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驰马来到南北街的同济药铺，这里已经被东厂的暗桩所盯住。
苏牧径直走到门口卖糖的小贩面前，掏出腰牌递过去。
小贩急忙施礼：“督主”
“嗯”苏牧也不抬头，只是微微哼了一声“如何？”
“禀督主，这药铺无异常，根据那个伙计的交代，这个小太监从买过药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嗯，继续盯着。告诉兄弟们，盯好了，事情办好了重重有赏，谁要是不真心办事别怪我不讲情面。有事情让魏明来通知我。”
“是，督主。”
明明已经深冬，小贩的后背还是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不知何时，督主变了，身上的锐气重了些，但对待兄弟们也多了些奖励。
苏牧带着秦沐婉进了药铺，伙计赶忙迎了过来，
“大人，您要买些什么？”
苏牧回头看看秦沐婉，秦沐婉立刻会意，
“八两止血草，四两东兰菊。”
“诶，好的，您稍后。”
“再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我跟他谈笔生意。”这时候苏牧说话了，还偷偷地给伙计看了一眼腰牌。
伙计会意，赶忙把二人请到内室。
不一会儿，掌柜的匆匆赶来。
“不知大人找小人何事。”虽然不知道来者身份，但是伙计已经告诉自己是东厂的人了。
虽然自己对这些阉人不耻，但对方没有大张旗鼓扰乱自己的生意，这份情谊还是领了的，自然说话客气了些。
“刘掌柜的，你可还记得之前那个来买药的小太监？”
“记得记得，那人虽然化过妆，还特意改变了声音，但是他说话时一直竖着兰花指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后来我仔细观察，来人没有喉结，且肤色细嫩。但胸部不曾发育，故小人猜测是一位公公。”在东厂面前他可不敢提太监，虽然来人看着不是，但也不妨人家给你告状穿小鞋。
“刘掌柜的推理真是精彩，京兆府没请您可是他们的遗憾哪。”
刘掌柜赶忙施礼，“大人折煞小人了，小的就是做生意多了，察言观色。大人莫怪小人多嘴就好。”
苏牧笑了笑，但这让刘掌柜更紧张了。
“你说的有道理，那你还记得什么细节啊。”
“额……有一件小事不知道是不是对大人有用”
“说吧”
“刚刚大人提到了京兆府，倒是让小人想起来了，那个小公公的钱袋子上面有淡淡的一股槐花香。大人可知道，这京城中，京兆府中的槐树是长的最好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苏牧闻后心中大为震撼，因为这京中槐树很多，但宫中的槐树却只有一棵，那便是薛贵妃的汇仁宫。这狐狸尾巴总算露了出来。
苏牧带着秦沐婉拿着药出了药铺，回到东厂。
交代了秦沐婉几句就赶忙换装进宫了。
养居殿中，苏牧跪倒在地。
他刚刚将自己探查到的情况如实禀告给了魏帝朱恽。当然，他没有把猜想说出来，毕竟皇帝多疑，但却不傻，自己猜出来可比听别人的报告要有信服力。
“薛贵妃入宫多年，与成儿素与往来。即使是为了这大统之位，但九皇子还年幼，她不必如此着急吧。小苏子，这探查确定没有问题吗？”
苏铭跪地，心想这皇帝终究还是不信他的爱妃会杀他的爱子。
“小的只是将查探情况禀告陛下，如何裁决还请陛下做主。臣已命秦家罪女秦沐婉试验何种剂量才能将一个健康的人药死。”
“等有了真凭实据再来向朕禀告，不要拿一些话来搪塞朕。你呀，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还有内库失窃，你也得给朕上上心，最近可是多事之秋啊。朕，可就只信你啊！”
“是，那臣告退了。”
“下去吧。”
“等一下，”苏铭已经走到了殿门，朱恽又说“去内庭司取一些锦缎绸匹，回头给那个丫头坐几件衣服。秦太医可是侍奉皇家多年了，不能寒了她的心啊。”
苏铭领旨，在无人处的冷笑却没有人看见。
皇家无情啊。
再说东厂内，秦沐婉正将五钱止血草与干草混合在一起研磨成粉，然后搓成药丸。
接着抱过来一只兔子喂服了下去。
秦家鼎盛时期，家中有着万兔园，就专门用来试药的。
想到秦家秦沐婉不免得有些感伤，祖父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自己虽为庶出，但作为秦家唯一的孙女自然也是饱受珍爱，祖父看自己天资聪颖，也是倾囊相授。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切都在那一夜结束了。祖父被诬陷下毒毒杀皇上最疼爱的三皇子，秦府被查封，自己母亲拼命将自己送出府。自己只好化为小乞丐，意图翻案，但自己不知道去找谁。突然想到祖父曾经提到过的东厂督主——苏牧，此人在祖父眼中位高权重却胆小慎微，忠君爱国，于是便有了拦驾求救之事。
想到苏牧，不免脸有些发烫。曾经以为东厂督主是一个阴柔之人，但长时间的交往却发现此人还有男子气概。尤其是那夜的拥抱，想起来依旧身体发热，入鼻的香气，温暖的胸膛，都不由得让秦沐婉发晕。
此人若不是太监，该走多好。
就在秦沐婉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原来苏牧自养居殿出来之后便快马加鞭地赶回了东厂，他也很好奇这两种草药会发生什么效果。
秦沐婉打开门，看到风尘仆仆的苏牧，不由得心中一暖，眼眶也红了。
苏牧一看，眼前之人面上却有一丝异样的苍白，柔心弱骨的样子更添我见犹怜。
“秦姑娘可是想家人了？”
秦沐婉赶忙擦去眼角的泪水，“刚刚想起来祖父，多谢大人的帮助。”
“无妨，可已经试药？”
“止血草已经服下，东兰菊也已经快煎好了。”
“好，那便让我们一起看看这药效如何？”
说罢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房间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秦……”
“督主……”
二人同时发言，听见对方的声音又都停了下来。
还是苏牧先稳定下来，说“秦姑娘可知你祖父如何得到的那份账本？”
“罪女不知。祖父也是抄家前几天才带回来的，偷偷给了我，让我不要惊动任何人。如果秦家有难，就上御殿呈送陛下。谁知，竟然会发生了接下来的事。”
说着，秦沐婉就哭了起来。
苏牧看着孙女辈的女孩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自己也不知如何去安慰，只能说
“姑娘莫哭，我会给秦家洗刷冤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