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长宁宫外。
随着天际的一抹白色，钟鼓之声响起，奏出鼎乐庄肃的乐响。
给这个沉寂了一夜的中央帝都带来了生气。
苏牧不想见到那些朝臣阿谀奉承的嘴脸，便自顾自地从侧门进入了后殿，等待早朝结束与朱恽汇报这一夜的成果。
好不容易熬过早朝，苏牧就看见朱恽怒气冲冲地回来了。
他赶忙施礼“陛下早安，不知发生了何事让陛下龙颜大怒？”
“啊，小苏子啊，起来起来。还不是那个老而不死是为贼的张之胜，一方面对朕表现的唯马首是瞻，一方面又联络那些朝臣闭塞朕的消息。真是哪个不顺眼就弹劾哪个，恐怕他都快忘记这大魏姓什么了。”
“陛下息怒，张太傅毕竟是三代老臣了。奴才手下的人也没抓到过他什么把柄，不如就想个办法把张太傅归家养老吧。”
“昂，这事改日再议。”朱恽摁着太阳穴坐在龙椅上叹气道。
苏牧自然明白，这个皇上陛下的气量，自然是想着办法给张之胜一刀呢，不为别的，就为了报仇。
“还望陛下恕罪，奴才昨天斗胆抓了一个宫女。”
“哦？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宫女，小苏子这有什么的。”
“但是这宫女是汇仁宫的，薛贵妃娘娘估计马上就要来告状了。”
“嗯……”朱恽淡淡地说道，他自然知道所为何事，“那你查出来什么没有？”
“奴才查出来，薛贵妃娘娘曾经派一个小太监出宫买药，事后又找人杀了他。这是两个奴才的交代。”苏牧将两份供词呈了上去。
朱恽拿着两份供词，手却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
“查！给朕接着查！不管是谁，都不能伤害吾儿！朕命你全权查办此事！”
“嗻”
“传旨汇仁宫，一干人等禁止进出。”
苏牧领命下去，他知道接下来到了最难的时候，要面临的将是入宫十几年的贵妃娘娘。
但是离真相，也是越来越近了。秦家的冤屈也要洗刷掉了，也就是说，秦沐婉要离开了。
苏牧自然心里有些不舍，这么多天的交往，苏牧已经将她当作了家人。
顺着帝宫的路漫步，看着宫墙边的高大树木，苏牧心想，这皇室中人的心思不也像这深宫大院一样嘛，世事难料。
突然听到朗朗读书声，如今才卯时五刻，相当于现代的六点多钟，是哪位皇子起的如此之早，学习如此用功呢？
苏牧不由得好奇，紧走几步，却也不露面，探头望去。
竟然是四公主——朱娣。
当朝皇后育有三子——大皇子，三皇子，四公主。
所以朱娣乃是当朝皇帝的嫡长女。
但皇上一直嫌弃她愚笨，不如别的公主机灵讨人喜欢，所以对她一直很冷淡。
如今她竟如此用功，晨起就在这寒风中诵读经典。
苏牧从藏身处走出，向朱娣请安，
“四公主，起的早啊。”
“啊，是苏公公啊。我醒来无所事事，便在此处背背书，可是打扰了公公的清闲？”
“公主有些努力了，奴才甚是倾佩。”
苏牧试问自己，若不是为了早朝，他也不会起的如此之早。毕竟，冬天的热被窝谁不喜欢呢？
“我自幼愚笨，父皇一直不喜欢我，母后也对我颇为冷淡。于是我便只好自己多努力努力，能够让别人瞧得起自己。”
“公主此言差矣，人活着不是为了让别人瞧得起自己，而是为了自己瞧得起自己。”
朱娣看着眼前之人，清秀却不阴郁，从前这些话从来没人给她讲过，她一直生活在自卑中。如今苏牧几句话，竟让她有种太阳下的温暖感。
“不知公主殿下正在读什么？”
“哦，乃是孟夫子的《论道》。”
孟夫子乃是这个世界一千年前的一位大家，容纳百家思想后自成一派，其思想多为仁爱礼义，严谨却不迂腐。先帝创业成功后为其建祠，其著作就成为了皇家的入门典籍。
“哦？那殿下可领悟了些什么？”
“治理国家之前应该先端正自己的品行，做人做事应该遵守道义……”
朱娣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发现苏牧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让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苏牧则是在想，都说四公主愚笨，却不料看待事情比大多数人都清楚。
“公主，奴才有一言，殿下可愿意听？”
“苏公公有话就请说吧。”
“作为一个皇帝应该提高他的道德品质和“心智能力”。限制你的言行。每件事都必须做好。不要越界，以免走得太远。了解他人，根据下属的能力和表现分配任务，并将人员安排在正确的位置；在与下属打交道时，君主不仅应该能够吸收有用的意见，还应该能够吸收我们自己的意见。并维持它；不要轻易表露自己的想法和意图。
苏牧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和朱娣说。
因为这毕竟是帝王之术，在这皇宫大院之内说总归是犯忌讳。
还好朱娣不清楚这件事的干系，只是当作平常教诲，在那里思索着。
“好了，公主殿下，奴才多嘴了。”
“没有，苏公公教诲的是，只是我脑子不够用，耽误了苏公公的教诲了。”
“诶呀，公主说的哪里话。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苏公公……”
“怎么了？公主殿下？”
“上次……上次你答应我还要给我读书的。”
苏牧哭笑不得，最近事情太多，都忘了曾经答应朱娣的事了。
“公主殿下等奴才忙完这阵就给你读书。”
“好，一言为定。”
“奴才告退。”
作为一个已经活了一百来年的人，苏牧对于青春靓丽的少女自然没有什么亵渎之意，只是想起来了曾经给自己的小孙女读故事，小孙女的欢笑声仿佛依旧在耳畔。
“唉，一切都过去了。”
苏牧一边想一边朝汇仁宫走去。
路过的太监宫女见到苏铭都跪地施礼，毕竟他们都听说前两天苏牧在司礼监的雷霆手段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强者为王。
从前唯唯诺诺，人人欺辱。现在强势崛起，别人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