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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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1-18 20:22:18

  就在十三觉得自己的胃袋开始饿得发痛时,萱苍宇这才敲门走了进来。

  “考虑到几位贵体有恙,不宜远行,在下便吩咐厨房把餐桌和菜肴一同送了过来。”进门之后,萱苍宇俯身客客气气地说道。

  “嗯。”十三的表情没什么变动,依旧努力维持着深沉道,“辛苦你了,萱少爷。”

  “哪里。”萱苍宇做出了一幅谦逊的模样道,“在下自幼习武,本就对中土各派向往无比。今日有幸接触到四位俊杰,已是在下莫大的荣光。”

  说完,他朝门外打了声招呼。

  随着一阵轻巧有序的脚步声,一股食物的香味瞬间蔓延了进来。

  仆人的手脚十分利落,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就把整张餐桌摆得满满的。

  “都是些粗茶淡饭,还望各位多多包含。”待仆人们退出房间后,萱苍宇拱手笑道。

  在推动剧情之前,先来说说房间内几人的反应吧。

  首先是十三。这一桌菜让他来评价的话,除了“色香味俱全”之外他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汇,一道道菜都属于那种仅是看到样子闻到香味就能勾起他人食欲的类型。

  不过对于有身份的席月茗和身为贴身侍女的茉花来说,这种场面对她们来说并不罕见,早已见怪不怪了。

  至于十七,她从闻到食物香味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流起了口水。

  好在除了在面对着十三的情况之外,她都是个面瘫。不着痕迹地吸回了口水后,也没有露出什么会破坏她“冥寒宫俊杰”身份的表情。

  四人面色平淡的挨个入席后,十三便开口说道:“萱少爷,不坐下吃点吗?”

  萱苍宇闻言淡淡一笑,做足了礼节后才轻声说道:“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客套了一句后,十三便再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他的身体如今迫切地需要补充营养,坐下后立即拿起木叉大口吃了起来。

  “兄台。”萱苍宇见状,善意地提醒道,“你大病初愈,又昏迷了这么久,切不可操之过急。”

  十三闻言挑了挑眉,问:“萱少爷……有何高见?”

  “呵呵,高见谈不上,”萱苍宇腼腆地笑了笑说,“只是兄台卧床的这两天油米未进,用餐时……还是细嚼慢咽些比较妥当。”

  他的语气相当清淡,给人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明明他也会因为谈到“冥寒宫”一词而变色,并施以举止上相应的礼节,却总是在无形之中,透露着一股不卑不亢。

  就好像,萱苍宇觉得这并不算是什么大事一般。

  而听了萱苍宇的话后,十三脑中那姗姗来迟的“医学”知识才逐渐冒了出来。

  确实,饿了太久的话,暴饮暴食会弄伤胃的。

  “……多谢萱少爷提醒。”十三怔怔地点了点头。

  见到他这个反应,萱苍宇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看来,”萱苍宇在心中暗道,“也不是那种无法沟通的类型……”

  提醒十三只是出于他自己的习惯,尽管萱苍宇的这种“习惯”给他带来过不少麻烦。

  念及此处,萱苍宇又笑道:“若是兄台不嫌弃在下唠叨……在下倒是有几句嘱托。”

  “你说吧,”十三大口咬下一块肉,慢慢咀嚼着道,“我听着呢。”

  萱苍宇倒没觉得十三的态度有什么问题,见十三肯首后便维持着微笑道:“兄台所受之伤虽无大碍,却因入体气劲的缘故,波及到了些许脏腑。”

  这其实是骗人的,技术上来说,十三差点被打死。

  但既然要吹牛,萱苍宇显然也不是什么寻常角色,只见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接着说道:“外伤易愈,内伤难合。兄台此番受创的脏腑名为‘脾’,相比之下,人体的此脏最为脆弱。还望兄台在日后运功之时,缓下些速度,否则若是对经脉造成了损伤,后果将不堪设想。”

  “嗯。”十三点点头,并没有发表什么评论。

  毕竟,他也知道这块受伤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而萱苍宇说的,只是其中之一,也就是波及到血管后造成的动脉损伤。

  这个确实是致命的。

  见十三脸上没有厌烦之色,萱苍宇又问道:“不知兄台如今……可有哪里不适。”

  “唔……”十三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沉吟道,“眼睛,有些发酸。”

  “眼睛?”萱苍宇微皱了皱眉,“除此之外呢?可有呼吸不顺,或是腹胀的感觉?”

