清晰明白。

  一番热闹之后,队伍启行,始皇帝乘车将方云等人一直送到吊桥桥头,在方云和李斯等一群卿侯大臣的反复阻拦下这才留步,然后依依不舍的握住方云的手久久不愿放开:“国师此去,还望多多保重,早些回京师,还有许多国事需要国师帮忙拿主意。”

  “陛下放心,翠华山近在眼前,贫道回去只是探望师门长辈和师兄弟妹,顺便帮忙策划山门道场如何建设,短则十日,长则一月,必然赶在靖武侯回京献俘之前回京,另外天气炎热,也请陛下保重身体,或许等到明年夏天,贫道就可以邀请陛下去翠华山避暑了!”

  “要的要的,那感情好,朕到时候一定去仙门拜访!”始皇帝笑的合不拢嘴。

  “时间已经不早,那就请陛下留步!”方云稽首。

  “陛下留步!”

  两位白胡子老道、中年道姑、大师兄二师兄和小师妹全都纷纷行礼告辞。

  “唉,朕本想送诸位回山门的!”始皇帝满脸遗憾。

  “吊桥危险,陛下切勿冒险,等贫道回来之后,就开始策划修建水泥大桥,明年,保证陛下和京师百姓渡河再无危险,陛下告辞,诸位保重!”

  方云冲着始皇帝和一群前来送行的文武大臣再次团团稽首之后,一群人这才蹬车出发,五匹骏马拉着豪华四轮马车,在马夫的牵引下慢慢驶上吊桥。

  胳膊粗细的缆绳和木板,在沉重的马车碾压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摇摇晃晃看起来让人心惊胆战。

  桥下三尺,就是奔流浩荡的渭河水,波涛翻滚惊涛拍岸,宛若虎啸龙吟一般呼啸而下,汹涌澎湃激荡起数尺高的浪涛,桥上的车马队伍就如同在烟波之中浮沉摇晃。

  始皇帝和相送的文武百官全都看的心惊胆战。

  数千禁军列队相送,远处还有无数京师百姓观望,同样全都一颗心揪的老高。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摇晃颠簸的吊桥之上,马车慢慢行过河心,突然有嘹亮的歌声随风传来。

  随同歌声飞扬,东方太乙山峦一轮红日破云而出,如霞丹出水洒下万道金光。

  天地瞬间一片阳光灿烂,照耀着车马队伍顺利穿过吊桥,踏上渭河南岸渐行渐远,只余浩浩荡荡的渭河水奔流不息,亘古如昔。

  “呼~”

  始皇帝和威武百官皆都长吐一口气,同时脸上升起莫可名状的敬意。

  普通人上桥,无不战战兢兢,唯有仙师才有这份洒脱和豪迈。

  不过百官当首,须发花白脸色干瘦的李斯却是满腹幽幽酸涩。

  方才他多么希望吊桥突然断裂,把方云连同他师门这一群人全都冲走。

  可惜!

  而已经过桥的方云一曲歌罢,从车窗探头回望滚滚奔流的渭河水,忍不住心头惴惴满脑门虚汗。

  狗几把,这破桥太可怕了,只能唱首歌壮胆这样子才不会尿裤子。

  另外,本来触景生情,他想唱一首滚滚长江东逝水的,不过还是忍住了,虽然应景,但不吉利。

  这个逼装完,自己一年的努力也算是为扭转大秦命运的开篇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接下来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改革的步伐。

  因为大势已成,大秦将会如这大河奔流,浩浩荡荡一泻千里。

  而眼下的东海之滨,已经有上万民夫和工匠,正在夜以继日的打造大海船。

  对于那些出海寻找神山仙草的方士来说,前途叵测,但对于方云来说,另一个更为宏伟的目标,实则已经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