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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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1-18 20:22:18

  再度睁开眼时,那片分割开眼前事物的曲折光纹显得更加明显了。

  十三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想要触碰一下这如同裂缝般的光纹。却不料,仅是一个眨眼的间隙,那些纹路便再次消失不见了。

  怔了两三秒,他这才后知后觉地长舒了口气。

  稍微沉下了些心神后,十三发现,此时身体的状态好转了许多,那些潜藏在脏腑间的胀痛早已消退到了几乎无法察觉到的程度。

  体内灵韵的运行速度虽然依旧缓慢,但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伤势的恢复速度。这会儿,尾椎处的脉轮已经近乎处于静止状态,让十三越发地好奇起了它的运作机制。

  深吸了一口气,将残留的几丝睡意驱散掉后,十三便坐起了身。

  由于他的注意力比较涣散,这一起身差点让十七摔下床去。

  只听十三身上传来了一阵骨骼间噼里啪啦的脆响,之后十七便啊呜了一声,慌忙间下意识地用左手攥住了哥哥的衣服。

  昨天,在十三醉酒睡过去后,候在他身旁的十七最终体力不支,也倒在了他的身旁睡了下去。而因为十七是睡在外侧,且将整个右臂贴在了哥哥的胸前,所以十三冷不丁得来这么一套,肯定弄疼了她。

  “呃……”十三循声看向了十七,接着脸上的呆滞迅速消退了下去问道,“你没事吧?”

  “呜……”十七咬了咬牙,皱着眉头摇头道,“没……事。”

  如今这支右臂只要稍微受点外力就会发痛,所以究竟有没有事,十七也说不清楚。

  瞄见十七的左手正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服,似乎是想要借此忍耐,十三想了想道:“我来……帮你看看吧。”

  说罢,他便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十七的右臂。

  实际上单凭外表,十三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如今十七的整条右臂全都裹在一层类似是“石膏”的东西之中,绷带的最外层还固定着四个夹板。

  放眼望去,这只手臂上连一丝属于她皮肤的颜色都看不到。

  不过因为十七这小丫头对十三的无条件信赖,所以她也想不到去质疑哥哥的医学水平。

  说来也巧,被脑中潜意识驱使着的十三在说出了这句话后,竟然真的“获得”了能“看一看”的能力。

  和他在睡梦中试图看清那些画上的内容一样,十三只是稍微集中了一下注意力,视觉里所见的画面便再次出现了那种曲折的光纹。

  或者,称之为“裂缝”比较合适。

  以十三的视角来说,尽管他现在看着的是十七的右臂,可在她的手臂上,却交杂着十数道裂缝。这些裂缝是直接覆盖在十七的手臂上的,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从这些裂缝之中,正缓缓地向外泄露着丝丝灵韵。

  “你……”十三张了张嘴,比划着十七的右臂问道,“这个地方是不是有一种……什么东西流逝出去的感觉?”

  十七思考了一下话语的含义,接着点了点头。

  “那这些裂缝,你看得到吗?”十三又问。

  “……裂缝?”十七眨了眨眼,努力了好半天,还是没能明白哥哥在说什么。

  “就是,你手臂上的这些奇怪的线。”十三远远地用手指模拟着它们的线条道,“看不到吗?”

  十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臂,又抬头看了看十三,最终还是撅了撅嘴道:“看不到……”

  “意思是说……”十三见状,喃喃道,“有问题的,是我?”

  有问题的当然是他,只不过他这会儿还没能完全从梦中所见的“怪事”中回过神来,所以才一直没意识到。

  低头思忖了一会后,十三又看向了十七问:“萱苍宇有没有告诉过你,要怎样才能加快你伤势的恢复?”

  “他说……”十七稍微顿了顿,“只要按照心法所记凝炼灵韵就可以了。”

  她脸上有些不确定,似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这么做。

  十三一愣,而后便回想起了北先生最后对二人的吩咐。

  因为十七修炼的时候动静太大,北先生还特意提醒过二人此事。

  “嗯……”沉吟了片刻后,十三便做出了决定,看着十七的右臂问道,“这里现在痛吗?”