  十三闻言动作一滞,接着降下心神感受了一番。

  “没有。”确定了情报之后,他便摇摇头否定道。

  要说他现如今最大的“损伤”,便是体内能量——也就是营养不足,几乎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着说“快喂老子吃饭!”。

  “如此想来,必是兄台之根骨优于常人。”萱苍宇点了点头释怀道,“若是没有不良反应,只需借以谷粮补益便可圆其亏缺。”

  “嗯,萱少爷有心了。”由于他嘴里的食物就没断过,这会儿十三说话总是这番模糊不清。

  “呵呵,兄台言重了。”萱苍宇笑道,“不瞒你说,在为兄台疗伤之时,在下还曾一时糊涂,错把兄台当做垂危之人。此番询问,也仅是想为自己解惑罢了。”

  听了这句话,十三那吧唧吧唧咀嚼个不停的嘴巴突然停了下来。

  “……我的伤是你治的?”十三眯了眯眼,看向了一旁的席月茗。

  席月茗点了点头。

  “正是在下。”萱苍宇拱手道,“无奈在下医术不精,险些误诊了兄台的伤势。”

  这会儿,十七也看向了哥哥,嗯嗯了两声,算作回答十三那有些询问意味的眼神。

  她已经忙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嗯完又埋头大吃起来。

  “这么说来,”十三又看向了萱苍宇问道,“舍妹的手臂,也是经由萱少爷之手医治的?”

  “小姐之手臂,确实也是在下诊医的。”萱苍宇答道。

  “她怎么样?”十三放下了木叉,擦了擦嘴角问。

  “兄台无需多虑,在下对接骨之术略通一二。小姐的右臂虽……”说到这,萱苍宇稍微顿了顿。

  他在犹豫着,要不要把“断成了好几段”这句话说出来。

  考虑了半天,萱苍宇还是咽下了实情道:“小姐的右臂虽受了不轻的创伤,但在下已将其一一接了上去。只需减轻右臂的运动,多吃些补……骨的食物加以调养,便可康复。”

  “接了上去?”十三皱了皱眉,“怎么接的?”

  基于他对自己脑中医学知识的无条件相信,十三对他人的医疗水平多少有些不看好。

  “这个……”萱苍宇想了想说道,“要将断骨固定,需要一些外力。在下将灵韵塑形,化作一种禁锢附着在骨骼表面,以保证它们不会被再次错位。即便假以时日,这丝灵韵会逐渐为小姐所炼化。但想必,届时小姐的手臂早已康复如初,也无需继续固定了。”

  十三一边听着一边在心中翻译着想到:“就是说,这个灵韵构成的‘禁锢’,是起到一个骨钉的作用,而且还属于那种‘可吸收’的类型?”

  虽然理解起来是这么个情况,但实际如何,当下也不是个合适的探知时机。

  考虑了一会后,十三便拾起了该有的礼节道:“如此,便多谢萱少爷了。”

  十三觉得在这种方面,自己如果还是表现和个二世祖一样,总是有些不妥的。

  见他如此彬彬有礼地道了谢,萱苍宇心中的担忧也消减了一些。

  说了一会儿话,萱苍宇对十三算是有了些粗浅的认知。

  这家伙虽然年岁尚幼,却在无形之中透露出了一股“上位者”的风范。不仅如此,其话语间虽带着些不拘小节的随意,却又客客气气地对所受的每一处恩惠致谢。

  想到这,萱苍宇心中对其身份的最后一丝质疑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他和席月茗的看法相同:这种小毛孩儿,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呵呵,兄台客气了……”既然对方一直在致谢,萱苍宇也只好一句一句的回复,免得再让如今的事态进一步恶化。

  “我随师叔参观海市演武之时,曾有幸目睹了萱少爷的英姿。”十三再次拿起了木叉,转口道,“不想,萱少爷不仅是武艺惊人,这医术,也不遑多让啊。”

  “都是些雕虫小技,让兄台笑话了。”萱苍宇笑道,“家父年轻时喜欢舞文弄墨,在下作为后继者,也只是将其一身学识悟了个初窥门径的程度而已。”

  “啊?”十三怔了怔,“文人……也会医术吗?”

