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缓缓睁开眼时,发现十七正伏在自己胸前昏睡着。
她的眼眶周遭带着些许昏暗的颜色,小脸发黄。尽管此时正流着口水呼呼大睡,但神态上依旧缀着几丝疲惫。
“呼……”十三咬了咬牙,试着驱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随即听到了筋骨中传出的一阵脆响。
从感觉上描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很久没有动过了一样,仅仅是侧身将十七放回床上的动作,就让十三累的浑身发酸。
“看样子……”坐起身后,十三低头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体,低声念道,“似乎是……没事了?”
除开这股由内而外的疲惫之外,十三并没有感觉到其他异状。
于是他再次静下心来,闭上双眼,将精神探入了身体之中。
尾椎处的脉轮似乎发生了些变化,虽然仍能感受到其构造呈漩涡状,此时却是陷入了接近静止的状态,“风眼”的规模则由之前的“米粒形态”变成了黄豆般的大小。
于此相对的,身体里灵韵的数量发生了明显的减少。除了一两缕仍在血管中周旋的之外,他的身体中再无任何波动。
“这是怎么回事……”这种情况,让十三多少有些纳闷。
就结果而言,体内生成的这个脉轮不仅没让他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反倒是让他累的差点连坐姿的重心都险些维持不住。
“总觉得……和设定里的不太一样啊。”十三睁开眼,握了握拳,面带苦色地自语道。
随着困意一点点消退,平衡感倒是恢复了些许。十三也不觉得身体上有什么伤痛,但这股乏力的错觉就是久久不肯散去。
“唉,算了。”由于回忆里没有能提供帮助的“知识”,他只好放弃好奇。站起来体验了下身体的状态,便着手穿起了昨天刚领到的新衣服。
这身衣服和之前的那件也没什么区别,皆是黑色的短袍加长裤的组合。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这身短袍的后颈处,多出了一个戴上后能遮住半张脸的兜帽。
待十三磨磨蹭蹭地套上新衣服时,门外便传来了幽幽的铃声。
“嗯……”铃声响度虽小,十七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它。闭着眼在床上摸了几处后,身形突然一震,睁开了眼唤道,“哥哥?”
“在这儿呢。”十三见她慌张地弹起了身,苦笑着对她挥了挥手道。
看到十三这副活蹦乱跳的模样后,十七稍微怔了怔神,才口齿不清地念道:“你……没事了吗?”
“呃……”十三抬抬手,转了一圈后说,“你看,没事。”
就像是对自己的口头说明没什么把握一样,十三还特意用行动佐证了一番。
十七盯着十三的笑脸看了半晌,才像是放下心了那般,松了口气。
昨天十三就地坐下之后,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十七在一旁干着急了好几个小时,他才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倒下之后的十三立即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十七尝试着唤了他两声,发现没法叫醒他后,便把他扶到了床上躺好,守在十三身边一直寸步未离,连饭都忘记去吃了。
哪怕是到了熄灯之后,十七依然一手按着十三的心脏处,一边听着他的呼吸声一边耐心地等着他醒来。无奈十七毕竟还只是个正常人,体力和精力都是有限的。坚持了大半夜,终究是不可抗力地昏睡了过去。
“你……”凑近了之后,十三又看到了十七隐隐有些发肿的眼袋,关心道,“没事吧?”
十七听后揉了揉眼睛,小声答道:“眼睛,有些痛。”
“应该……只是没睡好吧?”十三回忆了一阵说。
“哦……”听语气,十七似乎并不是很在乎自己身上的不适,她将视线移向了门口问,“到时间了吗?”
