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建成侯

  尼玛,这些人都是属狗的吗,昨天晚上我才放了个小烟花,随口说了一句白云岭白龙洞,没想到竟然已经传得快家喻户晓了。

  看来以后说话还是要小心在意,在这个没有隐私权的时代,说不定只要几天,自己的来历跟脚就会被扒的内裤都没有。

  方云脸色略有些郁闷的拱手:“贫道方云,道号不平,的确是在白云岭白龙洞跟随师尊学艺,不过学艺不精道行浅薄,实在没脸说出师尊名讳,还请管先生原谅!”

  “欸,小仙师何必妄自菲薄,方才这道雷火法术,实有惊天动地的威能,管某虽是阴阳学派,但也是道学正宗,与天下诸多方道门派师出同源,只是祖师邹子更加侧重于阴阳五行的研究,故此开创了阴阳学派,实则与黄老庄列不分你我……”

  “管重楼,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邹子虽然天下闻名,然则何敢与庄列二位大贤相提并论,更别论黄老两位圣祖!”

  大堂之中有人站起来指着管重楼怒斥不要脸。

  “哼,就是,邹衍的确名声很大,然岂敢与列庄相比,唯有一个五德轮回之说,也不过是牵强附会,谄媚妄上之言,你阴阳学派可有比肩贵虚学派冲虚真经之经义,更遑论与易老并列三玄的庄子,今日竟敢大言不惭,比肩黄帝,管重楼,你可以不要脸,但天下道徒可不能不要脸!“

  “然,阴阳学派皆不要脸!”

  管重楼一句话,瞬间点燃了其他学派的口诛笔伐,无数人指着管重楼的鼻子破口大骂。

  管重楼却毫不在意,脸色悠然自得的抿一口酒,然后对着一群人冷笑:“管某半旬之前才去宫中与始皇帝讲道,下个月,管某得陛下钦点,要去太庙主持中元节大祭,你等……呵呵,呵呵呵呵……”

  在管重楼的冷笑声中,群情激奋的一群人瞬间面色灰白,一个个臊眉耷眼的坐下来喝闷酒。

  大秦立国,推翻周朝统治的核心理论便是以水德代火德,来源就是邹衍的五德终始说。

  古代都说师出有名,诸侯之间更讲究这些,何况是诸侯推翻天子取而代之。

  如果说法家是大秦强大的动力,那么阴阳学派就是大秦取周而代的根基。

  没有五德轮回这条理论,大秦便名不正便言不顺。

  大秦尚黑,政治生活中一直都以黑为尊,就是大秦自认为是水德,而水在五行之中代表的就是黑色。

  有始皇帝支持,因此阴阳学派如今在京师混的风生水起,趾高气昂从不把其他学派的人放在眼里。

  而管重楼作为阴阳学派的首领,自然更是视百家门徒如土鸡瓦狗,不屑一顾。

  就像眼前这场突如其来的争吵骂架,实则天天都在发生,

  然并卵,在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因此管重楼轻飘飘几句抬出始皇帝和祭祀之事,其余门派的人就只能偃旗息鼓。

  不是不够优秀,的确是无能为力。

  就像现在以李斯为代表的法家一般,占据朝堂将法术推行天下,虽然无数人在背后将李斯骂的狗血淋头,但无人可以撼动法家的地位。

  而且李斯也不是个善良之辈,民间骂的越凶,他便对百家打压的越厉害,包括最强大的儒家,都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退居民间开办学馆,要不就混迹民间曲园杂舍之中高谈阔论。

  看来这管重楼也是个人物,怎么一起历史书上没有提及过呢?

  方云此时再看管重楼,微微有了一些慎重。

  当然,无论管重楼学问如何厉害,阴阳五行这一套完全与他八字不合。

  他擅长的是科学技术,虽然不排斥华夏古老的传承,但他的确不懂,所以也无法去反驳和指责其对错。

  当然,大家目前都是在京师装神棍混饭吃。

  方云相信自己后世两千多年文化积淀的各种治国理论和科学知识,绝对有能力将这些人踩在脚下。

  但前提是,必须先取得始皇帝的信任。

  这个他的确心中没太大底气。

  始皇帝是标准的古代人,而且还是很原始的古代人。

  他的雄才伟略不足以掩盖他知识和见识上的短板。

  万一自己的理论不能打动始皇帝,有可能就会被神仙方士和百家门徒视为异端,群起而攻之,甚至活活烧死。

  就比如地球是圆的,就比如所有的星星都悬在空中是个大球体,就比如地球围着太阳转,天不是圆的,地不是方的,世界上本来也没有什么神仙……

  不过眼下看来,似乎百家门徒除开阴阳学派的管重楼外,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就在方云与一群互相敌视的百家门徒喝酒聊天之时,突然大堂后面传来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只见一位身穿锦服头戴玉冠、须发微白的中年男子大步从后堂出来,面色威严气质出众,身后还跟着一群虎背熊腰的护卫和十多位莺莺燕燕的娇俏女子。

  “小仙师何在?”男子还未走近,便迫不及待的大声询问。

  “参见侯爷!”