  “兄台有所不知,”萱苍宇解释道,“世间之玄妙,若是皆能通达晓理,定能目睹到另一番新世界。只是……凡人之躯寿命有限,历代大能虽都身怀绝技,却终究敌不过年轮的侵蚀。”

  “这样啊……”十三应了一声。

  经他一点拨,他的心中已经了然了原本的疑虑。

  确实,只要知道的够多,哪还会受到“术业”的限制。别说救人了,如果能造出来个提纯特殊元素的机器,分分钟就能毁灭世界。

  想到这,十三的“知识”便非常贴心地为他整理出了原子序数排名第九十二位的元素知识。接着,他的心思又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而在十三陷入了谜之沉默之后,饭桌上的气氛便开始逐渐有些降温。

  自入席以来,萱苍宇连一次木叉都没动过,再加上席月茗又不是很饿,解了解馋便托起腮仔细听起了两人的交谈。而茉花这小姑娘,老实说,被烙在心底的侍女守则时刻暗示着的她,多少都有些不适应如今的场景。

  所以说到底,这满满一桌子菜,只有十三和十七两个人在吃而已。

  他俩倒也没让人失望,启宴不过十分钟,就已经将桌上的菜肴吃了三分之一。而且就目前来说,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回过神来时,萱苍宇这才被这俩小毛孩儿的食量震惊了。

  “他们俩的胃……”萱苍宇抹了抹额前的冷汗,苦笑着暗忖道,“究竟有多大啊……”

  兄妹俩对一旁三对不同程度的错愕视线毫无反应,十分效率地清理着饭桌上的食物。往往这一口刚咽下去,手上就已经将一份新的送到了嘴里。

  十七虽然只有一只手能动,但鉴于十三刻意压下了咀嚼和吞咽速度,这会儿他俩的效率竟是个旗鼓相当。

  可惜的是,三人也没机会多欣赏一会儿这种饿虎扑食般的奇景。没一会,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少爷,”一个少年的声音随即传了进来,“长老们已经商议好了。”

  “嗯。”萱苍宇闻言顿了顿,并未离席,“进来说吧。”

  出于交好的角度考虑,萱苍宇也想表现出一点诚意。

  “是。”门外的少年应了一声,便开门走了进来。

  见到他的模样后,十三差点被嘴里的肉噎到。

  “此人,”萱苍宇微笑着介绍道,“是我萱家的客卿,芷千诚,芷公子。”

  在萱苍宇说完后,芷千诚也顺势给在座四人行了个礼。

  虽说介绍上说是“客卿”,可他的举止看起来和一般的仆人没什么区别。

  为芷千诚引见了在座的“四位”冥寒宫俊杰后,萱苍宇便问道:“千诚,长老们的意思是?”

  “此事确实是我萱家子弟有所得罪,”芷千诚闻言,欠身颔首道,“但其原因是由于孩子们见识短浅,有眼不识豪杰,绝非我萱家蓄意挑衅冥寒宫。还望诸位念在肇事者年轻莽撞不懂事的缘由上,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说到这,他不着痕迹地摇了摇手指。

  “萱苍明少爷已被家族关禁闭,他麾下的两位少年也都被逐出了家族。”芷千诚从怀里摸出了一张薄薄的金属片道,“几位的损失,萱家会尽所能地补偿。若是诸位有用得到萱家的地方,尽管开口要求便是,萱家责无旁贷。”