“嗯,中午的时候再回来睡一会吧。”十三把十七的衣服递了过去说。
十七点头跳下了床。
两人准备妥当后,便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场景和以往有些不同,昨天被一起点名的另外六个人此时正集结在一张陌生的面孔之前。
说是陌生的面孔,也只是因为这人戴着的面具他们没有见过而已。
这个陌生人是背对着十三两人的,自始至终也没有回头,在他俩出门后便立即下达了冰冷的命令道:“跟我走。”
声音低沉深邃,十三听后不禁怔了一瞬。
其余七人都没有犹豫的意思,见那陌生的面具男子转身离去,便纷纷跟了上去。
回过神来的十三稍微皱了皱眉,确定了声音的主人正是狱长之后,也快步赶了过去。
一路无话。
陌生的面具男子——也就是狱长带众人来到的地方是梵狱的餐厅,就进指了张桌子吩咐众人坐下后,他便向厨房的方向挥了挥手。
不多时,厨房里走出了一位彪形大汉。当然,也是戴着面具的。
大汉手中推着一辆餐车,上面摆放着孩子们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靠近众人的餐桌后,大汉望向狱长的方向停顿了一会。待狱长肯首,他便将餐车上的盘盘碗碗一个个摆在了餐桌之上。
这个场景,在所有孩子看来,都有些奇怪。
也包括,十三。
当这些佳肴被一一送上餐桌时,十三的肚子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嗷嗷叫了起来。
响度颇大,以至于整桌人都听到了。
狱长用唯一没被遮住的右眼瞥向了十三,冷声道:“吃吧,这是食物。”
众人看了看摆在眼前的木叉及食盘,又看了看满桌的菜。如此反复了几个来回,还是一个都没动。
这也难怪,餐桌上的菜品无论从色香味上判断,都和“面疙瘩”有很大的出入。
不过,十三是真的饿了。等了一会后,见狱长依然没有接着发话的意思,他咬咬牙,拿起木叉就近选了盘肉类食物便大快朵颐了起来。
鲜嫩多汁的肉刚入口,十三的“知识”库存就再次打开了大门。
先蒸后烤,外焦里嫩。奋力咀嚼着嘴里美味的同时,十三心中突然产生了一阵莫名的感慨。
见十三以身作则示范了一番,众人也有样学样,拿起木叉吃了起来。
唯独坐在正席的狱长一人,一动不动地托腮靠着座椅的扶手,虚眯着眼盯着十三。
由于没人教过这些孩子正当的礼节,以及对“羞耻”一词的判断基准。所以包括女孩子在内,他们吃东西时全都是一副饿狼的模样。
约十分钟,桌上的菜肴就被席卷了个满目狼藉。其中,十三一个人就吃了一小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饿。
狱长全程沉默着,视线在八人间来回辗转。等到餐盘中连酱汁都所剩无几时,他才缓缓开口问道:“都吃饱了?”
八人听后,动作皆是一顿,随即有序地放下了手中的木叉,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擦擦嘴。”狱长拿起身旁的餐巾,示范了一下动作道。
八人脸上此刻都沾着不少酱汁、菜屑以及香辛料,俨然一副花脸猫的滑稽模样。听到狱长的命令后,他们便照葫芦画瓢地拿起餐巾往脸上抹了抹。
“跟我走。”狱长起身后,再次向厨房的方向挥了挥手,接着下令道。
孩子们离席后,自觉地靠成列队跟在了狱长的身后。
此番的目的地,孩子们都不曾来过。大小上,比之前训练的操场要小上很多。即便都是空旷的地方,八人在走进这里后还是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这地儿约莫百平大小,是一个封闭着的圆形空间。由圆心为始,向外蔓延着一道道泛着白光的纹路,交织在整片大地之上,像是个法阵一般。
“坐下。”带众人走到圆心附近时,狱长再次发话,“在第四层的位置。”
狱长所言,指的是那些光纹构成的圆环。这些纹路自圆心向外一层层扩散开来,一层比一层宽大,而圆心处,只有一席之地。
八人得令后也不含糊,各自数了数层数后便往地面上一坐。
待众人坐好后,狱长走到了十三身旁,将右手按在了他的头顶说:“传你们一句法决,自行体会,可助你们开辟脉轮。成功后以此法决所记路线运转灵韵,可进一步精进修为。”
