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烛台，御书房格外安静，烛火摇曳间，那假扮的二人已被赶出去，朱恽焦灼不堪，不胜其烦的不断变换坐姿。
苏牧矗立在一旁，面色凝重，犹如地狱的使者，身上泛着些许冷意。
王瑾心性非凡，药物的作用能到什么程度尚未可知，苏牧知晓此次若是失败的话，朱恽必定会失去对他的信任，将来若是再有何事，便是难以得到如今的信任。
事无巨细，从入宫之初犯的第一件事起，杀过几个人，埋葬在哪里，如何杀的，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苏牧怕王瑾心中起疑，眼见皇帝不耐烦，在特意俯身在朱恽耳边劝说了一番，朱恽这才没有拍桌而起。
直至交代到倭人一事，王瑾竟然停下来了。
“快说！”苏牧再次拍下，震天的声响吓得王瑾跪倒在地，哭喊着道：“是王爷，朱……”
咻……
一支利箭穿堂而过，穿透了王瑾的喉咙，鲜血飞涌，当场毙命，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不动弹了。
“护驾！”苏牧大惊，匆忙飞身到朱恽跟前，摊开手臂将朱恽护在身后。
窗户边上一阵异响，一黑衣人欲夺窗而逃，被苏牧飞出的匕首刺中后背，跌落下去不知所踪。
此时门外脚步声阵阵，御林军赶来，御前侍卫长司马照跪在地上大喊：“臣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司马照双手发颤，心中忐忑不安，他不过才升上侍卫长，这就出来这种大事。
朱恽气急，双手负于身后，焦躁不安的在桌前来回走动，怒吼道：“拖出去斩了！这么多人，这么屁大点的地方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陛下！”苏牧慌忙跪下求情：“陛下息怒，还容臣说两句，这件事情和司马照无关啊，此人身上腰带质地非凡，并未寻常有人，若是有人给了通行牌，那看守的侍卫也不得不放行啊，一旦进了皇宫，换上夜行衣在房上飞奔，底下的人未曾发现也情有可原！陛下现在杀人乃是别人欢喜，自家损失啊！”
朱恽也不知怎么了，若是换做别人说这番话，朱恽现在肯定大手一挥，让人一起拖下去斩了，但苏牧说得不急不躁，沉稳异常，看上去倒像是已经有了盘算般，便是挥手道：“司马照，今日苏牧替你说情，还不快滚！查不到此人，拿你试问！”
司马照连连点头，口中说着谢恩的话，倒退着离去，浑身已然湿透，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般，吓得不轻。
但是出了御书房，司马照却是皱了眉头疑惑起来，他和苏牧并无交情，切苏牧先前为人狠厉，是个巴不得别人会出事的主，今日怎么替他说起情来了？
虽然逃过一劫，但是司马照心中越发不安起来，这宫中想要生存，必定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代价，司马照一路走来，小心谨慎，不曾何人为伍，更不曾得罪过人，几番转折，这才有了今日的小有所成。
晚风微冷，骤然间吹进司马照的铠甲内，湿透的衣裳越发冰冷，直往心里面透去，司马照不敢多想，只能挥手命令手下火速去追查。
屋内，将人赶走后，朱恽迫不及待的问苏牧：“苏牧，你要急死孤了，快点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了？”
“陛下，您心中不也清楚了吗？”苏牧不急不躁，缓缓开口回答。
朱恽顿时觉得无趣，他也不蠢，方才王瑾供出来的事情繁多，但无一例外都似乎在围绕这个人转，但是朱恽还是不能完全确认，这种事情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用错了劲可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可除了这人还有谁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苏牧见朱恽不说话，心中了然，知晓朱恽的担忧，便是笑着上前，郑重的说出三字：“朱允武！”
朱恽浑身一颤，虽然早就猜到了他，可听到这名字还是心头触动万分。
朱允武，普宣王，手中重兵在握，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哪怕是亲耳听到他要造反又如何？
将士们不服，文武百官不服！
朱恽早就想要除掉朱允武，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没有证据，他要光明正大的将朱允武处死，而不是惹急了他让他逼宫造反。
先不说国内外交患，就单说现在朱恽根基不稳，朝着无人，想要对付朱允武也绝对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旦国内动荡，其余四方国家肯定会合而诛之，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是断然不敢动手的。
“陛下，你莫要生气，既然我们已经知晓是普宣王做的好事，那便有了应对的方向，你想要除掉此人，缺的又何尝是证据？证据算什么？我们需要的是机会。”
朱恽的目光微闪，看向苏牧的眼神有了些许冷意，面前之人太过聪慧，若是有朝一日背叛他的话将会是最大的强敌。
可朱恽身边还有可用之人？谁人又能比得过苏牧的精明能干？想到苏牧救驾时候的毫不迟疑，朱恽这才深吸口气，将情绪都隐藏在心底，换上笑意道：“苏牧，你可知此事的危险程度，我若是将此事交给你，你可否有信心？”
苏牧为人三世，又岂会不知道朱恽的忌惮？但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最后的选择才是苏牧在意的，既然问出此话，必定是将希望寄托在苏牧身上了。
“苏牧定然不辱使命，为陛下分忧！”苏牧斩钉截铁的说道，这次不说奴才，是因为苏牧心里他不再是以奴才的身份站在皇帝跟前。
朱恽也听出了几分意思，不怒反而心生欢喜。
奴才是会背叛的，唯有自己人才不会背叛，朱恽现在非常乐意做苏牧的自己人。
“去吧，今日之事，务必三天内给我个结果。”朱恽有些乏了，方才的一通等待着实是废人心神。
御书房外，一人早就等候多时，司马照心中还是有诸多疑惑，安排了底下人封锁宫门去排查后，便是等在了角落处。
他身上的汗已经干透，心中却百思不得其解，琢磨了一番，却并未想起和苏牧之间有过任何牵扯。
“出来吧！”苏牧看向角落深处，隐匿在黑暗中的半个身影，方才他不过就是见不得人枉死，并未多想，但现如今人都送上门了，苏牧自然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