  然后,他将手中的金属卡递给了萱苍宇。

  萱苍宇接过这张金属卡片看了眼,稍微皱了皱眉。

  这张卡算是一种流通性非常广的代币工具,毕竟钱这种东西是很重的,随身也带不了多少,所以便发明了这种特殊金属制成的卡片。

  用个大家都能听懂的方式来说,这就是一张银行卡。只要交予当地的相关设施中刷一下,就能将其中储存的钱取出来。

  此时萱苍宇手中拿着的这张,里面一共储有五千个白塔。这个数目,约等于萱家上下一整年的利润。

  换做寻常人家,这笔钱确实足够其挥霍一辈子的了。

  可对方是个修武者,会不会看上这点钱财,还有待商权。

  萱苍宇之所以心中有些没谱,主要就是基于这方面的顾虑。

  但不管怎么样,这笔钱的价值他还是明白的。毫不夸张地说,即便是萱家也没本事随随便便甩出去五千个白塔。而也正因为对方出于名门,自己家里关于武道的这些底蕴可能更入不了别人的眼。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给钱最简单明快。

  念及此处,萱苍宇只好硬起头皮站起了身,勉强挤出了笑容将手中的卡片双手奉上道:“这是……萱家的一点小意思,还望兄台笑纳……”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位兄台倒也没有难为他。

  十三只是发了会呆,随即接过他手中的卡片往桌边随意一扔,缓缓说道:“萱公子,关于我们的事……还望萱家不要对外宣扬。”

  萱苍宇听后稍微怔了怔,接着再次俯身恭敬道:“小兄弟请放心,我萱家绝不会做出令贵派难堪之举。”

  似乎,十三的这句话被他理解成了“老子被你们揍了一顿这事儿出去后别乱讲”。

  既然对方愿意借坡下驴,萱苍宇相信他家里的那帮长老们也不会不依不饶的。用这五千个白塔,平息那有可能会引来的名门怒火。这笔账就算让他们都觉得有些肉疼,也勉强算是个物有所值。

  想到这,萱苍宇自斟了一杯,端起酒盅道:“小兄弟,在下虚长你几岁,便托大喊你一声贤弟。”

  打铁要趁热,萱苍宇可不会放过这种交好的机会。

  “萱兄客气了。”十三见状,只好也咽下了嘴里的东西,端起了一旁的酒盅。

  看见对方有意和解,萱苍宇赶忙又拍了几次马屁,笑道:“承蒙贤弟赏识,愚兄先干为敬。”

  一饮而尽之后,他才回想起来,十三的伤好像还没好。

  正当萱苍宇想说点什么诸如“旧伤未愈,不宜饮酒”的话时,十三已经将酒盅喝干,又坐下吃起了东西。

  “少爷……”这时,守在一旁的芷千诚开口了。

  “……啊?什么事?”萱苍宇有些迟钝地应道。

  “长老们……有事要找你。”

  萱苍宇闻言顿了顿,接着点头应道:“……嗯。”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似是觉得十分麻烦一般。

  考虑了一阵后,萱苍宇便对坐着的四人欠了欠身道:“在下有些琐事在身,招待不周,还望诸位不要见怪。”

  经过这一番交谈,在座的其余三人早已把十三当成了她们的话事人。听了萱苍宇的话后,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瞄向了十三。

  然而,现在的十三正双颊泛红,一手扶着胸口,两眼呆滞,嘴唇紧闭。像是……有些不舒服。

  席月茗见状,赶忙道:“萱公子去忙便是,不必担心我们。”

  “呃……嗯。”萱苍宇拱手道,“那在下便现行告辞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便是,芷公子会为诸位安排下去的。”

  说着,他缓缓退向了门口。

  “千诚,”出门之前,萱苍宇苦笑着望了芷千诚一眼道,“麻烦你了。”

  “是。”芷千诚点头应道。

  接着,这位萱家客卿瞥向十三和十七二人,轻轻地比划了几个手势后,也离开了房间,并随手带上了门。

  待他出门后,席月茗即刻凑到了十三身旁,柔声询问道:“你、你没事吧?”

  这会儿的十三,整个小脸一片通红。呼吸沉重,双目迷离。浑身发烫,冷汗直流。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这……”十三一头栽在了自己的左掌上,撑着额头咬牙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酒啊,”席月茗赶忙扶稳了十三道,“……你不知道这东西吗?”

