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贝鲁达尔的恶犬

  第二十章:贝鲁达尔的恶犬

  不自然的红晕沾满了西芙的整张脸,胸腔猛地扩大之后再次压缩,仿佛整张脸的皱纹都想要伸张开来一样,最后好不容易,才从嗓子眼里猛地打出一个喷嚏,原本涨红的脸才慢慢地恢复了白润,但这原本就苍老的白润,现在不知为何已经变得惨白了。

  独自一个人面对了一个军团级的魔法,让已经年老的西芙有些难以承受,一番剧烈的咳嗽之后,西芙才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一些。

  原本包裹着主馆的银色液体已经十去八九,如同蠕虫一般慢悠悠地想要回到西芙的身边,身下由自身魔力催动的魔法阵已经变得黯淡无光,仅有深陷进屋顶之中被大量的粉末侵蚀的魔法阵的痕迹中才可以隐约看到闪烁的荧亮。

  “啪啪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就想起了掌声,突兀的声音的骤然出现让西芙的神经立刻就绷紧——原本在施展了对抗军团级魔法的强大防御魔法之后,有些精疲力竭的西芙半开半闭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如同灯笼一般——蕾莉亚一定没有看过西芙这副如同恶魔般扭曲的脸。

  残余的银色液体一下子就化作了飞矢爆射向了声音的来源。

  珍贵的兽皮和昂贵的丝绸,编制而成的长靴,显示着其主人的富贵,“不愧是‘蔷薇龙的第一教导女仆长’,即使在这种穷乡僻壤里也可以继续精进实力呢。”长靴的主人,从黑暗里慢慢地走了出来,随手就用腰间的细剑击碎了向着自己飞射过来的银色液体。

  尽管只是用了一次抵挡,但是那些液体没有一滴沾到这个人的身上。

  棕褐色的头发在脑袋上起了一个小卷,让这个从黑暗里走出来的英俊男人看起来有些颓废的慵懒,又有一种来自于气质本身的贵族气息,但这个男人并不是贵族,或者说,他不敢暴露他贵族的身份。

  尽管身上的东西一看就知道身价不菲,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这些都是一些商人、佣兵才会使用的打扮,将这些不属于自身气质的东西穿得如此具备贵族气质,这个男人的眼光不错,至少在挑选衣服上的眼光不错。

  同时他也很年轻,眼睛里充满的是西芙早就已经失去了的只属于年轻人的干劲。

  或许是在王都的新贵?西芙不敢肯定,早就离开了王都的她虽然偶尔会获得一些来自王都的信息,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她并不是认识这个男人,但是对方很显然是知道自己的,“荆棘花冠。”西芙试探性地说出了对方背后可能有的黑幕。

  “不不不,我想你认错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自由民而已,偶尔会客串一下游吟诗人。”男人很没有礼貌地将手竖起来来回摆动,完全没有一丝丝贵族礼仪的影子,但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他即使做出了这样的动作,也就没有让他那贵族的气场消失。

  “啊……对了,不能拖,你教出来的女仆可是在整个帝国都为之垂涎的存在,无论是作为战力还是作为……商品,只可惜,有那只灰龙的存在,这生意可一点都不好做,何况这些商品还都不听话。”男人有些伤脑筋地揉着太阳穴,“真可惜,这些有价值的东西却一直断货,不过,现在……这里有除了女仆更加珍贵的宝藏呢,真是意外,贝鲁达尔家居然会把这个东西藏在这里。”

  “啊啊……又开始拖沓了,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任务。”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一边将左手负在身后,握着细剑的右手和这个男人的站姿一样笔直,他开始动了,却在下一秒绕开了面前的一滩银色液体,但液体却不依不挠地爆裂开去,但这些液体很快就被男人用细剑一一击飞,敏捷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甚至让液体都无法依附在他的细剑上。

  “……我……”正要开始继续唠叨的男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啊,对,不能多嘴。”尽管他的动作拖沓到令人无奈,但他不紧不慢地前进着,西芙尝试了几次攻击都没有奏效,甚至没有阻拦下他继续前进的步伐。

  终于,男人来到了西芙的面前,“能一个人吃下军团级的魔法,已经很厉害了,最后居然还逼得我让那些家伙自尽献祭,贝鲁达尔家仅依靠女仆就可以左右一场战役,这话还一点都没有错,真难以想象,这个连女仆都强悍如斯的大公国最后为什么会向帝国投降呢?为什么呢?”

