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黑暗的所在（③）
四人宽的大门，即使是双开的门也依旧不像是一个房间应该拥有的大门，这是可以直接从阳台上就可以看到贝鲁达尔公馆大门的房间，漂亮的镌刻在这扇门上面勾勒出一个个重复却又不会让人感到焦虑的花纹，门的边角上也被细细地刻画了一点点的让人无法解读的东西。
这些东西让这扇大门变得很轻巧，或者说，正是为了让这扇门变得可以让无论如何弱小的存在都可以轻易推开而镌刻的这些东西。
大小姐的房间，也是为数不多连地板上都镌刻上了大量的魔法阵的房间，这让大小姐在这个房间里几乎可以做到很多很多大师级魔法师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这扇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脸上的沟壑说明着她的年长的同时也在给她略微忧愁的脸上打上了一些不自然的光线，即使已经有着皱纹，皮肤也依旧白亮的西芙站在门口向着屋内欠了欠身，“大小姐，我进来了。”
“……”回应她的，是抱着肉肉在床上打滚，没有半点受伤的样子的银发大小姐，她连忙将肉肉放到了地上，任凭肉肉在地上蹒跚乱窜，“咳嗯……”带着鼻音，努力装作自己高高在上的样子的大小姐，用力地清了清嗓子，“西芙，和你说过很多次了，进门之前就要敲门。”
“好的，大小姐。”西芙顺势在被她打开了一边的大门上敲了一下，叩叩的声音清晰地传达到了大小姐的耳朵里，然后西芙才慢悠悠地走进了大小姐的房间。
大小姐的脸上很快就鼓起一大块，似乎对西芙的无礼感到生气的同时又觉得十分的无可奈何，大小姐将脑袋扭向一侧，或许大小姐确实是这个洋馆的主人，但，在大小姐到十六岁之前，都必须听从西芙的安排，不过，就算大小姐达到了十六岁，也一定会被接回国都去。
大小姐的姑姑，高贵的斯派洛夫人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现在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贵族夫人。
今天的阳光很不错，像是流淌的黄金一样在大小姐的房间里回旋着，尽情地将自身的光辉铺洒在大小姐的身上，让她的银发散发着漂亮的色彩，更像是一团美丽的丝绸，箍在柔顺的床被之上。
“大小姐，这些是今天的一些需要向您报告的事宜。”西芙在大小姐的床边站住，依照往常那般开始向大小姐汇报起来，声音依旧充斥着老人才会带有的温柔的沙哑，“庄园南边的葡萄园今天出现了一点点小意外，今年葡萄园的产酒会少一些，另外，东边马厩有一只小马走失，主馆今天的损失不大，安托瓦尼诺小提琴已经损坏，即使修复也会对音质造成一定的影响。”
“知道了。”喜形于色的大小姐懒洋洋地钻进了被窝，头发在床铺上一抽一抽的，就像是任性的大小姐本身，“我受伤了，这两天我想要休息。”
“……”西芙看了看大小姐，然后端着着身姿，一步一顿地绕过了床，再一次走进大小姐的视线里，“大小姐，今天犯事的女仆是您的贴身女仆蕾莉亚，现在已经被关进惩戒室了。”
大小姐深深地瞪了西芙一眼，再一次转过身去，背对着西芙，半天才从鼻腔里蹿出一个声音来，“恩。”
“……”不厌其烦的西芙再一次慢慢地绕过床，走进大小姐的视线，“大小姐，您觉得，应该怎么处置她？”西芙停顿了一下，然后竖起拇指在大小姐的视线里，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女仆的进出都必须经过贝琳娜女仆长和老爷的同意才可以，但是一些无法再胜任工作的女仆则可以被我强制遣出，大小姐，您觉得怎么样？”
“西芙，你很碍眼。”被西芙这样钓鱼一样的姿态弄得大小姐心头躁动不已，她现在非常想要把面前的老太婆赶出公馆去，但是，可惜，大小姐如果这样的闹腾，最多会遭来自己父亲的教训。
“是的，大小姐。”西芙后退了两步，看起来像是远离了大小姐，却依旧占据着大小姐视野里的一角，“这里可以吗？大小姐？”
“随你的便。”大小姐只能够又一次将脑袋挪开了。
历史又一次重演，西芙有着谁都无法想象的耐心和想法，她就那么一步步地走着，脚步平稳并且矫健，如同一个年轻女仆一般严谨并且庄重。
“你挡着阳光了，西芙，你给我出去。”
