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扶苏和七公主

  “尼玛,好饿!”

  坐了一刻钟,胡宽还未出来,方云感觉腹中叽里咕噜开始造反,于是从身边的布袋里面掏出一把栗子咔嚓咔嚓的开始啃食起来。

  秦朝百姓一天只吃两顿饭。

  上午大概八九点钟吃一顿,谓之朝食,吃完就出门干活儿。

  傍晚四五点钟吃一顿,谓之申食,夏天昼长夜短,因此申食可能会拖到酉时才吃。

  这时代没电,油烛也贵,不是王侯公卿等富奢之家根本用不起,普通百姓都是趁着天亮赶紧吃饭洗刷,天一黑就睡觉,若是已婚男女,那就正好响应朝廷的号召,不停的娱乐造娃。

  大秦历经十余年的战争,青壮年男子死伤惨重,其他六国亦是如此,因此整个大秦帝国如今是男少女多。

  而青壮年人口才是衡量一个国家是否强大的标准。

  因此大秦帝国推行律法,鼓励生育,凡是多生育一个子女,全家就少交两成田税,这条法令对于所有的贫苦百姓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而为了加强人口快速增长,律法还规定,男子年满二十,女子年满十五必须成亲婚配,这条律法要求最基层的乡亭三老教化负责,若是年龄达到还未婚配者,就由基层官员和德高望重之人强行安排婚配,而一旦婚配,按照大秦法律就必须分家立户,从此大秦又多一户人口。

  少府,是替皇帝掌管财产、照顾皇帝起居的主要机构。

  而在这个王天下的时代,其实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财产,包括人口。

  因此总体来说,少府管辖的除开始皇帝的生活起居之外,还连带要管理整个天下的事情。

  比如架桥、修路、水利、河渠、农桑、纺织、铸钱、医院、音乐、礼仪教育等等。

  少府令位居九卿之一,职权犹重,下设数十个大小署衙。

  而胡宽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小的路司衙官员。

  不过官职虽小,但却也是有功名在身,武爵大夫,在二十级军功授爵中位列第五级,不光有数百亩田,城内城外各有一处宅子,另有十多个奴仆,已经脱离普通百姓阶层,晋升为士大夫级别,有了贵族的头衔,生活很是滋润。

  而在咸阳城,像他这样级别的贵族,一块砖头下去可以砸十几个。

  因此这种身份在外地尚可,但在咸阳也还是过的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出门就会碰上官爵更高的家伙,更别说还诸多王侯公卿和皇族。

  夕阳落日,满城宫墙,挑担驱货来来往往的百姓和鲜衣怒马招摇而过的贵族公卿,无不让他兴趣盎然。

  仿佛自己就像置身世外在看一个古装电影一般。

  一辆四辔的豪华马车从远处嘚嘚而来,前后都有手持兵戈的兵卒护卫,看起来气势很足。

  “聿~”

  驾车的马夫熟悉的一收马缰,四匹骏马一起收足,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少府门前宽阔的台阶之下。

  护卫把车帘掀开,一个身穿锦袍头戴玉冠的英俊青年从车上下来。

  “长兄等等我!”

  紧随其后,纱帘再次被掀开,一位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女跟着下来,青色丝绸长裙,广袖窄腰,腰坠玉佩,头发挽一个简单的垂云髻坠在脑后,还有些丝丝缕缕的散开随风摇晃,明眸皓齿看起来精灵乖巧,但又有一种温婉之态。

  若是方云是大秦时代的普通人,看见这辆马车,此时只怕早已站起来拱手弯腰迎接贵人。

  但他不是。

  他基本上还没从两千年时空颠倒的错觉中改变过来。

  另外人都不认识,见面就作揖行礼是什么鬼。

  大秦如今礼崩乐坏,但两千年后的人连基本传统礼仪都没有了,不认识的人路过,像这样开着豪车装逼路过的人,他不翻白眼吐口水就算尊敬。

  “七妹,你且就在门外等待,为兄进去找少府令说完就出来,切莫到处乱跑!”锦袍青年摸摸少女光洁的额头笑着说。

  “不嘛,我也要跟你进去玩!”少女拽住青年的袖口撒娇。

  “你不能进去,不然下次为兄就不带你出来玩了!”

  “好吧!”少女怏怏不乐的嘟嘴点头。

  锦袍青年则拾阶而上,走到大殿门口,看了一眼坐在台阶上身穿奇怪道袍,正在啃食栗子的小道士,忍不住脸色微微一寒,然后冷哼一声大步而过。

  “见过长公子!”守门的几位禁军一起拱手行礼。

  “免礼,少府令可在?”锦袍青年微微颔首。

  “回殿下,少府令尚在府衙办公!”腰悬大剑的甲士赶紧回答。

  长公子?

  方云看着消失在大门之内的锦袍青年,心头默默一想,然后猛然一下站了起来,我靠,长公子不就是扶苏吗?

