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早朝过后了，他在御书房呆了将近两个时辰，朱恽几日未曾露出过小练，御书房内，总算是难得的传出了笑声。
临近中午的时候苏牧才从御书房出来。
径直去了天牢。
在天牢的最底层，有一个面积很大的牢房，这里只关押着一个人。
这人身形高大，浑身布满伤痕，身上的白色袍子已经被染得通红，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
手脚被粗大的铁链铐住，虚弱的垂着脑袋，面无表情，直愣愣的盯着前方。
因为他的手脚成大字形绑住，所以他此刻坐不得，只能站着，并且固定在了木桩上。
这人便是当日唯一活捉的刺客，那天昏迷过去之后，被人从口中拿掉了毒药，未能赴死的人。
此时牢房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身穿飞燕黑色总督服的周安，和身穿铠甲的张卫，率领着一群人来到了牢房门外。
苏牧瞥了一眼钉在十字架上的男人，看到他便是眉头微微皱了下。
他认出来了，这人便是当日用火雷攻击他的人，要不是他随手抛出去的几颗火雷，他也不会直接被炸。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要不是此人的话，苏牧恐怕不会差点就挂了。
牢头有些无奈的上前报告：“这人非常执拗，我们将所有的大刑都试过了，但他只字不提，绝非等闲之辈。”
苏牧点头道：“此人必定是血煞门的高层，这种人从小培养，必定对血煞门忠心耿耿，你们审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
老头见苏牧没有多怪罪，轻声道了声谢，拘谨的站在一边。
“每次行刑我都在旁边，的确如牢头所说，此人的性格不但执拗，而且半个字也不曾说过，心性非常人所能比。”张卫看了口气。
继续说道：“不过，苏公公你现在给他用药怕是没用，这人经过专业训练，非常人！”
“放心吧，这点道理我是知道的。”苏牧点头笑了声，抬手示意道：“开门，咱家要好好审问他。”
“遵命！”牢头立刻上前，恭敬的将大牢的门打开。
那人虽被强制绑了，但是身上却散发出一股冷静沉着的气质。
对外面的动静根本不在乎，哪怕是有人走到他跟前，他也看都没看一眼，一双眼睛直视的漠然看着前方。
他身上早就已经没有完整的皮肤遭受过所有的酷刑折磨，手指上还有几个大洞，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是黄豆大的洞口看得人触目惊心。
他现在所想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死。
若非他的毒药被人拿走了，他早就离开这里了。
现在手脚被人困住，也只能等着这些人受不住将他折磨而死。
苏牧站在他跟前，面色凝重的望着这人，瞥见他眼里面暗淡的神光，心中便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督主，这人自从被抓后，不吃不喝，我们灌水也灌不进去，灌进去的都被吐出来了。”
“没办法，太医院的人想了个法子，这才能让他暂时保住一条命。”
张卫这话说的十分无奈，这人死也死不得，但是他们好像也从他嘴巴里面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实在是没辙了。
这人原本是应该千刀万剐。
但他要是死了，所有的努力都会泡汤，这人也就等于白抓了。
现在想要从这人的嘴巴里面问出证据，好落实普宣网勾逆臣谋反之事。
但是根本不可能，这人早就抱了必死的决心。
所有的折磨都没用，已经到无计可施的地步。
但是太医院的药也不是完全顶用的，现在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但是时间一长，到时候肯定还是要死，这种情况下是活不了多久的。
牢房里面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再说话。
连是十分无语，他看着面前这人，竟然也有些无可奈何。
“可还曾记得咱家？”苏牧缓缓上前一步，淡淡的说了声。
这人依旧一动不动，就好像是死去了一般，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当做空气，好像他面前什么都不存在。
“你不记得咱家也是正常，不过我可是领教你的，你还记得是怎么样伤我的吗？”苏牧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跟一个老友说话，但是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他。
那人浑身微微颤栗了一下，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苏牧。
他终于有了反应了，他朝着苏牧这边打量了一眼，眸子当中有些惊惶之色。
他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人居然还能活着。
要知道他当时清楚的看到了，他被火雷炸的全身都是血，如果是换做旁人的话，肯定当场就死亡了。
当时刺杀失败，他只想痛痛快快的大杀四方。
别说是一个小太监了，哪怕是大内高手的总管也不可能活下来。
但是面前这人不但活过来了，反而活蹦乱跳的站在他跟前，完全没有任何伤痕，看上去就好像不曾被炸过一般。
绝对不可能的。
这一切不是梦境，他身边站着的这些人他可清楚，这几日是怎么折磨他的，他已经将每个人的脸都记在了脑海深处。
“阉狗！真是命大！”那人说完一句话便咳了一口血，像是用尽了全力。
旁边的人多少有些震惊，因为这人一直以来都未曾开口，没想到苏牧一来他反倒是说了第一句话。
虽然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还辱骂了苏牧一番，但是和他们的酷刑相比，显然苏牧对他的影响更大。
况且这人也是最不要命了。
当着太监的面称他为阉狗，那无异于是在戳他的痛处。
对于太监来说，这就是最致命的痛楚，要想得罪一个太监，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足矣。
面前这人到底想做什么，苏牧心中也是清楚的，他无非就是想死。
换做谁被人这样折磨也会丧失所有信念。
不过苏牧并不生气，反而是嘴角微微翘起，淡淡的笑了声：“说得好，那我也让你尝尝这种滋味如何？”
“属下遵命！”牢头立刻去准备了。
算起来这一阵子也不是非常太平，牢中的人早就对这人恨之入骨。
这一阵子来外头劫囚的人不少，还伤害了他们好几个兄弟。
很快，牢头就将工具拿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