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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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1-18 20:22:17

  直到十三灰溜溜地从狱长的房间里离开时,狱长依然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盯着手中的那已经失去光泽的玉牌,一脸费解。

  十三可不想打断他,出门后摸了摸比以往叫嚣的更为猛烈的肚子,便快步往食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可惜的是,加上在狱长这里耽误的这一会儿,一向以效率为准则的食堂这会儿已经关闭了供应。十三只好叹了口气,转身向“教室”走去。

  严格来说,梵狱里是有“文化教育”这个环节的。

  只不过,这个教育的范畴,相当的狭隘。

  当十三轻轻地打开教室后门时,讲师正在台上比划着手语。对于这个迟到的学生,讲师只是瞥了一眼确认是谁,接着便继续解释起了该手语的意义。

  教室里此时共有六七十个孩子,不过在听到动静后,只有十七一人稍微转移了些许余光。

  十三压着步子走到了十七身旁坐下,调整了下呼吸便认真听讲了起来。

  讲师的代号是“东”,是位戴着半截白色面具的女性。大多数时候,她的课程都是在教孩子们“语言”。

  那些有着独自一套发音和语法的语言,到目前为止十三一共学了四种。

  不过,这些“语言学科”在比重上还是有轻缓之分的。例如,只有那个在海市里也能使用的语言,东女士是教了字符的。学习其他语言时的概念讲解,也是以这个语言为基础。所以,这个语言被称作“通用语”。

  除开这些可以发声的语言外,东女士还教了两种肢体语言:手语和表情语。

  只是比起用声带驱使的语种,这类语言的表达效果很差,只能用以最基础的交流。

  而在所有课程中占有比重最少的,当属“生物学”。

  其实对于十三来说,东女士教的这些根本就算不上“生物学”。

  她只是大致讲解下人体器官的作用,要害的位置,以及哪种地方受伤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而且,完全没有解释“所以然”的意思。

  不得不说在十三看来,这些课程都很枯燥。东女士在讲完了这段手语后,便发下了一张张“作业”。

  上面写着的是另一种语言,孩子们的任务就是将这段文字用纸笔翻译成通用语。

  交代完了这些,东女士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直到课间开始传出沙沙的写字声,十七才不着痕迹地戳了戳十三,将课桌里藏着的小布袋递了过去。接着,朝十三比划了一句手语说:“食物”。

  十三一愣,摸了摸还在发热的小布袋,压低声音对十七道了句谢。

  十七听后弯起嘴角笑了笑,接着便拿起笔写起了作业。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教室里的孩子们都在专心地攻克眼前的难题。东女士则是倒上了一杯散发着幽香的热茶,独自斟酌了起来。

  毕竟按照梵狱目前课程安排来看,文化课的总时长加起来是要比体能课要久的。教书先生也只有一人,如此想来东女士的喉咙确实挺辛苦。

  虽说十三并不担心周围的孩子们在看到他偷吃后会举报给东女士,但他总觉得这么明目张胆地在课堂上吃东西有些不妥。因此在拆开了布袋后,便埋下头狼吞虎咽了起来。

  就像之前说过的,这些面疙瘩虽然味道上不敢恭维,但确实挺解饿。

  全部解决之后,十三便着手写起了作业。

  以十三的视角来看,东女士布置的作业都不算太难,大多都是一些有韵律可循的文字。只不过,即便明白字词的意思,也可以顺利翻译,但当它们组合在一起时,其意义却都非常的晦涩难懂。

  “这大概就是……所谓‘古诗词’了吧?”十三奋笔疾书,一边写一边想到。

  由于对语言的概念比较清晰,十三的文化课水平倒是不差。当然,出于“低调”的习惯,他还是每次都故意写错了几个部分。

  差不多半小时后,东女士便站起身,走到讲台上吩咐大家按顺序交卷。

  作为作业的副产品,东女士会讲解一下这些文字的意义,顺道纠正一下翻译之中的错误,以此当做下一节课。

  意思就是说,尽管这些孩子们压根不知道“抄袭”的概念,考卷还是被设计成了每张都不同的内容。

  十三曾纠结过这个问题,得出的结论是“只是因为东女士懒得手写考卷,才把成书撕开来当做试题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东女士想测试下这些孩子们有没有无师自通出“抄袭”技能的人。

