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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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1-18 20:22:17

  由于司徒先生说书时的声响不大,所以两人在做清洁工作时也刻意压下了噪音。

  在席月茗的帮助下,将这些散乱的书本整理在一起也没话费多长时间。腾出了约十平米的空地后,便吩咐十三二人将地板擦一擦,席月茗自己则走到了司徒先生身侧坐下了。

  这倒不是她懒得帮他们,只是按理说,教书先生身旁是必须要有一位“助教”时刻待命着,帮教书先生做些琐碎事情的。

  所以目测了下需要清扫的地面大小后,席月茗也就没再继续帮忙。

  待席月茗坐下之后,司徒先生也念完了一段冗长难懂的教义。抿了口茶水后,便轻声道:“这次,又有不少新面孔啊。”

  “自司徒先生光临茉家传法以来,我这些族兄们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前来听闻一二。”折扇少年——茉止青闻言,即刻拱手道,“却是怕扰了先生清净,只好分批登门造访。”

  “嗯。”司徒先生点了点头说,“倒也无需如此麻烦,若想窥得神印之法,其要求,你们难道都不知道吗。”

  此言一出,除了茉止青外,几位少年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先生所言极是。”茉止青却是从容答道,“神印之法虽玄妙无比,却也非我等一心所求。”

  说到这,他特意顿了顿,腾出了一段留白。

  不过等了半天,茉止青也没从司徒先生那古井不波的面容上看出些什么,只好接着说道:“先生乃冥寒宫青年俊杰,这海市虽只是一隅穷乡僻壤,‘铸冰手司徒文训’之名于我等来说,也是如雷贯耳。即便我等才疏学浅,无法窥入门径习得一二,想必仅是听闻先生说教几句,也能受益终生。”

  “呵……”司徒先生闻言一笑,将手肘抵在案几上托腮道,“茉公子不愧为茉家下一任家主的唯一候选人,举止优雅,言行得体。如此看来,倒是我之前所言有些欠妥了。”

  “先生过誉了。”茉止青颔了颔首,“晚辈与先生相处也有些时日了,对先生的习性多少有些粗浅的了解。先生只是性直,说话不喜拐弯抹角而已,我等心知先生绝无它意。”

  说着,茉止青给了身边少年们一个眼神。意会后,这群人一同向司徒先生行了个礼。

  “适才晚辈斗胆狂言,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先生责罚。”然后,茉止青恭敬道。

  他这番言行虽做足了礼节,表情上却一直维持着不卑不亢地态度。

  司徒先生眼中有些微妙的笑意,看着茉止青道:“茉公子好学,我这小私塾你是一次没落下。不如先代我为你的族兄解释一番,何为神印。”

  说完,司徒先生视线放空,似是远眺。

  实际上,他是看向了在几位公子哥儿身后的十三二人。

  视线相接不到一秒,十三立即低下了头。接着凑近了十七,用手语比划道:“注意听。”

  这个小插曲,连席月茗都没有注意到。只见茉止青闻言后微微一笑,心想这定是司徒先生的考验,便拱手道:“那晚辈便恭敬不如从命,先替先生为我的族兄们‘开开窍’。若是说的不当,还请先生及时提点。”

  其实,早在茉止青带着这帮族兄前来听讲之前,他就已经给几位兄弟打好了预防针,从课间重点讲到了先生的好恶,可谓是做足了准备。所以,这会儿他虽然说的很谦逊,眉宇间却一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

  “神印,阵法也,为古前荒氏所创。”当下他清了清嗓,张口便来,“以灵韵之息布印,可合天地之造化。得神印之微妙者……”

  “——等等。”不等茉止青念完,司徒先生便挥手打断了他。

  “先生请吩咐。”茉止青倒也不生气,笑着询问道。

  “别读原文,说说你自己的体悟。”司徒先生道。

  “……是。”虽说茉止青有些纳闷,但还是遵了司徒先生的意思道,“神印乃固镇之法,进可演化结界制敌,退可凝聚灵韵炼身。结印者需通神韵,知天理,以己身为中心,散灵韵于体外,凝心控制,方可成印。”

  茉止青说完这句,见司徒先生依旧是面无表情,正准备接着说,却听见一旁的席月茗轻声道:“这不就是把原文改了几个字,再换个顺序吗?”