  大秦虽大,但普天之下敢称长公子的只有一人。

  那就是秦始皇的大儿子。

  如果这个英俊青年就是扶苏,那后面那个小姑娘也就应该是一位小公举了。

  方云越想头越大,愣愣的的看着下面的少女有些发呆。

  而那个少女,此时也正满脸好奇的打量着他。

  这个小道士不知从何而来,竟然一个人坐在少府门口吃零食不说,看见皇室车马和公子公主竟然都不起身行礼,如今这些方道术士是越来越无礼了,难怪长兄不喜。

  不过此时看方云一脸懵逼发呆的样子,似乎好像又不是这个样子。

  少女歪头一想,然后笑嘻嘻的提着裙摆就顺着台阶上来了,一直走到方云的面前才停下来。

  “贫道见过七公主。”方云此时也已经从懵逼中恢复过来,拂尘一挥不卑不亢的稽首行礼。

  皇家子女,也不过血脉高贵而已,至于身份,因为没有官爵在身,按照秦律也不过是普通人。

  不过该有的礼貌还是得有,这是对始皇帝的尊重,蔑视皇家威严,都不需要始皇帝出手,下面的皇家侍卫和旁边站岗的禁军,就能瞬间将他砍死。

  “贫道,嘻嘻,你说话倒是有趣,年纪不大,倒是一副老成模样,你既然知道我,为何方才不给我长兄行礼?”少女嘻嘻笑着问。

  “呃,贫道刚到京师,未曾见过世面,方才实未认出公主和长公子,故此没有行礼迎接,还请恕罪!”

  “不知者无罪,我就替长兄原谅你啦,不过你一个人为何坐在少府门口,这里不许闲杂人等停留,你知道吗?”少女提醒。

  “贫道非是无故停留,而是和少府的胡宽胡大夫一起来的,他刚从巴蜀探查栈道情况回来交差,我路上和他一起结伴刚到京师不过半个时辰,我等他出来便会离开!”方云简单解释。

  “原来如此,我听闻从关中到巴蜀的路非常难走,都是那种险峻的羊肠小道和栈道,是不是真的?”少女好奇的询问。

  “自然是真的,不仅仅是难走,而是根本就不是人走的路,许多地方只能爬……”

  方云一屁股重新坐下去,想起这一路前来经历的种种危险和困难,满脸都是唏嘘表情。

  “那,那你不能不能给我讲讲,我从小在京师长大,很少出远门,也很想去见识一下我大秦各地的风光山水……”少女犹豫了一下轻轻的问。

  “公主想听,贫道自然知无不言,来,先吃几颗栗子,这是我下山的时候二师兄特意送的,一路上我忍饥挨饿才省下来,又甜又糯!”

  方云随手从布袋里面抓出来一把栗子递给少女。

  “公主不可!”此时旁边,已经多了几位皇宫侍卫,其中一个中年宦官赶紧阻止。

  “你们都退下,别围在旁边烦我!”少女很生气的模样,微微皱起眉头,宦官和几位侍卫都赶紧臊眉耷眼的往后退出四五米,不过眼神中都充满了紧张。

  少女嘻嘻一笑提着裙摆就挨着方云坐下来,接过栗子拿起一颗,张开小嘴露出细小洁白的牙齿,咔嚓一声就咬破了,露出里面金黄色的果肉。

  “呀,真的很甜呢!”少女吃了一口顿时笑的眼眉弯弯。

  “我说很好吃吧,我二师兄可是藏了大半年呢,一直舍不得吃,估计他到现在还在家里面心疼!”方云也磕着栗子笑着说。

  于是两人便就坐在威严宽阔的少府门口的台阶上,一边嘁嘁喳喳的磕栗子,一边谈笑起来,当然,大部分都是方云讲述栈道风光和如何行走赶路的事,加上方云的口才不错,各种添油加醋形容异常丰富,而小公举也听的身临其境,每当方云说到惊险处,都忍不住捂嘴惊呼,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满是敬佩和害怕。

  “这些猴子也真是的,栈道都那么险要了,竟然还从山上往下丢石头,我要回去告知父皇,让他派遣善射的勇士,去把这些猴子都杀掉!”小公主有些生气。

  “呵呵,那到不必,天道自然,猴子本就天性顽劣,再说栈道险峻,山岭陡峭,再厉害的勇士在里面也追不上猴子,猴子其实不可怕,毒蛇毒虫才是最恐怖的,这次胡大夫就是被毒蛇咬了,差点儿死在大山里面,还是我救了他!”

  “那你快说说,你怎么救胡大夫的?”小公举好奇的追问。

  于是方云便把当初救胡宽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小公举更加好奇了,拼命追问那种用来给伤口消毒的火药到底是什么神秘物品,方云只好从腰间取下葫芦,倒了一些在台阶上说:

  “公主请看,这便是我用秘法炼制的雷火秘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