  “女仆可不是为了猜测主人的想法而存在的。”多亏了这个白痴男人的废话不断,西芙感觉自己稍微好了一些,不要小看一个魔法师的恢复力,更不要小看一个有着庞大财资的魔法师的可怕,尽管老迈,但西芙的话依旧如同她年轻时的一样,作为贝鲁达尔家最年长的女仆,也最被王都贵族们称呼为“第一教导女仆长”的西芙,为贝鲁达尔家培养了多少忠诚而又强大,谨慎却不失进取的女仆,这连她自己都数不过来了,每一条女仆应该做的,不应该做的,她都熟记于心。

  “是是,可惜我不是女仆,我只是个自由民,对,自由民。”男人抬高了手里的细剑,剑尖对准了西芙的头颅的正中,虽然说是人体最坚硬的部位,但是,依这个男人的力量,依旧可以轻易刺穿西芙的脑袋。

  “不过,你只是想要拖住我吧?你们到底有什么想要的呢?”西芙看着眼前的剑尖,对方的实力并不比自己强大,更别说安吉拉了——那才是贝鲁达尔公馆最强大的战斗力,只不过自己挡下了一击献祭过的军团级魔法,让自己有些衰弱了而已,但……

  “不要小看让一个不缺金币的魔法师居住了近四十年的地方啊,年轻人。”西芙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但这慈祥的笑容却令人不寒而栗,西芙的裙摆之下,被裙撑撑起的,女仆群之下一阵蠕动,西芙的女仆装上每一个细小的细缝里都疯狂地蹿出如同触手一般的银色液体,以可怕的速度和可怕的力量刺向了男人。

  突然暴起的西芙让男人脸色瞬间惨白了起来,尽管他及时退开了去,也尽全力用细剑格挡了大部分的攻击,但是……原本昂贵的衣物上现在已经满是缺口,就连他的身体,都有不少被贯穿和擦伤的地方。

  “要是识相的话,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的好。”西芙似乎更加衰老了一些,“贝鲁达尔家饲养的恶犬,可不只有我这一只。”

  “啧……”惨白的脸色,在惊吓过后,剧烈的跳动着的心脏的驱使之下,终于缓缓的,恢复了过来,男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的眼神中不在充满自信,反而有了些许怀疑和惊惧,就连他轻佻的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那灰龙的实力,还真的也需要重新估量一次了。”

  “真是的……果然是神圣三要素之一的水银么……”男人看着略微发青的伤口,伤口附近那暴起的青筋向别人诉说着伤口的疼痛,“那拖得越久对我就越不利了,毕竟微量的水银还不足以置人于死地。”

  “你知道吗?帝国的酷刑里,就有那么一条,将人埋进土里,仅仅在头顶划开小小的一道细缝,然后往里面灌水银……”从始至今都没有挪动过哪怕一步的西芙,面前的水银升腾起来,“这样剥皮的话,可以得到一整张完整的人皮。”

  “喂喂,老太婆!你在干什么!”水银开始沸腾,灼热的高温让让屋顶的灰浆开始开裂,男人有些惊愕地捂住了口鼻。

  “我承认,你的剑真的很快,但是你以为捂住口鼻就结束了吗?”西芙的眼睛瞪得极大,皱纹被拉伸,脸型变得扭曲,慈眉善目变得可恶可憎,“你若再不离开,我就让让你试试在水银蒸汽里窒息的感觉!”

  嘶哑的声音,如同守护幼崽的母狼的怒嚎,似乎下一刻就会将侵犯者撕成碎片!

  原本暗淡无光的魔法阵在下一刻变得极其耀眼,而地上所有的银色液体却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在空气中形成一片片的雾霭,就连西芙本人的都看的模模糊糊起来。

  水银蒸汽包裹着西芙的身体四周猛地向四周扩散出去,一下子涵盖了整个屋顶——男人用了最快的速度从中逃脱,甚至跑丢了他那昂贵的长靴,尽管狼狈,但他还是砸碎了脚下的地面,落到了贝鲁达尔主馆的顶层阁楼,但是那些水银蒸汽并没有放弃他的想法,如同一只追踪着猎物的毒蛇一般,紧紧跟随在男人的身后。

  屋顶,浓雾之中,西芙缓缓地向着男人逃走的地方前进着,面色阴冷却又有着不像是她的老迈之下的精神百倍。

  仿佛是回到了最年轻的时候,西芙甚至有一种感觉,身体十分地轻盈。

  来吧,入侵这里的老鼠,将这个幼犬的巢穴整得七零八落的老鼠,尝尝贝鲁达尔恶犬的愤怒吧!!

  (因为前几天要回学校考自考的最后一门……所以……晚了一天,本来惯例的两更今天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