  言归正传,把东女士此次的试卷联合在一起,构成的是一部史书。可惜讲解的时候,她并没有顺道科普下这份历史是属于谁的。

  进程过半时,紧闭着的正门突然被打开了。从体型上来看,进来的是一个青年男子。

  这人的代号是“北”,脸上戴着一张深红色的面具,是梵狱里最不常见的一个人。

  北先生进来后,只是跨步至东女士身边低语了几句,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东女士听后稍微沉默了一阵,便开口道:“编号二十以后的,立即去参加训练。”

  按理说,文化课是会一直持续到午饭时间的。不过孩子们在听到后也没有反抗,一个个站起身,轻步离开了教室。

  剩下的,只有十三到二十这八个人。

  待教室门再次紧闭,东女士放下了手中的纸张。清了清嗓,用一种不怒自威的语气说道:“从今天起,你们八个,正式成为梵狱的‘狱鬼’。”

  也不知道东女士是不是想等等这些孩子们的反应,说完了这句话后,她稍稍顿了一会。

  接着,她总算是想了起来,这些孩子恐怕是不明白她这句话的含义的。

  “成为狱鬼之后,你们便不必接受之前的训练了。于此相对的,梵狱会传授给你们一套心法,并协助你们开辟脉轮。”东女士说完,依旧是等了一会。

  可惜的是,在座的孩子们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东女士再次清了清嗓,开口道:“在这之前,我先跟你们解释一下脉轮的作用。

  想必你们对‘灵韵’已经有了一部分的了解,它是一种力量的形态。但这股力量的作用,可不仅仅是让你身体上的疲劳消退。当你们可以控制灵韵的时候,它将变成比你们的拳脚更加有力的武器。

  不过,至今为止,你们还都没办法自主控制灵韵的生成和流向。这是因为,你们的身体里还没有开辟出适合储备灵韵的地方。”

  听东女士说到这时,十三悄悄感受了一下停在尾椎处的漩涡的律动。

  这个被狱长称作“生轮”的地方一直反复地循环着灵韵在身体里的流动,速度不算快,但带给十三的收益却是明显的。

  此时的十三,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完全感受不到一丁点疲累的迹象。

  东女士并没有注意到十三的走神,整理了下思绪接着说道:“脉轮,便是可以让你的身体自行生成灵韵,并掌握对灵韵的控制权的地方。

  想要开辟出脉轮,需要功法作为向导。但心法的作用却不尽于此,它也可以在开辟出脉轮之后,为你们提供一个循序渐进的指标,让你们的脉轮变得越发宏大。明白了吗?”

  辨别出最后一句话后含有的疑问语气后,孩子们都一致地点了点头。

  然而,除了十三之外,剩下的人都没听太懂东女士所说的话。

  最多,也就是停留在“以后会换一种训练方法”的程度上而已。

  由于东女士也不会读心术,见众人点头之后,便吩咐道:“今天的课程到此为止,从明天开始,你们会接受关于脉轮的教学。现在,去南女士那里领你们的东西。”

  说罢,便离开了教室。

  少了声源之后,教室里立即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孩子们也没有眼神交接,消化了一下东女士的命令后,便逐个起身走出了教室。

  南女士在梵狱的定位是“保健老师”,工作之一是负责炼制孩子们需要的药物,毕竟日复一日的魔鬼训练也不是单凭灵韵煅体就能完全消除身体上的损伤的。

  八人贴着墙走到了炼药室,还没打开门,便闻到了那股浓郁的药草味。

  进屋时,南女士正坐在火炉前借着火光看书。见孩子们进来后,她起身将书放在了桌上,打开了一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几套衣服,一一分配给了所有人。