语毕,十三便感觉到一股光流自天灵盖倾泻而下。
光流所向,温润而效率。眨眼间便汇聚在十三的神识之中,组合在了一起。
说的简单点,就是狱长传给了十三一个驱动。安装完成后,十三便可以借着驱动吸收或精炼体内的灵韵。
“此法名为《盈亏决》,”给十三传完法后,狱长又走到了另一人身旁,幽幽道,“有常以盈为责,无常以亏为戒。盈而复亏,亏而复盈,天道也。”
虽说狱长很负责任的将《盈亏决》的入门口诀念了出来,可惜除了十三之外,剩下的孩子们一个字儿都没听懂。就连十三本人也只是觉得这句话既拗口又晦涩,能记下就不错了,想听明白恐怕还得再回想起一点“知识”。
诚然,狱长也没有让这些孩子们理解的意思,仅仅是按照规定念出来而已,所以自己这会儿才挨个给他们传法。若是让这帮孩子单以口诀领悟,估计得再教他们几年文化课才行。
自狱长传法过来之后,十三尾椎处的脉轮再次旋转了起来。在《盈亏决》所记法门的引导之下,脉轮缓缓将身体周边的灵韵纳入体内,渗进脉络之中徐徐流转。
原本的十三,体内只有动静脉各一条为灵韵提供运作环境。而在他以《盈亏决》所记法门操控灵韵之后,又骤然冲开了两条经脉。
两升两降,此时十三共有四条经脉在不停地滋养着体内的灵韵。脉轮的动作也一改之前的暴躁,颇有一副动中求静的架势。
经过灵韵周而复始的运作,十三身上的疲劳感正一丝丝消退着。他感觉自己纳入灵韵的剂量越来越大,可脉轮的动作却始终古井不波,不仅没再提速,反倒是有压制灵韵的意思。
又将灵韵运转了一周后,十三发现最初纳入体内的那部分灵韵发生了些许改变。原本松散的气态灵韵凝缩了起来,变成了一股浓稠的光源,照亮了其行驶路线上的经脉和器官。
如此清晰的内视,十三是第一次做到,所以不免有些好奇。他将意识沉下,随着这股精炼过的灵韵一同在体内游走,真真切切地将自己的内在看了个遍。
不过,他所引发的外在躁动可就不如体内这么平静了。自狱长对所有孩子传完法后,十三周遭的空间便卷起了一股可视的漩涡。
以狱长的眼力,当然能分辨出这股漩涡的本体。这正是脉轮对灵韵产生的“引力”,多见于功力深厚的高手们闭关入定之时。因脉轮的功率过大,以至于连周边灵韵都像是产生了自主意识一般,迫不及待地想要被纳入其体内。
若十三是个四十几岁的人,这场面倒也不会引起他人的侧目。可他如今只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如果不清楚其中缘由,稍微受些武道熏陶的人见了此景,恐怕都会惊掉下巴。
“哼,生轮……”狱长虚眯着眼,盯着十三暗道,“果然名不虚传。”
常规的脉轮位于肚脐之下三寸处,以己身为本,贯灵韵通全体,是人体十二条最关键的经脉——正经的交汇之处。以它为始终运功修身,可让血气源源不绝,灵韵生生不息。修武之人一生中的大半努力,皆是因它之故。
而十三开辟出的生轮则有些不同。此脉轮位于脊椎末端,乃是人体生机之根源所在。拥有生轮者即便不以功法运转灵韵,也有着超出常人数倍的气劲。若以灵韵滋养,其气血之旺盛堪比猛兽,身体的组织强度亦能坚如金铁。
拥有生轮者甚至可以单凭拳脚,便能和其余修武者的利刃相接,可鉴其肉身之强大。
只不过,脉轮之玄妙非常人能参透,生轮虽可使武者炼体为兵,却没办法动用那十二条正经。这也就意味着,以这十二条经脉为基础方能施展出的招式,开辟出生轮的人都不能学。
放眼天下武学,奇招异式足有千万种。而其中十之八九,全都至少要动用一两条正经才能施展的开来。即便拥有生轮者肉体强横无比,但在高深武学面前,却还是显得笨重了些许。
狱长望着十三,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之前,他对十三还是有些期望的。这半年来,从十三的一言一行之中,他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人格”的虚影。处于这种教育环境之下,衍生出真正属于自己的人格是比较难得的,所以狱长一直也在有意识地把十三往“判官”的方向培养。
只可惜,脉轮的属性局限了这个孩子的发展。多年来,开辟出生轮的人只有寥寥几例接着修炼的,然而他们之中成就最高的也只能混个准二流高手,而且使得还是将某一种兵器练至极致的外家功夫。