  其话语中有些不屑,让茉止青听后不禁露出了些许苦色。

  客观来说,这也不怪茉止青。比起他的族兄来说,他算是好的了,勉强还能理解几句。所有陪他来听过课的族兄,对这些有关神印的理论知识评价全都出奇的一致:天书。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我想,并不是你们不能自己参悟。”司徒先生缓缓道,“而是,你们的知识储备有些片面。”

  “还请先生赐教。”茉止青颔首道。

  “按照你说的‘通神韵,知天理’,算是偏差不大。可你明白怎样通‘神韵’,要知道什么样的‘天理’吗?”司徒先生问。

  “这……”茉止青一时无言。

  他家中关于神印的藏书他都一一翻看过,只不过里面所用的全都是晦涩难懂的字词,不仅如此,连个注解都没有。茉止青虽然能一字不差的背下,却是没办法仅靠自己解释其缘由。

  “我且问你,在你看来,什么人是可以学习神印的?”司徒先生又问。

  “……通神韵者。”茉止青答道。

  “嗯,能回答到这种程度,说明你这些日子倒也挺进去了几句话。”司徒先生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说,“所谓‘通神韵’,是不明神印原理的外行人的说法。实际上,能不能学习神印,是和自身脉轮有着确切关联的。”

  “脉……轮?”这番说辞,茉止青也是第一次听到,不禁有些惊讶。

  “先天至阳和先天至阴这两种体质,相比你们是有所耳闻的吧?”司徒先生问。

  座下的少年面面相觑了一番后,皆是点了点头。

  “这和他们开辟出的脉轮有关。”司徒先生稍微坐直了些身子道,“先天至阳,即为开辟出‘阳轮’者;而先天至阴,则是开辟出‘阴轮’者。”

  “……照先生所说,人体内的脉轮不止一个?”茉止青神色复杂,试探着问道。

  “是,也不是。”司徒先生回道,“脉轮因灵韵入体而生,简单来说,是一个储存工具。无奈一山容不得二虎,以人体强度来看,只有用完全液化的灵韵长时间煅体,才有可能容纳的下第二个脉轮。”

  “……液化。”少年几人听到这个词后,皆是一震。

  十三听到这个词后,也突然想起了些零星的碎片。不过连带而来的既视感却让十三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甚至险些笑出声。

  当然,这是因为十三不知道液化灵韵对于修武者来说有什么意义的缘故。

  以常人为准,辅以完整心法。十年,灵韵可浓似晨雾。二十年,灵韵可稠若蒸汽。三十年以上,灵韵才有可能结出露珠。

  再往后,随着年岁徒增,凝炼灵韵更是寸步难行。

  将灵韵液化,哪怕是对于身为海市大户的茉家,都是不敢想象的。

  放眼全天下,恐怕也只有那些传承了数百乃至上千年的大派才能做到。

  “所以,人体里只有一个脉轮没错。”司徒先生轻声道,“但并不是所有人开辟出的脉轮都是相同的。”

  听完司徒先生的话,几位少年的思绪皆是神游了一阵。

  “听先生一席话,晚辈受益匪浅。”回过神来后,茉止青拱起了手。这次,他收敛了身上“公子哥儿”的光环,毕恭毕敬地致谢道。

  “这也不怪你们,”司徒先生摆摆手,“练武的都是一个样,除了自己徒弟外,什么绝学都当宝藏着掖着。”

  这句话在茉止青听来,有股奇怪的味道。但他也没有表明,只是点头应和了一句。

  “那么,说回神印。”待席月茗为司徒先生满上之后,他又端起了茶盅道,“学习神印唯一的一个必要条件便是,开启‘神轮’。”

