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两个臭棋篓子

  散会之后,方云回到天工院收拾了一叠资料,又吩咐大狗回家把芝麻糕芝麻糖各样取了两斤,分做三个食盒,然后主仆三人提着去皇宫拜见始皇帝。

  皇宫紫宸殿,始皇帝正和王翦在凉亭下棋。

  几棵高大的乌桕树生长在凉亭四周,枝干虬曲,红黄两色的树叶密密层层,看起来色彩斑斓,风一吹,便有叶片翻飞飘落,为这秋日更添几分美丽和悠然。

  凉亭四周,有几丛菊花开的正妍,虽然不是后世方云见到的那些名贵品种,但也黄白交错,看起来让人精神一振。

  凉亭内,崖柏木桩上摆放着紫檀木棋盘,两人对坐,一个捻须,一个端茶,瞅着残局沉思,时而啪的落子,看起来认真而悠闲。

  谒者令赵擎带着几个宦官站在四周观看,另外还有宫女内侍站在凉亭外面负责端茶送水,魁梧的羽林卫和玄武卫明里暗里将整个花园防守的水泄不通。

  看似去轻松,却透着一股严肃和萧杀。

  这里就是大秦防守最为严密的皇宫禁地,若是有陌生人胆敢靠近,百丈之内就会被射成筛子。

  不过这么严密的防守,对于方云来说却如同无物。

  因为始皇帝早有命令,国师方云不仅可以上朝着履不拜君王,而且进皇宫也无需检查盘问,直接迎进来就行。

  因此方云带着大狗二蛋骑马从皇宫大门一直嘚嘚走到紫宸殿门外,沿途十多道门卫禁军和巡逻的殿军内侍,全都骚眉搭眼儿的赶紧问好,特别是一身甲胄正值守紫宸殿的殿军统领王离,看见方云,顿时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因为他知道方云几乎每次进宫都会给始皇帝和七公主带好吃的。

  而今天方云主仆三人人手一个食盒,只怕好吃的不少。

  按常理,他作为殿军统领是无需值守禁殿的。

  但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始皇帝没事天天召老爷子进宫对弈,说是下一种叫象棋的博戏。

  象棋他没见过,博戏也不喜欢,他这种脑花简单的只喜欢蹴鞠赛马射箭,要不就是喝酒打架鬼混。

  不过老爷子王翦似乎对象棋也十分痴迷,每天回家就会一个人躲在书房研究,并且自己还找人用木头做了一副,有时候还会和府上几位门客对弈几局,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老爷子进宫,他自然也要表现的积极一点儿,因此每天亲自来紫宸殿门口守着,给老爷子刷脸,表示自己在禁军当差还是非常尽职尽责卖力的。

  “国师,您来了!”隔老远,王翦立刻屁颠儿屁颠儿的迎上来抱拳打招呼。

  “哟,原来是王都尉,少见少见,今天吹什么风跑来守大门了?”方云也是满脸惊奇。

  他进宫数量不少,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离执勤。

  “嘿嘿,最近祖父天天来和陛下对弈仙师发明的象棋,我便不敢偷懒……”

  王离干笑几声,眼睛却盯着方云手上的食盒,鼻子轻轻吸了几下喉结一耸说:“好香甜的味道,国师今天又给陛下做了什么好吃的美食?”

  方云却是好奇的问:“上将军在里面?”

  “在在,国师勿急走,可否把美食与我尝尝!”王离赶紧拦住方云小声央求。

  方云点头打开食盒,只见里面分做四格,整整齐齐摆放着芝麻糕、芝麻酥、芝麻糖和麻棍。

  盖子揭开的同时,一股更加浓郁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只把王离勾引的一缕口水都滴落下来,正待伸手去抓,却被方云拦住,然后从食盒四格中各自取了两样放在王离手上说:“今日带的不多,与你尝个新鲜,等会儿贫道回去,安排人与通武侯府送去一些给上将军和通武侯品尝。”

  王离一听顿时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赶紧把几块芝麻糖捂好说:“国师自请去花园凉亭,我就不陪您进去了!”