  “不碰它的话,不会痛。”十七摇摇头。

  “那就……再等等吧。”十三思忖着道,“等我们安全了,我带你回梵狱。”

  “嗯。”十七点点头。接着像是刚想起什么一般,又攥住了十三的衣服道,“昨天那个……芷千诚,把命令告诉了我。”

  “是什么?”十三跳下了床,一边穿着外衣一边问道。

  “他说,他已经把我们来到萱家的事向上面汇报了,”十七皱起了眉,努力地还原着芷千诚的话,“还说,我们目前跟着他一起行动就好。”

  “这样啊。”十三应了一声道。

  因为只见过芷千诚一面的缘故,若不是他对两人比划的手势,十三还真不一定凭他那模糊不堪的记忆回想起来他是谁。

  两人穿好了衣服,便一同走进了别间。

  萱家的客房大多都是相同的,包括洗漱和自炊的地方在内,该有的都有。

  虽说十七的右臂受了伤,可这小丫头的惯用手似乎是左手,所以倒也没什么不便的地方,只是洗脸的时候让十三帮了下忙。

  经由清水浸染了皮肤之后,十三的精神更加清醒了。两人洗漱完毕后,他思索了一会儿,便牵着十七的手往门外走了过去。

  “大人早安。”刚一推门,十三就闻到了耳边传来的问候。

  循声望去,发现是一位年约二十左右的男性仆人。

  他仪态得体,用词恭敬,对两人施了一礼后,才微抬起头道:“家主昨日便吩咐过,大人们身体抱恙不宜走动。请先进房歇息着,小的这便去准备早膳。”

  没等十三说些什么,这家伙就维持着礼态徐徐后退着离开了。

  “这是干嘛……”十三眯起眼,嘴中嘀咕道,“软禁吗?”

  事实证明,要论乌鸦嘴,十三还是有一套的。

  虽说刚出门就收到了禁足令,但仔细琢磨了一番后,十三还是妥协了。毕竟这个谎言也是要对面配合才能继续演下去的,未经思考便轻举妄动的话,总不太合适。

  想到这,十三便左右张望了一下,带着十七往另一间房门前走了过去。

  之所以选这个,是因为这间房间外也候着一位仆人。

  在十三接近之时,这位仆人非常自然地颔了颔首,视线放低,毕恭毕敬地打了个招呼,可谓是做足了礼仪。

  十三对他点了点头,便推门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他的视线首先停在了一脸惊愕的茉花身上。这会儿她已经穿好了衣服,守在床边,似乎是在……

  “你、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茉花小脸泛红,手忙脚乱地拉上了床帘,有些扭捏地低声念道。

  嗯,她刚刚似乎是在叫席月茗起床。

  见得此景的十三并未纳闷多久,从语境上意会了剧情的他苦笑了一声,转身关上了门道:“你先叫她起来吧,我不偷看。”

  严格来说,十三对自己“是个男人”的事实没什么实感。

  不过经过他几次的忽悠,茉花这倒霉孩子已然将他当成了男人来看待。毕竟他知道的好多,总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见十三没有转身的意思,茉花这才小心翼翼地钻进床帘之中小声唤道:“席小姐、席——小——姐——快点起床啦~”

  “呜嗯……”席月茗非常不配合地转过了身,皱起了眉头背对着茉花道,“别闹……再睡一会儿……”

  其实,这些天她确实挺累的。

  在十三还没醒过来的时候,她每天都亲手包揽了照顾十三的所有工作,而且还时时刻刻都处于提心吊胆的状况之中。

  所带来的结果是,她不仅身体很累,心也很累。

  之前也说过,刚把兄妹俩捡回来的时候,十三至少有半天的时间是停止生命活动的。这一状况把她心底的纯粹本质刺激得那叫一个酸爽,要不是她一直自我暗示着名为“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能保护他们”的自律,她早就因为负罪感而进入少女特有的发泄模式了。