  说着,他用手指轻点了自己的额头几下。

  “神轮之‘神’,意为精神。顾名思义,开辟出神轮的人,其精神力往往优于常人,若是加以灵韵滋养,假以时日便可远超常人。”司徒先生道,“精神力优秀的人,不仅才思可以更加敏锐,还能准确地感知到他人体内灵韵的流向。”

  这番话,让茉止青身形一颤。

  他的确可以隐约感觉到他人身上的灵韵流动,也察觉到了自己脉轮所处位置的异常。但这件事,在整个家族中,知道的人恐怕不过一手之数。

  如此想来,司徒先生的脉轮一说,应该也是有其根据的。

  这让茉止青的心情有些复杂。约一个月前,司徒先生和自己的父亲于一场酒楼中相遇,两人谈了几句后一见如故,便盛情邀请他来茉家作客。

  当然,这个“一见如故”和“盛情邀请”都是有原因的,就是因为司徒先生无意间透露出了自己是个“神印师”的缘故。

  请进了茉家之后,自己的父亲立即派自己来求学。司徒先生倒也没推辞,三言两语便答应了下来。只是一直没教些实质的东西,仅念些传颂于民间的书卷,让茉止青有些失望。

  不过,神印没学到,茉止青却有了别的收获。但见那席月茗,生的花容月貌楚楚动人,虽说脾气有些大,但配上其容貌身段,反而成了一丝调味,茉止青对她可谓是一见钟情。

  所以即便学不着什么东西,茉止青依旧是每天都来,而且还是拉帮结伙的来,为的就是不让席月茗误会。而且每每父亲问起自己,他也是先吹捧一下司徒先生,再自谦一番自己的愚钝,好让父亲认为他真的是来学习的。

  让他没想到的是,今天的司徒先生,似乎是真的有透露门径的意思了。茉止青虽然有些意外,当下还是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仔仔细细地听了起来。

  “若想布出神印,首先要以灵韵滋养神识,使精神力壮大起来。”司徒先生松了松颈间的筋骨,站起了身,“养神之法和武功心法不同,虽然也有很多种,但都大同小异。”

  说着,他缓步走向了座下。

  司徒先生的步伐虽轻盈,却隐隐踩出了几分韵律。他边走边说:“今天,我先传你们一种最简单的养神之法,练习一番后,若是能感应到天地间的灵韵,便证明你有资格学习神印。”

  语毕,司徒先生已走到了十三和十七的旁边。

  他并没有示意两人离开,只是转身蹲下,右手在地面上轻轻一点。

  瞬间,空气中灵韵澎湃。由司徒先生指尖向下,瞬间蔓延出了一阵奇形怪状却又有规律的光路。

  “这是……”茉止青瞪大了眼,时至今日,他这是第一次见到结出神印的准确过程,心中的惊叹可想而知。

  “我第一次来茉家时,家主便带我参观了一次贵府的向武印。”司徒先生轻语道,“只是由于年代过于久远,贵府的向武印失了一角,凝结天地灵韵的速度大不如之前了。”

  随着光路蔓延开来,几乎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惊。

  其中,以茉止青为首的少年们最为惊讶。在茉家,也只有他们这些有资格潜心武道的人才知道,他们茉家就是依靠着这块刻有向武印的宝地发家而起的。如今这位司徒先生不禁一语道破了家中向武印的不足,还在无声无息之间便结出了一个向武印出来。此番神通,少年们见后无一不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

  惊讶之余,茉止青心中也产生了一丝无奈的苦涩。怪不得席月茗对他一直是不理不睬的样子,以此看来,自己这种村野匹夫,还真的是配不上人家天之骄女。

  不过对于席月茗来说,她也很奇怪师叔的用意。在她看来,师叔说是带着自己外出游历,实则是受不了师公的唠叨,借机逃出来而已。这不,刚到这个城市没多久,师叔就寻了一户人家进去当客卿,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人伺候,和在师门时完全就是一个样,怪不得师公常教训他说懒得像猪一样。

