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弗坦恩（八）
当弗雷里德离开的时候，那一声咆哮就注定了战局的结束，作为在场上依旧还活着的朗和凯洛特，成了为数不多能够指使全部的骑士扈从的存在，尽管不少扈从因为自己侍奉的骑士已经死去而愤怒不已，但是，这并不能够改变现状，朗以及弗纳城那四个骑士表示了收队，所有的神庭骑士扈从们从战局中脱出。
按照神庭骑士们的排位，除去叛变的凯洛特之外，就是朗是最高位的骑士了，也就是说，骑士团的指挥权落到了朗的身上。
知道再死斗下去只会让自己也送了命，朗很自觉地整队并且退到了一侧，尽管在队伍的人数和质量上依旧占据优势，但是能够左右战局的高端战力，就剩下五个。
当然，弗纳城以及西部贝鲁达尔领的贵族以及斯卡雷特伯爵这边还能够战斗的，大概就剩下一个还在复苏之中的贝鲁达尔了。
但是朗很清楚，四个骑士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意志，而自己，并不是那种可以挑大梁的人。
“凯洛特，你看着办吧，反正我们这群人，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回到神庭去了。”朗怂了怂肩膀，很光棍地说着实打实的实话，以现在的状态，虽然依旧可以当下维尔侯爵，但是——又有什么用处呢？主事的人跑的跑，死的死。
“我想要留下来。”凯洛特看了一眼四周对他们依旧很是仇视的平民们，“接下来，这里还会成为最前沿的战场，弗纳城的位置很重要，维尔侯爵马上就会瞄上这里，说真的，如果没有主教的牵头，维尔侯爵也不会这么快和好几个大贵族搭上关系。”
“还有，我是不会再回到神庭去了——按照教规，我已经叛教，哪怕我依旧对神明献上了最虔诚的信仰。”铠甲之下的凯洛特，声音很是低沉，模模糊糊的，需要让人仔细地倾听才可以分辨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确实——那么，我觉得，趁着机会，脱离神庭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朗拍了拍自己胸口上的十字勋章，将他摘下，丢在地上，“我和你们不同，成为圣骑士，只是因为我是个孤儿而已。”
“从今天起，或者说，从现在开始，我自由了，无论是从思想，还是从身体上来说——接下来我想现在这里蹲几天，等西边平静一点之后，去大列岛上玩一玩，听说，那里有历史上最早的航海家和探险家，他的船只向着还的西面不停地前进，遇到了飞马国和巨蚁国，从巨人的手里逃脱，在深海巨人的盘子里跳过舞，在只有拇指大的小人的国度里小心翼翼——这些东西听起来比翻来覆去的典籍要好玩得多了。”朗背起手，向着弗纳城自顾自地走去，走到了一半，对着剩下的那四个骑士看了一眼，“你们想去哪，自己想吧。”
“……”四个骑士面面相觑，有一个骑士很快就决定了要回到神庭去，因为他在神庭的领地上，还有一个巨大的家族需要他支撑，又有一个骑士无处可去，决定留在弗纳城传教算了，还有一个骑士二话不说，提起了东西就往西走，看样子也是要去神庭，但是他和其他骑士的想法不太一样，估计是固执的信徒，尽管因为凯洛特的话而动摇了信仰，但是他依旧不会因此而抛弃神庭。
最后，最后的一个骑士左思右想了很久，他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要不，我先跟着朗？虽然我不知道凯洛特大人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很清楚，我不太喜欢争斗，或许，丢下一切跑出去玩才是……”
“你做好了丢下一切的决心了的话，毕竟朗是孤儿，在普洛斯地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要回神庭的骑士，看了看身边那个可以轻松地被凯洛特说动的骑士，真不知道，他的荣耀级是怎么得来的。
“……嘛……嘛。”骑士束手无策，陷入了自己的迷茫里，“我、我……”
神庭骑士团瞬间就分崩离析了？骑士还愣在这里，看着那些同样迷茫的扈从们。
“要、要不，我们往东北去？在黑矮人乱窜的地方，还有很多没有主人的地方，我们，或许可以在那里蹲一阵子，想象自己应该做什么？”骑士用询问意见的口吻，问着那群同样迷茫的扈从。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是这样的询问，让他在泰坦利亚以西，略微往南一些的无人之地，开拓了一个小小的以骑士团为名的小小国家，夹在半人马黑矮人巴罗尔以及其他一大堆的麻烦事里，渡过了剩下的余生，他更不知道的是，这个小小的国家，存在了比他预想的还要长久的时间。
当然，这群骑士们的去向是另一段故事，但已经与贝鲁达尔家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当这群骑士因为回到神庭弊大于利而分崩离析的时候，贝鲁达尔也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三百个意识很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是不死的，所以，当自己重新爬起来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贝鲁达尔的女仆们聚拢到她的身边，那些女仆们一旦失去了约束就会叽叽喳喳得如同千百只鸭子一样吵吵闹闹的，尽管他们失去了很多好姐妹，但这些本就从杰诺森领退下来的女仆佣兵们已经习以为常，很快地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胜利了。