  幸运的是,也不知道是萱苍宇的医术厉害,还是十三的小命够硬。到头来,席月茗的一切努力竟然都没有白费,这兄妹俩还真的都从鬼门关前被拉回来了。

  再加上,十三自醒来之后就如同变了个人一样,仿佛浑身上下都贴满了诸如“稳重可靠”之类的标签。紧绷着神经的席月茗这才松了口气,躺倒床上还没几秒钟,就呼噜呼噜地睡了过去。

  没错,因为太累了的缘故,她这次睡觉的时候还打了几声特别可爱的呼噜。

  所幸这个画面也只被茉花一人看到了,至于个中微妙,实则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过,就算解释完了她为什么会这么累,茉花这小丫头也不觉得现在是个懒床的好时机。她轻轻晃了晃席月茗的肩膀,凑到她耳边低语道:“席小姐,快起来吧,有个男人进来了。”

  席月茗听后,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猛地挣开了眼,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双手并用,飞快地扯起身下的被褥挡在了自己身前。

  接着她透过那层薄纱般的床帘,向房门前看了过去。

  “小……”见到背对着睡床的十三后,席月茗眯着眼确认道,“……十三?”

  “啊,是我。”十三回道,“你赶快穿衣服吧,我不回头。”

  席月茗听后一愣,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人小鬼大。”

  确认了只是十三而已后,她看向茉花的眼神里也有些嗔怪的意思。

  “哪有什么男人,”席月茗放下了怀里的被褥,轻舒了一口气道,“小花你就知道骗我。”

  “奴、奴婢不敢……”茉花听了,赶忙低下了头道,“可、可是……”

  “可是什么呀?这小毛孩儿是男人吗?”席月茗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道,“我差点被你吓死……”

  不知为何,十三听到这句“有辱”他尊严的戏言后,竟一点不服的念想都没生出。

  打着呵欠从床上下来后,席月茗朝十三摆了摆手说:“好了你们先去坐着吧,我又不是光着身子。”

  虽然她这会儿身上仅穿着贴身内衬,但请大家不要多想,这个内衬绝不是胸罩加内裤的组合。而是一件几乎能将整个上体都盖住的肚兜,和一件把半个大腿都盖住的底裤。

  总而言之,是那种十三看到后会担心她们夏天怎么过的类型。

  听了席月茗的话后,十三也没强求。既然她本人不会有不适,自己这么多此一举也不太好,便牵着十七的手走到了一旁坐了下来。

  伸了个懒腰后,席月茗便在茉花的帮助下着手穿起了衣服。

  早膳到底不比正餐,在席月茗迷迷糊糊地刷完了牙洗好了脸后,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十三给席月茗使了个眼色,意会了之后,席月茗便整理了一下头发说道:“请进。”

  随着房门“吱哑”一声的打开,萱苍宇那和善的笑颜再次映入了几人眼中。

  “诸位早安,”他拱了拱手道,“打扰了。”

  说完,他向身后候着的仆人吩咐了一声。接着,又和昨天一样,几个人抬着一张桌子浩浩荡荡地走了起来。

  这个世界的早餐普遍比较简单,无外乎是流食加配菜的组合。所以即便声势和昨日相仿,最终摆在餐桌上的东西却不再像上次拥挤了。

  上完了菜,这些仆人便一齐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不知诸位昨夜休息得还好吗?”萱苍宇微笑着问道。

  十三听后,不着痕迹地偷瞄了眼反应有些迟钝的席月茗,这才又捡回了“话事人”的义务回道:“……承蒙萱公子吉言,休息得很好。”

  “那便好。”萱苍宇点点头,“在下此番前来,只因心中对二位少侠的身体有些担心。既然并无大碍,在下就放心了。”

  “萱公子这是哪里的话。”十三盛了一碗粥放在了十七眼前后问道,“你早饭吃了吗?”