  只不过懒归懒,席月茗作为晚辈,虽然和师叔关系很好,也不能出声苛责他。原本她以为,当茉家反应过来自己吃了哑巴亏后,便会随便找个借口逐他师侄俩出门。可没想到,师叔今天竟然真的传授神印的意思了。

  而剩下三人——司徒文训本人,以及趴在一旁擦地板的十三和十七的表情都没什么明显的浮动。司徒先生便不消说,十三只是莫名地觉得“这种程度”的事儿犯不着惊讶,而十七……

  她差点把地板上凭空出现的光纹当成污垢,还用手中抹布使劲儿擦了几下。

  这番内心活动虽然看上去很长,实际上也只花费了司徒先生一个呼吸的功夫。当下他吸气凝神,摆出了一幅教书先生的摇头晃脑状缓缓道来:

  “引灵韵至眉间,悟世道辗转。眉心,谓人之神也。欲炼其法,必先静心守一,思度世消灾、事君理家、祛病长生之理。使得道者泰定简事,收心竭缘。”

  和之前说好的一样,司徒先生确实是将某种养神之法的入门口诀吐字清晰地念了出来。

  然而,这种听起来就十分拗口的字句,在场连记下的都没几个,更别谈听懂的了。

  席月茗见状,摆出了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自己倒了杯茶小口斟酌了起来。而此时,十三突然感觉到,身下的光纹之中,隐隐升腾出了一股高度凝结的灵韵。

  “刚才说的,是养神的法决。现在,我便借向武印之能,将其步骤传出你们体内演练一番。”没等司徒先生说完,那股凝结着的灵韵便渗入了十三的身体之中。

  只不过,这股灵韵顺着他的经脉窜进了眉间后,便像是失去了塑形之力一般散了开来。

  “若灵韵可在眉间流转,则意味着你的神轮已启,只需记下其运作路线即可。”司徒先生漫不经心道,“若灵韵散去,也并无大碍,它们会顺着经脉流入脉轮中。就当做是……帮你们凝炼了一番灵韵吧。”

  听他说完,十三立即用手语对十七比划起了“路线”和“记下”两个词。

  十七点点头,仔细感受起了眉间的律动。

  几位公子哥儿都挺识货,见了向武印后立即进入了凝炼灵韵的状态。席月茗由于起的比较早,喝了两口茶后,便伸了个懒腰趴在案前打起了盹儿。

  所以即便十七这时候偷学,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察觉。

  见眼前的几位少年纷纷闭上眼后,司徒先生便缓缓回过头,轻轻地瞥了眼十七。

  当然,这个眼神,也没被任何人发现。

  约半小时,这群公子哥儿们便从凝炼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倒不是他们懂得浅尝辄止,只是因为他们所学的心法算不上一流,没办法凝聚更多的灵韵了而已。

  向武印虽只是最低级的聚灵印,其功效也不是这帮公子哥儿消受得起的,再怎么压制,半小时已经是极限了,除非他们能将灵韵进一步压缩,让它改变气体形态。

  待这些少年们睁开眼,司徒先生便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即便没成功也没关系,回去后可以再试试,不要以一次失败就否定了自己的才能。”

  听到司徒先生下了逐客令,几位少年赶忙起身拱手行礼。

  就算不尊敬他的实力,几人也都是收了实打实的好处,不致个谢太说不过去了。

  纷纷和司徒先生告别后,少年们便离开了听书堂。

  茉止青临走之前,回头望向了正趴在案前打盹的席月茗,几番欲言又止后,他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声地离开了。

  “月茗。”待公子哥儿们走后,司徒先生走到了案几之前,轻轻拍了拍席月茗的肩膀。

  “嗯……师叔……”席月茗应声抬起头,两眼惺忪地望了望司徒先生。

  “你平常教训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用同样的话自律?”看到她这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司徒先生叹了口气道,“我上着课呢你都能睡着,怎么好意思说我懒的?”