看着再一次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西芙，大小姐真的生气了，她的声音有些高亢，但这毫无意义，因为西芙就这么直直地站在大小姐的眼前，比大小姐更加地具有威严和压迫，西芙的老迈却一点都能够影响到她，“大小姐。”西芙看着大小姐，面色严肃，仿佛有什么东西贴在了她的脸上，“我是这个地方唯一一个有权利拒绝您的一些任性的想法的人，另外，我也觉得，是时候将人事调动的权利，交还给大小姐您了。”
“大小姐。”西芙一步步地走进大小姐的床，这让大小姐不由自主地想要后退，但是任性的大小姐却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反而瞪大了眼睛，对着西芙怒目而视，“我希望，这件事情由你来做，如果是你说的要将蕾莉亚赶出这里，加上我的说明，贝琳娜女仆长一定会同意的。”
“……”大小姐露出了小虎牙，一副想要自保的样子，尽管自己似乎占据着弱势，但是大小姐丝毫没有认输的意思，她一下子就抱起了自己的枕头砸向了西芙。
西芙轻轻地侧过身子，那软乎乎的枕头就这么擦着她的身体飞过，动作轻柔的西芙即使已经五十六了依旧有着当年成为一个真正的忠心耿耿的贝鲁达尔家女仆的风姿和优雅，规避的动作丝毫没有打乱她身上的女仆装。
简简单单的动作更是惹怒了本就暴躁不已的大小姐，大小姐鼓足了气，将自己能够触及到的任何东西都砸向了西芙，到最后甚至还抬起手！书柜上的魔法阵微微地亮起，一本厚重的书籍一下子飞到了大小姐的手里，然后狠狠地砸……不，大小姐砸不出去了，因为西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大小姐的身边，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大小姐的手臂。
“大小姐，淑女有时候确实需要宣泄，但是，太过有失礼节的事情，请不要去做。这么重的书，丢出去，会让大小姐的手腕受伤的。”西芙从大小姐的手里拿下了那本厚重的书籍，然后走到了书架面前，将书籍放回了原处。
随后，西芙慢慢地走到了大小姐之前将床上的东西丢了个一干二净的地方，满地的枕头以及娃娃让这个房间看起来非常地凌乱，西芙一件件地将这些东西捡起来，在手里叠出一个高高的小山，“好了，大小姐认为应该清洗的东西就是这些吗？”
“……”
没有回应，被这些东西挡住了视线的西芙，也没有看到大小姐气鼓鼓地缩回被窝的样子。
“晚餐之前，大小姐就决定好蕾莉亚的去留吧。”西芙抱着大小姐砸出去的东西，准备出去，让清洗女仆将手里的东西清洗一番。
“西芙。”就在西芙即将走出门的时候，大小姐突然就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吩咐吗？大小姐？”西芙慢慢地转过身，手里的东西没有丝毫的动摇，比起蕾莉亚抱一个小提琴就走得歪歪扭扭，西芙的手就稳健得多。
“那个蕾莉亚，就是父亲大人给我礼物，对吗？”
“是的，大小姐。此外，她还是一个非常天真的教徒。”
西芙的回答让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能够听到窗外的鸟鸣和大小姐在床上缓缓挪动身体的沙沙声，“她没有错，是泰希斯让她拿了太重的东西了。”
一个小提琴哪里会重？西芙的脸上露出了别扭的笑容，但隐藏在那堆娃娃之后的西芙的表情，大小姐可看不见，如果不是泰希斯太过于紧缚，让蕾莉亚紧张得频频出错的话，这件事情恐怕也不会发生，蕾莉亚是个好孩子，“是的，大小姐，蕾莉亚也因此收了伤，左手手腕还有一点点骨裂。”
“那就惩罚泰希斯守夜三天，蕾莉亚让她安心养伤好了。”
“……”真是对不起了泰希斯，让你承担了这次错误，西芙在心底慢慢地念叨着，大小姐的脾气太好摸了，这对于以后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一个不会义正言辞地掩饰自己的想法的贵族，很容易就会被其他贵族绊倒，但，就现在而言，这反而是一件好事情，这样可以更加容易地教导大小姐懂得更多东西，“我明白了，大小姐。”
不过，蕾莉亚那边也要好好地教导才行，所有的事情都必须付出代价，哪怕主要原因并不在于自身，但是，哪怕是意外做错了，那就是错了，西芙仔细想了想，然后下定了决心——延后，将蕾莉亚放出来的命令，延后到泰希斯守夜完。
（第五章，以上！托腮，正月十七的火车，要上工地惹……我不觉得我这小胳膊小腿不抽烟不喝酒不会玩牌的人能不能抵抗一些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