  “呃……”萱苍宇适时露出了苦笑道,“在下心中有虑,起床后便即刻赶了过来……”

  “嗯。”十三点点头,又盛了一碗给自己,坐下道,“那一起坐下吃点吧,劳烦你挂念了。”

  “兄台客气了。”萱苍宇点点头道,“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想必大家也看出来了,萱苍宇的目的就是和这帮“冥寒宫弟子”坐一桌聊聊天。

  于是客套完后,萱苍宇又坐回了昨天的老位置。

  今天的早饭是粥汤和包子,配菜则是几盘蔬菜。虽然看不太出来,不过这个食谱可是萱苍宇亲自操刀的。包子馅儿虽是肉的,可每一个里面都参杂着一小部分早已煮软了的软骨。而粥里的作料,和桌上的大多配菜,里面都掺了不少调脾养胃的食物。

  可惜的是,十三并不知道这些食材都有什么功效——甚至有一部分他连名号都叫不上来,否则估计他和萱苍宇还真能聊到一路上去。

  所以,在话事人闷头开吃之后,气氛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和萱苍宇的打算有些出入,他只好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并放下了手中端起的碗。

  因为这声叹息实在是太刻意了,十三不得不咽下嘴里的肉包子,抬起头问道:“萱兄何故叹息啊?”

  “唉……”见十三开始搭理他了,萱苍宇赶忙又叹了口气说,“只是些家族琐事,不劳兄台操心了。”

  这话说的,谁信啊?

  十三就不信,他撇了撇嘴,问道:“若是心中困惑与我等有关,萱兄但说无妨。”

  这话说得这么文绉绉,其实有两个意思。

  一是指,你这家伙要说就快说,别打扰我吃饭。

  第二嘛,就是暗示萱苍宇说,如果是和我们无关的事儿,就别讲了,我们不会帮你的。

  萱苍宇毕竟有个文人老爸,文化水平何止是不赖,只言片语间便体会到了十三想要表达的意思,当即拱手道:“在下也无意劳烦诸位,只是这件事……有些古怪。”

  “哦?”十三眯了眯眼。

  “实不相瞒,四天前,萱家的一位直系子弟失踪了。”萱苍宇道。

  “……失踪?”

  “想必兄台对她还有些印象,”萱苍宇点头肯定了十三的追问道,“她名为萱苍玲。”

  听到这个名字,十三的脑海中立即构筑出了一个握着长剑的小女孩儿形象。

  “不知,这萱小姐失踪一事……”十三只把话说到了这儿。

  后半句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哦,是我唐突了,”萱苍宇闻言,做出了一副恍然的表情道,“兄台有所不知。自当天开始,我萱家一共失踪了十六位子弟。”

  “……啊?”十三闻言一愣。

  “不仅如此,近日来茉家莲家都发生了此类情况。”萱苍宇凝重道,“甚至连萧领头的孙子,都在两天前失踪了。”

  十三皱了皱眉,没说话。

  “面对这种异变,我们四家于昨日聚在一起商讨了一番。”

  “结论呢?”十三问。

  “……此番失踪的子弟,皆为今年海市演武的前五十名。”

  说起这句话时,萱苍宇的语气里好像还有些不确定的意思。

  “那你呢?”十三又问,“你不是夺得此番演武的魁首之人吗?”

  “呵,不瞒兄台,”萱苍宇苦笑道,“在下在两日之前,也曾遭到贼人的暗算,险些被掳了去。”

  “你的意思是说,”十三咂了咂嘴,“这是……绑架?”

  “虽说四大家族并未向外宣扬,”萱苍宇闻言赶忙拱了拱手道,“但遍布在海市之中的眼线也未曾见到过诸位失踪了的子弟,所以……”

  看他的样子,像是怕十三突然生气一般。

  瞄了两眼他这谨慎的神态,十三脑中灵光一闪,低声念道:“……韵石?”

  萱苍宇没回答,而是直直地看着十三。

  “萱兄的意思是,”十三装模作样地嗤笑一声道,“我冥寒宫舍不得这五十颗韵石,在散出去之后,还想要收回来?”