  “我……”席月茗这会儿好像还没完全醒过来,支支吾吾地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看来真的是累了啊。”司徒先生抬起右手,食指在席月茗额前虚点了两下,随即席月茗身体一软,顺势摔在了司徒先生的怀里。

  将席月茗轻轻放回案几上趴着之后,司徒先生便看向了依然趴在地上装作在擦地板的十三和十七。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他眯了眯眼,问道。

  “……十三。”十三答道,“她是十七。”

  “嗯。”司徒先生端起茶盅,吹了吹升腾起的热流问,“学会了吗,十七。”

  十七一怔,看了看十三,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司徒先生随即一笑,自语道:“看来我对你的期待太大了啊……”

  不过实际上,十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准确原因,只是因为司徒先生问的问题并不具体。以她的小脑瓜而言,面对这种问题时答不上来才是正常的。

  “明天,还是这个时间,继续过来。”说到这,司徒先生稍微顿了顿,“或者,我再去跟管事说一声,干脆就让你们住在这里吧。”

  司徒先生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向内室走了过去。

  留下了十三和十七两个人在原地,以及大半个尚未打扫的房间。

  “你觉得怎么样?”司徒先生走后,十三便低声询问起了十七。

  十七皱了皱眉,看着自己细嫩的小手出了会神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他们讲的话,太复杂了,大部分我都没听懂。”十七如实答道。

  “呃……”十三闻言神色一怔,接着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这也难怪,梵狱里的交流一向是从简,十三教给十七的大部分“知识”也是经过他的回忆过滤的。与此相比,这些茉家的公子哥儿和司徒先生的对话确实是显得过于文绉绉了。

  “没事。”念及此处,十三也没着急,“应该还是有时间慢慢学的。”

  说着,他瞥了眼趴在不远处的案几上小憩的席月茗。

  思索了一会后,十三又说:“不过,知道我们身份的人好像没有多少个。平日里,我们还是继续装作是茉家的下人,服从吩咐干活,不要多说话好了。”

  十七听后点了点头。确实,这种“沉默寡言”加上“无脑服从”的设定,便是在梵狱里长大的孩子最擅长的生活方式。真让他俩扮演成同龄的孩子,估计还会弄巧成拙。

  交代完了这些,两人又将手中的抹布湿了湿水,接着擦起了地板。

  其实,对于这听书堂,在空闲的时候茉家也是做足了保养。只是在司徒文训带着席月茗入住了之后,席月茗将那些堆积在书库中的书卷挨个整理了一番,才抖出了这么多陈年老灰。

  出于“保密”的心理,茉家家主并没有派多少下人来服侍这二位。所以,在十三和十七没来之前,这里的大部分体力活都是席月茗在做。为此,她也不少跟师叔抱怨。无外乎是把师公教训师叔的那一套搬出来,再添油加醋地重复一遍。

  一个多月来,司徒文训对这些话一直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席月茗差点就认命了。怎料两天前,司徒文训却突然告诉席月茗,他已经出声向茉家的征用下人了。

  当然,席月茗最初听到后,只是把这句话当成师叔为了敷衍自己抱怨的说辞,并没有当真。所以在看到前来报到的十三二人时,她才表现出了一丝惊讶。

  不过惊讶归惊讶,他俩来了之后,就代表着自己身上的工作可以轻松一点了——为了应付这帮公子哥儿,司徒文训每天都是变着花样地“念经”。而这些备案用的书稿,全都是要席月茗自己去书库里翻。

  因此,在席月茗看到司徒文训真的准备传授神印时,饶是心中有些不解,还是趁此机会好好的偷了下懒。

  在她看来,不管这些公子哥儿有没有“天赋”,开了向武印后总要浪费不少的时间,所以便揉了揉肩,趴在案几上打起了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