只有一两个女仆还算正经一些，但也在贝鲁达尔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这些，就包括了贝鲁达尔的死亡，已经不经意间从狮人的只言片语之中得到的惊天消息。
贝鲁达尔大公，死了。
你以为女仆们没心没肺。
不，当然不是，这些叽叽喳喳的女仆实际上只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对着看起来可以主事的贝鲁达尔汇报现在的情况，只不过因为没有指挥的家伙门显得很混乱，没有明确的阶级制度让女仆们之间的感情很深，但……一旦遇到主事的不见了的情况，就会变得异常混乱并且效率低下。
就像是现在。
贝鲁达尔用力很多很多的经历才弄明白一切的事情，包括突然冒出来的狮人，一下子就弄死了贝琳娜的事情和大小姐一个人突然就抢了匹马就跑的事情。
伤感和焦虑飞速地心里一闪而过，“好了，安静。”
贝鲁达尔拍了拍手，知道现在要做的不是感情用事，三百个意识给她带来了几乎绝对的理智，“所有人，先集合起来，打扫战场——你们两个，带我去看贝琳娜大人。”
声音里混杂着大量的杂音，似乎许多个人一同开口一样的声音让女仆们感到了不太舒服，但依旧很快地就执行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他们在公馆居住的那几天里，很清楚贝鲁达尔实际上算是公馆现在的女仆副长，女仆长自然还是西芙，虽然她现在是一颗水银巨树。
作为女仆副长，她现在的权利自然是最大的，叽叽喳喳的女仆们安静下来的同时，迅速地确认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然后一哄而散。
就和吩咐女仆们对庄园进行大扫除是一样的情况，女仆们迅速地向主事的女仆长确认自己的任务，然后快速地和相同任务的其他女仆组合到一起，然后在女仆长的一声令下，一哄而散，到自己的岗位上，来去的路上，尽是女仆们互相叽叽喳喳的声音。
她们或许不是最好的军队，但可能是最团结的家伙。
或许他们的战斗力不是最好的，但她们却是可以将自己的背脊完美地露给自己的同伴的家伙。
就像是现在。
分捡尸体，整理遗物，清理战场，这些不仅仅当过女仆，还当过佣兵的女人们，居然也做得毫不逊色于真正的帝国军士兵，这让弗纳城的平民们瞠目结舌，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混杂其中的，还有好多个弗纳城的平民女人——很显然，那些都是混迹在贝鲁达尔领的外放的女仆们。
不愧是贝鲁达尔家，仆从的数量相当于一支军队，说这些到底算是仆从人员好还是算是正规兵种好？
这是让帝国执典官头痛的事情，和帝国军没有半毛钱关系，但这也让帝国军现在的指挥官暗暗记在了心里，贝鲁达尔家的女仆们，是可以迅速成为军队的人员，以后要压制的，不仅仅是私兵和分封贵族，还有奴隶的数量上限……
有贝鲁达尔开了这么个好头，想想也知道，以后的贵族估计就不会征募私兵了，而是征募奴隶兵了。
这些都是可以让巴罗尔皇室头痛的事情。
当贝鲁达尔来到贝琳娜的尸体身边的时候，询问了一下当时发生的事情以及大小姐离开前后的事情之后，她很快地点了点头，“要不是这里必须有人，我也一定会赶往科诺托的，比起死了的人来说，还活着的人，更加重要一些，但是大小姐太鲁莽了。”
“然后，关于贝琳娜大人，将她就地和其他的女仆葬在一起。”贝鲁达尔得出了最理智的答案，并引来了部分女仆的不满，但贝鲁达尔并不打算理会这些东西，毕竟女仆的不满是经常见的，但是女仆的群体数量就在那里，他们会慢慢消化这些不满的，虽然需要一点点的时间，而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贝鲁达尔做出错误的判断。
“对了，把她的单框镜和她葬在一起吧——安娜大人说，这是大公送给贝琳娜的礼物，虽然是不择么合适的装饰品，但是是贝琳娜最宝贵的礼物，可不能弄丢了。”
但是，最后的最后，单框镜也只是找到了一部分而已，而且最大的一部分，就在贝琳娜的尸体上。
……
这是迪妮莎从未体验过的速度，曾经就曾听说过，只需要三天，一个荣耀级强者并发全力来赶路的话，只需要三天就可以往返公馆和科诺托，这一点，迪妮莎觉得，并不是欺骗人的，但是，迪妮莎需要更久一点的时间，献祭神血换来的力量并不能够支撑她太久，虚弱感和眩晕感一直伴随了她一路，但是……她越是紧迫地追赶着，就越是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迫地追赶。
大公已经死亡的消息给了她巨大的打击，但是她很快地就意识到，自己在突然之间，就只剩下了蕾莉亚。
她飞快地思索了前前后后的事情，最后将杀害大公的人定在了皇室的身上，实际上，确实只有皇室可以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段上对大公动手。
也只有皇室了，而对大公动手，也就意味着一件事，皇室决定把大公的位置，放置到……
蕾莉亚的头上！
（因为一点小小的原因，我会尽快地完结大小姐……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