  席月茗听后,动作一滞,缓缓地抬起了头。

  “不敢。”萱苍宇颔了颔首,“只是,四大家族中失踪的子弟,确实只有这么一个共通点。”

  虽说他语气还是很恭敬,可在听了十三的话后,萱苍宇脸上的神态已然回归了平淡之中。

  就好像,他觉得和这类聪明人说话,不再需要隐藏太多了一样。

  “那,萱家的意思是?”十三又问。

  “今日凌晨,我们在萱家府前发现了一个包裹。”萱苍宇答道,“里面装着我萱家子弟的随身饰物,以及一张通告函。”

  “写的什么?”

  “今日午后,带着韵石和一万白塔去赎人。”萱苍宇也不矫情,径直将对方的条件说了出来。

  “经你这么一说,”十三眯起眼道,“这帮贼人对你们的家族构造还挺了解的嘛。”

  “没错。”萱苍宇点点头道,“想必,其余三家也已经收到了贼人的通告函。”

  “是吗……”十三摸着唇角思忖了一阵,最终还是选择先保护好自身的安全道,“可我冥寒宫来海市也没多长时间,鉴于你们几个家族都有雪藏优秀子弟的习惯……且不谈我们的消息是如何的灵通,若我冥寒宫真的是主谋,萱兄,你有把握吗?”

  脑海里的知识告诉十三,比起好声解释,这种虚张声势的做法更有效率。

  “老实说,没有。”萱苍宇闻言笑道,“即便我们海市四大家族联合在一起,只怕也不是冥寒宫的对手。”

  “那便好说了。”十三也笑了笑,“——这件事与我们无关。”

  萱苍宇听后松了口气,有些赔罪意味地笑着说:“听兄台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先前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防人之心不可无,”没等席月茗有所反应,十三便抢言道,“萱兄不必在意。只是不知,萱家是否对这帮贼人有所了解?”

  “实不相瞒,几日下来,我们确实也寻到了些眉目。”萱苍宇道,“这帮贼人,乃是混迹于周边海域的贼寇。他们常年以抢劫商船为生,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其德行之败坏,真教人为之所不齿也。”

  萱苍宇义愤填膺,那股针对着十三众人的疑虑说散就散,毫不含糊。

  “这样。”十三点点头,“区区一帮乌合之众,竟也能掳走四大家族的精英子弟?”

  他说这话,有些试探的意思。

  “兄台有所不知,海路凶险,一般无名之辈倒也没本事在上面讨生活。”萱苍宇解释道,“这帮贼寇名为‘黑鸦’,乃是统合了周遭一整片海域的海贼团。每艘船上的领头皆是在中土犯过大罪流亡过来的修武者,哪怕仅是做些杂工的普通船员,也有着寻常人无法抗衡的武力。”

  “毕竟是提着脑袋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寻常人也干不来。”十三闻言,了然道。

  “兄台所言极是。”萱苍宇应道。

  “只是……”十三顿了顿,语气中有些犹豫。

  萱苍宇等了他一会后问:“不知兄台有何高见,可否提点在下一二?”

  其实十三一开始的试探就足够明显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帮海贼居然也有着不俗的战力。

  见萱苍宇神色凝重,十三想了想后还是问道:“哦,我只是有些好奇,这海市演武的榜单,是如何落入这些贼寇耳中的。”

  翻译一下,这句话就是在问“是谁把这帮海贼当枪使的,你们萱家知道吗?”。

  萱苍宇听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拱了拱手道:“其实……起初我们萱家想将席小姐请过来,就是为了……”

  他的话虽然没说完,不过十三已经意会了后面的内容。

  怪不得自己一行人走在街上乱晃还会被堵,原来根本就不是因为这帮公子哥儿没事儿干就喜欢调戏良家妇女。估计那个萱苍明,也是受了萱家长老们的旨意。

  想来也是,对于这帮公子哥儿来说,大多数东西都是唾手可得的,哪还会自降身份去街上干这种没羞没臊的事儿。

  派萱苍明这个暴脾气和他的小伙伴们前来处理此事,估计就没准备和冥寒宫好说好讲。搞不好还是想绑架了席月茗,作为人质要挟冥寒宫。

  念及此处,十三突然一愣。

  接着,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仔细想想,自己这些人现在,不就是被萱家软禁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