  在座的所有人都赶紧站起来拱手行礼,而四周伺候的歌姬侍女全都跪下磕头迎接。

  方云愣了片刻也只能跟着慢慢站起来。

  而此时中年男子的眼神已经落在他的身上。

  主要是他这一身奇怪的装束太过显眼,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醒目。

  再加上与众不同的年龄,在一大群胡子拉碴的中青年大叔中显的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贫道方云,见过侯爷!”方云云淡风轻的行礼,但实则满脑子懵逼。

  竟然是个侯爷,但到底是个什么猴?

  “哈哈哈哈,小仙师无需多礼,某乃建成侯赵亥,这座秀园就是赵某的产业,方才在府中听闻家仆禀报小仙师莅临秀园,并且大发神威施展法术镇压不轨之徒,本侯惊喜不已,特来相见!”

  中年男子对满屋子的百家门徒不屑一顾,径直走到方云面前拱手,笑的非常爽朗。

  “无量天尊,贫道刚来京师,还不曾见过侯爷,无礼之处还请恕罪!”

  “哪里哪里,是本侯迎接来迟,此处喧闹,非是待客之道,还请小仙师移步随本侯去后园花厅,另置酒水招待!”赵亥伸手邀请。

  方云迟疑片刻微微点头,拂尘一挥稽首:“侯爷相邀,恭敬不如从命!”

  “哈哈哈哈,好一个恭敬不如从命,小仙师实乃爽快之人,请!”

  “侯爷先请,不过贫道尚有一位同伴……”

  “无妨,小仙师的同伴是哪位高士,请随本侯一起去后园!”

  赵亥毫不在意,爽朗转头前面带路,鼻青脸肿的徐青墨喜出望外的赶紧跟上方云的步伐,三人在一群侍卫和侍女的簇拥下,眨眼便穿堂而过去了后园。

  “唉~”

  满堂的人皆都摇头叹息。

  好不容易有和神通广大的小仙师搭讪的机会,却不想被建成侯截胡了。

  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建成侯乃是始皇帝族叔,虽然没有官身,但权势却是吓人,谁都不敢得罪跟着去凑热闹。

  就连管重楼都脸色十分难看,袖袍一拂带着一大群同伴径直离开曲园。

  而剩下的人也都满脸遗憾的三五成群的结伴出门。

  平日在此喝酒闲聊甚至吵骂大街都觉得新鲜热闹,但今日被方云这样闹了一下,顿时觉得酒不好喝,歌舞不好看,骂架都不香了。

  既然凑不上热闹,那干脆早些离开,把这里的事传播出去,这第一手消息,在士族圈子可还能骗吃骗喝几顿。

  “这徐青墨怕是要发达了!”

  十多位儒生走在最后,其中一个满脸炫目嫉妒恨的低声交流。

  “谁说不是,以前也太小瞧他了,没想到竟然攀上了高枝!”

  “也不知道这徐青墨怎么会和仙道方士搅在一起?”

  “此事我略有耳闻,这方云本是昨晚与少府一位叫胡宽的些末小官从巴蜀结伴归来,听闻刚好在少府门口闲坐时遇到长公子和七公主的车架,后来不知为何就和七公主闲聊起来,然后就卖弄了一下这雷火法术,引起少府轰动,后来被少府令赵威请进少府之中闲聊……”

  “不错,我听说这方云还说到一种神奇的茶水,听闻功效神奇,有强健体,益寿延年之效……”

  “嘁,怕是胡说八道吧!”

  “也不好说啊,方才这一手神奇的法术,就没人胆敢怀疑和小瞧他,如今始皇帝正在遍天下寻找奇人异士和长生不老的灵草仙药,此人怕是很快就会得到始皇帝召见并且重用。”

  “啐,长生不死,子不语怪力乱神,天下何人能够不死!”

  “嘘,噤声,莫非你你想连累我等一起被抓捕治罪!”

  一群人低声交流之中很快出门消失在大街之上。

  而发生在秀园的事,很快也将会如同瘟疫一般通过这百余人和曲园的歌姬仆从传播出去。

  在这个娱乐奇缺的时代,这种光怪离奇的事情最受人欢迎,几个时辰必将传遍京师,三五天之内,必然传到临近的郡县乡镇,再过月余,随着南来北往的商旅传播,这件事必然会传遍天下。

  连带为方云送香火的歌姬也身份水涨船高,得闻讯而来的百家门徒追捧,另有王侯公卿为听方云现场施展法术的火爆情形,特意赏赐钱财听其讲述经过,一时间在咸阳曲园界风头无两,令无数歌妓舞姬羡慕嫉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