  “从明天开始,穿这件。”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且鼻息间有一股药草的味道。

  和其他人一样,南女士的脸上也戴着一张面具。只不过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的面具是一个青色恶鬼的形象,整张面具上也只露出了一只左眼。

  分发了衣服后,南女士又打开了另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了八枚核桃大小的药丸。

  “睡觉之前,把这个吃了。”将这深褐色的药丸塞在八人手中后,南女士又拿回了桌上的书,坐在了火炉旁,“回去吧,好好休息休息。”

  至此,孩子们才勉强反应了过来,自己算是得到了人生中第一个休息日。

  看了看怀里抱着的新衣服和手中拿着的药丸,八人一同颔首对南女士致了个礼,便离开了炼药室。

  梵狱虽然不小,不过并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再者,这些孩子们也不知道“玩”为何物。

  所以几个孩子在得到了“放假”的消息后,还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回房。

  毕竟在他们看来,只有吃饭和睡觉算是比较简单的事。

  十三也没有在外面乱晃的打算,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十七的意思后,也跟着众人一同往宿舍区走了过去。

  进屋之后,十七立即把手中的药丸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不过在咀嚼了几次后,她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

  “怎么了?”十三将新衣服挂在一边后问。

  “这个,”十七举起了那枚缺了一口的药丸,“不是食物。”

  “对啊,这本来就不是食物。”十三苦笑道。

  “那为什么要让我们吃?”十七盯着手中的小药丸问道。

  “这个……”十三沉吟了一会,“我也不知道。”

  以往,南女士炼给孩子们服用的都是汤药。这种药丸十三也是第一次见,所以他也不明白这个有什么用。

  听到十三的话后,十七微微嘟了嘟嘴,然后一口将剩下的药丸扔进了嘴里。

  “好像草一样。”十七一边咀嚼,一边描述了一下它的味道。

  “什么?”十三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那种黄色的草,”十七咽下了嘴里的药丸说,“在我们回来的路上有很多的。”

  十三愣了愣,这才反应了过来:“你又乱吃东西?”

  “唔……”十七似是有些理亏,缩了缩身子。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十三的语气中有些无奈,“不要看见什么就想着吃好不好,偷偷带你出去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万一你吃的东西有毒呢?”

  “……对不起。”十七缓缓低下头,小声道起了歉。

  然而,只要她一道歉,十三便想不出理由继续堆积怒火了。

  “呼……”十三舒了口气,也将那枚药丸塞进了嘴里说,“算啦,以后要好好记得。”

  “……嗯。”尽管有些不情愿的意思在里面,十七还是慎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这副表情,十三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别样的心绪。

  尽管十七自己可能已经记不清楚了,但她小时候曾经饿死过的经历还是牢牢地刻在了她的潜意识之中。也因此,影响了她一部分行为的基准。

  而这种影响,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让她自己意识到并纠正的。平时对十三言听计从的她,会三番五次的违背十三的教导,绝不仅仅是因为自我意识这么简单。

  在对“挨饿”这件事的恐惧之下,这恐怕已经变成了她的本能。

  自激活了“回忆”之后,每每十三想起这件事时,都会对十七产生一种不由自主的怜爱。

  至于为什么,他也不清楚。

  “……哥哥?”见十三沉默了一会后表情发生了些改变,十七便有些担心地出声问道,“你生气吗?”

  “啊?”回过神来的十三有些莫名,问,“生什么气?”

  “我不听你的话……”说着,十七又耷拉下了脑袋,声音也越来越小。

  “没有啊。”十三不禁笑道,“你是我妹妹,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你的气。”

  “……哦。”十七听后怔了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仔细回想一下的话,十七似乎一直对他究竟有没有生气这件事相当的看重。

  “呃……”十三扯了扯衣襟,想了一会说,“就是说你是我的亲人……你知道亲人是什么意思吗?”