这种结果和梵狱的理念相斥。因此,就算十三还给了狱长一个“惊喜”——在不借助功法的帮助下自行开辟出了脉轮——不得不说,他的心情始终很复杂。
“不算十三的话,有资格跟上‘进度’的才七个人。”狱长心道,“就算是依仗着《盈亏决》,恐怕……也来不及吧。”
念及此处,狱长闭上双眼,轻叹了口气。
好就好在,这些孩子们也没让狱长太过失望。大概一小时的时间,坐在地上的另外几人体内都陆续传出了破镜之声。
于此同时,地上的光路由第三层向外,开始逐渐变得黯淡了下来。
一时间,除十三和十七外,其余六人的体内皆是迸发出了大量灵韵之潮。如光华浮动般游走于周身几个来回后,才逐一被纳入腹间。
接着,这六个孩子便在几息之间纷纷倒了下去。
早在一旁待命的西先生和南女士见状,皆快步上前,扶起已经昏阙过去的孩子,往其口中塞进了一颗药丸。待他们咽下后,西先生又运功为这些孩子逐个调息了起来。
这一切都无声无息地进行着,整个空间中只有十三身边灵韵游走的呼呼声。
又过了半晌,当西先生为倒下的六人稳住心脉后,十七身上终于隐隐传出了一阵异响。
只不过伴随着这阵脆响的,是十七的口鼻之中忽然渗出的几缕鲜红血液。
狱长神色一震,即刻夺步上前,挥掌按在十七的额前沉声道:“拆了向武印。”
西先生闻言身形一闪,眨眼便出现在了圆心处。他右拳虚举,低喝一声,结实地砸在了光路中心。
随着一阵裂石之声,地面上的光路只是无力地闪烁了几次,便完全暗淡了下来,恢复成了寻常地板的模样。
光路消失后,十七突然眉头一紧,咳了几口淤血,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她到没有立即昏过去,只是双手按着额前,咬紧了牙关,似是在忍受剧痛。
西先生瞥了眼蜷缩在地面上的十七,问:“神轮?”
“嗯。”见十七并无性命之忧,狱长皱眉道。
南女士闻言,走到十七身旁检查了下她的伤势说:“她快要死了。”
言下之意,南女士是在征求狱长的意思。
狱长用余光瞥了眼一旁的十三,沉声道:“治好她。”
早在地面上的光路消失之际,十三就已经从凝炼状态清醒了过来。虽说还不明白情况,但在看到十七的样子后,脸上已然写满了错愕和焦急。
“她没事。”狱长注视着十七,冷声道。
听到狱长的这句话,西南两位的动作皆是一顿。各自看了眼十三后,又将注意力放回了十七身上。
“她和你一样,比较特殊。”狱长俯瞰着十三,算是解释了一下。
只不过这种解释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十三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两位老师似乎是在救助十七,才回想起来要遮掩脸上的表情。
随着西先生不停地运功,不多时,十七的鼻血已经有了止住的迹象。
“心脉稳住了,不过……”西先生用余光瞥了眼十三,并没有把话说完。
“嗯。”狱长点点头。他伸手摸摸下巴,思忖了一阵后又道,“替她准备一下,送去茉家。”
西南两位得令之后,点点头便起身行礼离开了。
当西先生将凝聚在掌上的灵韵撤回时,十七又是一个踉跄倒在了地面上。此时她小脸苍白如纸,浑身冷汗如注,费力地维持着呼吸。
待两位老师远去,十三才谨慎地缓缓靠近十七。
“你好像在,隐藏自己?”狱长瞥视着十三道。
“她……”十三刚张开嘴,突然发现话语已经死死地卡在了喉咙之中。
脑中嗡嗡作响的那阵莫名的警报,提醒着他不要多说话。
“行了,想说什么,说。”狱长俯瞰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沉声道。
“她会……离开梵狱吗?”十三抬起头,正视着面具下的凌厉视线道。
以己身的经验判断,十三一直认为离开了梵狱是没有好结果的。
“嗯。”狱长应道。
“为、为什么?”被狱长那尖刺般的视线注视着的十三,双手不由自主地发起了颤。
见十三这副怂样,狱长再次虚眯起了眼,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十三听后,努力地吸了口气问:“……她会死吗?”