  “……酒?”十三一愣,接着闷哼了一声道,“呜……好想吐……”

  “你……你赶快躺下睡一会吧。”席月茗急切道,“没喝过酒就不要喝嘛……”

  咬牙忍了一会儿脑中的痛楚后,十三低声道:“……不行。”

  “为、为什么啊?”席月茗有些不解。

  “我得……哈啊……得去……哈啊……上个厕所……”十三给十七使了个眼神,几乎是呢喃着念道。

  “那我扶你过去。”说完,席月茗便小心翼翼地架起了十三的身体。

  “不……不行。”

  只见意识有些模糊的十三匆忙一推,虽是推开了席月茗,但步子一歪,直勾勾地摔在了十七身上。

  “十三!”席月茗见状惊呼了一声,慌忙又凑了上去,试图架起他的身体。

  却不料,她的手刚伸出去,就被十七挥手弹开了。

  十七看了眼枕在自己肩旁喘着粗气的十三,然后盯向了席月茗,幽幽道:“你不要碰他。”

  “我……”

  “——我带他去。”没等席月茗解释一下,十七便打断了她,且不由分说地架起了十三的手臂往门外走去。

  直到两人出门,席月茗还是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发着愣。

  似乎被十七打断了一次后,席月茗突然忘记了自己该解释些什么。只好顺着心中刚预热完成的委屈,杵在一旁多愁善感起来。

  其实严格来讲,会产生这种情况,只是因为十七她……还是个小孩子。

  十七和十三一样,有着不符合年龄的阅历。

  只不过相比起来,十三属于“早熟”,而她属于“晚熟”。

  拜此所赐,挨了顿揍的十七得想个办法找到诱因,并记下这次的伤疤——可以说,这是大多数生物的本能。

  然而不幸的是,凭借十七的小脑瓜,最终找到的理由也只能是:席月茗将他们俩从茉家带了出来,所以她和哥哥才会受伤。

  虽然席月茗有和十三解释过此举的原因,但……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太复杂的事情,现在的十七是没办法理解的。

  而之所以十七之前没有将这份抵触表现出来,是因为那时哥哥还生死未卜,她完全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就什么都没想,整天浑浑噩噩的。

  因此,在十三已经醒过来的现在——在十七已经找回了活下去的理由的现在,她便再次承认了自己身为高智慧生物的事实,找回了名为“思考”的技能。

  ——说了这么多,我觉得可以直接总结为:这只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言归正传,出门后还没走几步,十七一抬头便看到了候在一旁的芷千诚。

  这会儿他正双臂环抱于胸前,倚着墙壁昂首发着呆。

  察觉到有人从房间里出来后,芷千诚瞥了两人一眼,随即摆了摆手,留下一则意为“过来”的信息后便转身沿着过道走了起来。

  十七见了,紧了紧肩上的负重,缓步跟了上去。

  芷千诚将两人带到了一间偏僻的房间之中,关紧门窗后,他又静心听了听周遭的动静。

  确定了此处相对比较隐秘后,他便开口问道:“上面的命令下来了,让我通知一下你们。”

  非常不幸的是,十三现在好像已经睡着了,所以十七只能独自面对他。

  “我把你们来到萱家的事向上汇报了,”见她这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芷千诚解释道,“上面吩咐说,你们目前跟着我一起行动就好。”

  说完,芷千诚看了眼昏睡着的十三。

  “还有,等他醒了,你跟他转达一下。”芷千诚再次环抱起了双臂道,“如果不想死,就不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我们只能在暗地里接头,要是萱家的人真的要杀你们,就算我在旁边,也不能出手救你们,明白了吗?”

  这算是身为前辈的经验之谈。毕竟,刚刚在长老们议事之时,幸亏芷千诚出言为几人证明了其“冥寒宫”的身份,说是曾和萱苍宇一同见过几人和司徒先生同行。

  否则那些长老们商议的结果究竟是怎么样,估计还要另说。

  十七听后一愣,表情略显不安地看向了十三。

  “他没事,别担心。”芷千诚稍微眯了眯眼,“先带他回去休息吧,你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