  十七摇了摇头。

  “亲人的意思就是……”话说了一半,十三才发现仅凭现在的知识含量,还真没法解释他和十七之间的“亲属关系”。

  “……意思就是?”十七歪了歪脑袋问。

  “嗯……”十三思考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只好换了个方式说道,“大概意思……应该就是说,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会舍弃对方。总是会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无条件的守护对方,会为对方牺牲一切,甚至是自己生命的那种人。”

  由于这句话里的生僻词比较多,十七没听得太明白。

  “这么说来,简单点表达的话,就是‘肯为对方而活,为对方而死’的人嘛。”搬出了回忆里的这段知识后,十三解开了衣服扣子,总结了一下说。

  这种“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的状态,大多是伴随着那些知识有复苏的迹象时产生的。

  “你明白了吗?”见十七有些发呆的迹象,回过神来的十三摸了摸她的脑袋问。

  “啊……嗯。”十七看着十三的笑脸,怔怔地答道,“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十三点点头,之后抹了抹额前的汗,扯开了身上的袍子转口问,“说起来……你热不热?”

  “不热。”十七答道。

  “不热?”十三脱下了衣物后,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缀着米粒大小的汗珠,“那我这是……”

  话间,他想起了刚刚吃下的药丸。似乎就是从咽下那枚药丸后,身体就开始一点点地发热了。

  “难道是因为那个?”十三一边擦着身上的汗珠一边想到。

  从他吞下药丸到现在也不过两三分钟,这种排汗量可不在正常范围之内。不过,十七是不会说谎的,而且就目测来看,她的身上也确实没有出汗。

  “啧,到底怎么回事?”十三咂了咂嘴。

  自他意识到身上这不停蔓延着的燥热后,这股现象变得更加严重了。仿佛整个身体都在燃烧着一般,让他甚至感觉到了一股灼痛。

  “哥哥,”看到十三露出了吃痛的表情后,十七立即凑了过来问道,“你怎么了吗?”

  “别……别担心。”十三咬了咬嘴唇,感受着自己那跳动着越发剧烈的心脏说,“哥哥没事的。”

  这当然是骗她的,饶是十七根本不明白“谎言”一词的含义,也知道事实并不像十三所说的那么简单。

  只不过连十三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十七就算心中担心,也说不出什么建设性的话出来,只能干着急。

  努力静下心来后,十三总算是摸到了一丝苗头。

  他体内的灵韵此时像是沸腾了一般,运作的更为迅速了。

  由于灵韵和脉轮就像是一个器官那样,直到今天才获得它们的十三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事态的原因。

  注意到了之后,十三立即席地而坐,深吸一口气后,闭上了眼。

  老实说,他体内的现状很糟。

  简单来说,这些痛楚都是高速穿行着的灵韵造成的,尾椎处的脉轮更是热的发烫,仿佛要把他的骨头融化了一般。

  而灵韵的行进路线也一改之前的明确,因为迸发的速度太快,冲力过猛的它们几乎窜进了十三体内的所有血管之中。

  所带来的结果,就是这些灵韵没法回流,在一些末端处越积越多。

  灼痛的程度是递增的,没一会,十三就痛得连牙都咬软了。他可不觉得这种情况算是吃了药后的正常反应,因为按照身体反馈来的感觉来看,他总觉得要是自己不做点什么,恐怕这些灵韵就会冲破自己的身体爆出来了。

  所以十三当即一个深呼吸,将精力完全放在身体里的灵韵上,试图控制一下它们的移动。

  这并不简单,形容的贴切点,就像是让一个以往都是用手写字的人用脚写字一样。

  听起来,好像是练习一段时间就能做到了的样子。不过在第一次尝试的时候,总是会被这股有力使不出的生疏感阻碍。

  十三如今就是这么个状态,尽管他集中了精神之后,确实可以催动这些堵塞着的灵韵,让它们以自己想要的方式运作。可这个过程中一旦受到什么阻碍——例如,遇上了从脉轮处汹涌而上的另一股灵韵冲击——就会功亏一篑,甚至会连带更多的灵韵堵进去。

  不多时,十三手脚的毛细血管出便开始传出了一阵阵针扎似的疼痛,奔流不止的汗液中也逐渐混合起了一股血腥味。

  “哥哥……”这时,耳畔传来了十七的声音,“我、我该怎么办?”