  “也罢,告辞!”方云点头,带着大狗二蛋往里走。

  “国师到~”

  伴随着宦官一声长喝,方云在两个内侍带领下进入紫宸殿。

  半个月没来,花园里已经变得红黄斑斓,远处的湖水平波如镜,近处还有树叶飘落,落叶和秋菊交相辉映,充满了一种盎然的秋意风景,赏心悦目令人陶醉。

  进入花园的刹那,方云便被眼前的风景吸引,忍不住放慢脚步四周打量。

  而正在凉亭下棋的始皇帝和王翦却是精神一振,几乎同时从棋盘上收回眼神转头抬头。

  “哈哈,国师今日如何得闲来皇宫!”始皇帝隔老远就笑着站起来打招呼。

  王翦几乎同时跟着站起来,一身黑色锦袍,玉冠白须,体型修长,看似脸色淡然,但带有一种不怒自威的神态。

  这是无数次大战厮杀之后存留下来的杀气。

  虽然眼下解甲归田韬光养晦,但这股气势却是已经深入骨髓难以磨灭。

  “陛下和上将军好兴致,如此风景如画,品茶对弈,当是人生一大快事!”

  方云加快脚步走到凉亭前面稽首,而大狗二蛋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远远停了下来。

  “这还得感谢国师,最近朕迷上了这象棋,每日都会邀上将军内对弈几局!”始皇帝迎出凉亭,上前挽住方云的胳膊笑着解释。

  王翦也笑着拱手打招呼说:“国师制作的这象棋暗合兵法,完全是一种兵棋推演,老夫自从跟陛下学会之后,最近几日一直都在研究。”

  “上将军喜欢就好,不过可惜贫道虽然发明了在象棋,自己却并不精通,眼下这一局未了,陛下和上将军继续,贫道旁观,刚好可以歇口气!”

  “哈哈,也好,这一局朕和上将军已经下了近一刻时间,弃之可惜,来人,与国师奉茶!”

  始皇帝笑着吩咐一声,然后和王翦再次对坐下来,方云也在旁边一个锦榻上坐好,接过宫女递过来的热茶,一边品茶一边看两人慢慢下棋。

  棋盘上的棋子双方此时都已经折损大半,余下的都只有单车单马单砲,不过象士都还齐全,这种棋面按照方云的水平看来,平局的可能性比较大。

  而结果也与方云料想的差不多,两人你来我往的厮杀近十分钟之后,各自又损失两颗棋子之后,棋面布局越发稀疏凌乱起来,任何一方都无法对对方形成绝对的压制和优势。

  方云象棋技艺不行,但实则始皇帝和王翦两人也不过才学了半个月,远远没有达到精通的地步,照样是两个臭棋篓子,因此下到这个地步,两人都知道这一局无法赢对方了,因此王翦率先开口道:“此局兵将已经无法形成攻势,臣以为是和棋,陛下以为如何?”

  “哈哈,上将军说的不错,继续下去也无法分出胜负,此局就此作罢!”始皇帝笑着把手里的棋子都放到棋盘上,然后吩咐宦官将象棋收走重新泡茶。

  闲聊之中,茶水泡好,始皇帝亲自为方云和王翦重新斟上新茶,三人对饮一盏之后,方云这才让宦官把带来的三个食盒提过来,亲手打开一盒放在茶几上说:

  “今年在东郊荒滩上开辟一块试验田,种下许多西域送回来的种子,其中收获最大的就是这种胡麻,贫道称之为芝麻,今日用其做了几样甜品,带来请陛下和上将军品尝一下滋味如何?”

  “气息香甜浓郁,待老夫先品尝一下!”

  王翦伸手便拿起一块薄薄的芝麻糖片,稍微翻看观察一下之后,入口咔嚓一声,然后轻轻咀嚼几下,满脸的褶子绽开笑着点头说:“浓香酥脆,十分香甜,里面似乎是饴饧,但却又薄又脆,而外面这层细小的米粒浓香无比,还有一种油脂的芬芳,十分美味。”

  “待朕也尝尝。”始皇帝说着也拿起一块芝麻糕,观察一下说:“这似乎和米花糕做法相似,但明显香气浓郁多了,胡麻朕也听户部令赵喜说起过,言称东郊种了许多,不过产量似乎不高,连一石都不到……唔,香甜酥脆,果然美味!”

  始皇帝一入口便忍不住大声赞叹,很有些迫不及待的将一片芝麻糕吃完,忍不住又拿起一块薄薄的芝麻糖,咔嚓一口,忍不住又连连点头称赞:“这饴饧上面裹上一层胡麻,果然味道要更加香脆。”

  而王翦同样也经不起这从未吃过的美食诱惑,拿起一根麻糖慢慢吃起来。

  “这麻糖棍有些硬,上将军牙口不好的话要小心一些,免得把您剩下不多的牙崩了!”方云喝茶开玩笑。

  “老夫虽然年迈,但牙齿尚还健全,这麻糖棍也不算硬,只是略有些粘牙……”王翦吃的不亦乐乎,美食当前,牙不牙的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