“不会。”
“那……我会死吗?”十三又问。
听到这个问题后,狱长的神色先是滞了滞,随后笑道:“你的人格倒是挺完整的。”
十三没说话。
“她不会死,你也不会。”话及此处,狱长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靠近两人蹲下说,“她的能力比较罕见,梵狱里目前没有相应的开发课程。所以,要将她送到能教她的人那里。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十三点点头,暗自松了口气。
“你很在意她?”见十三肯首,狱长又问。
十三没立即回答,而是低头看了看怀中昏迷不醒的十七。
此番行为,已然被狱长当做了回答。
即便处于昏厥之中,十七的手还是紧紧地抓住了十三的衣服。
“能……”十三握住十七的手,抬起头问道,“让我也一起去吗?”
问出这个问题时,十三险些连音都没念准。
“可以。”然而令他意外的是,狱长完全没有犹豫就做出了回答。
十三张了张嘴,随即怔怔地点点头。
要说惊讶,狱长此刻的心里也有些好奇。且不谈十三是如何在相同环境中成长成和其他孩子完全不同的样子的这一点,单就他这一惊一乍的神态,就让狱长十分费解。
似乎在十三看来,自己像是随随便便就会将他们杀掉一样。
——不得不说,那些不知来源的知识在残缺不齐的状态下,经常是会给十三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带着她,跟我走。”摇了摇头后,狱长站起身,戴上了面具说。
十三闻言,小心翼翼地背起十七,稳住步伐跟在了其身后。
狱长将两人带到了南女士的炼药室,进屋之后指着十三说:“替他准备一下,让他也跟着去。”
南女士此时似乎正在案前调配着药剂,听到狱长的吩咐后瞥了眼十三,便点点头从柜子里找出了一套麻布制成的衣裤。
只见她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几下,从麻布衣上剪下了几个豁口。随后又从桌上选了几块颜色相近的碎布料敷了上去,穿针引线将其固定。
衣服本就上了年头,如此一来变得更加破旧了。草率地缝补完成后,她对狱长说:“稍等一下,她需要点内服药。”
说罢,又扭头摆弄起了那几瓶药剂。
狱长听后转身打开了门,对十三说:“先换上衣服。”
南女士的针线活做的并不怎么样,两件麻布衣看上去就明显会漏风。不过十三也没什么选择,将十七靠墙放下后,便执行了狱长的命令。
当十三为两人换好衣服后,南女士也已经调配好了药剂。她先是捏着十七的嘴喂下一瓶,又交给了十三另外一瓶说:“她马上会发……额头会变得非常烫,记着醒来之后让她喝下。”
十三点点头,接过小药瓶将它塞进了怀里。
“走吧。”等十三准备好后,南女士打开了门道。
十三背上了十七,出门后跟着狱长一路走到了梵狱的入口处。随着石板缓缓升起,十三看到了在外等候着的西先生。
西先生在见到十三后,脸上也有些惊讶。
“都准备好了?”狱长问。
“是。”西先生收起了惊讶,答道。
“送他们俩过去。”说罢,狱长拍了拍十三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注意点,可别死了。”
语气像是叮嘱,又像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