  隐约,听得出话语中的焦急。

  十三很想张口说些什么,至少也要尝试着阻止一下十七突然跑出去找那些教书先生们过来。可惜此刻的他别说讲话,连睁开眼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好在十七三观不正,根本不知道“找人帮忙”这种选项。

  察觉到那股近在咫尺的鼻息一直不曾远去后,十三努力地调整了下呼吸,选择了另外一种解决办法。

  虽然灵韵的行进路线因为速度太快的缘故显得有些散乱,但要完成循环的话,还是以一个“静脉转动脉”的流程运作的。

  这倒不是说灵韵是逆血而行,只是把心脏作为一个转折点,借着动脉血管让灵韵再次回到脉轮之中而已。

  刚从脉轮出流出的灵韵是有着最大动能的,而静脉血管太薄,瓣膜的存在又在一定程度上为这股冲力锁定了方向,这才让十三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所以,察觉到这个规律后的十三,只需要压制灵韵从脉轮中迸出的初始速度,便能有效地缓解痛觉,让灵韵的运行不再伤及自身。

  只不过,方法十三是有了,却没有实施的熟练度。

  如果说让十三控制静态灵韵的难度是以“让一个普通人用脚来写字”来比喻的话,那么让他控制动态灵韵的难度,差不多就像是让一个普通人用脚来写草书一样。

  这种使不出力气的憋屈感很容易就能让神经产生时不时的松懈,进而再次体验到血管中那如同刀片划过般的痛楚。

  万幸的是,十三是一个非常在意自己的生命的人。

  在他这异于“常人”的求生意志辅佐下,尾椎处的脉轮这才渐渐像是受到了什么压制一般,让其中沸腾着的灵韵一丝丝地降着温。

  此时的十三双眼微阖,通体泛红。降低了体表的活动静坐于地,犹如老僧入定。

  隔绝了外界感知后,十三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可以观测到体内的些许动静。

  穿行着的灵韵奔流不止,源源不绝。即便是在十三的努力压制之下,也带着隐约的江河之势,轰轰作响。

  这过程并不短,在接近半个小时的尝试后,十三才勉强能够让这些处于动态的灵韵乖乖听话,顺着那几根受过灵韵蹂躏的静脉恒速前行。

  不过,即便灵韵稳定了下来,十三也没有立即松懈。毕竟,那些困在血管末端的灵韵还没疏散,针扎般的疼痛依旧徘徊在手脚附近不肯消散。

  十三深深吸了口气,稳住灵韵运转的同时,小心翼翼地分出了一部分心神招呼起了那些漏网之鱼。

  ——就目前来看,虽说十三是依靠着回忆里的“知识”完成对脉轮的调和的,但不得不将这种结果归功于“瞎猫碰到死耗子”的运气上。

  如果这种事是发生在十七——或是任何一个梵狱里的孩子身上,估计都不会是这么个结果。

  这“调律丹”的作用是帮助尚未开辟出脉轮的人制造适合灵韵通行的环境的。简单点说,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身体接收灵韵的频率。

  正常情况下,已经开辟出脉轮的人是不需要服用这种丹药的。

  因为不管这个接受速率有多高,脉轮中能够储存的灵韵是有上限的。

  至于十三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强烈的反应,甚至险些危机到生命,则是因为他开辟出的脉轮和其他人不同的缘故。

  说到底,十三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