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先生将两人送往茉家之时，一共吩咐给了十三两件事。
第一件，就是让十七学习所谓“神印”；第二件，则是提醒十三不要落下自己脉轮的修为。
说起第二件事的时候，西先生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微妙。似是惊异，又似是惋惜。
或者，两者都有。
但不管怎样，十三都确切地执行了西先生的吩咐。每天在司徒先生给茉止青讲课的时候，他都带着十七在一旁擦地板。课程结束回房之后，他也会一边督促着十七“复习”，一边凝炼自身的脉轮。
转眼间，十三和十七已经在茉家住了十多天了。
从进程上来说，十七的进步是非常明显的。
早在三天前，十七就已经能在“养神”的过程中感受到境界的框架了。按照司徒先生的说法，她当前正处于“触境期”。
要说这触境期究竟是个什么水平，由于十三也是个外行，所以没什么实际的概念。翻译一下司徒先生台面上那些文绉绉的原话，差不多可以理解成“成为神印师的第一步”。
神印之理，重在借势。尽管十三见过的几个神印都是一个样——地板上浮现出一个圈，圈里有一道道由灵韵生成的光纹，但这个“法阵”本身是没有实际载体的。
总结下的话，神印并不是单纯地用笔在地上画个圈，再在圈里画几条线，之后念句咒语做个手势就能生成的。
按照步骤来说，首先神印师要以自身为“圆心”，摸清楚周遭的“裂缝”。然后，再以相应的通道，将自身灵韵散入“裂缝”之中。最后，才是用灵韵“画”个圈，稳住其中的灵韵，不让其外泄。
能完成这三步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作“神印师”。
而十七所处的触境期，便是可以初步感受到那些“裂缝”的水平。
至于为什么说十七的进步明显，则是因为横向对比。那个茉止青，至今还没能感应到境界的框架。
尽管十三已经确定了司徒先生和梵狱有着一定的关联，但他讲课的借口毕竟还是“教茉止青”。所以这三天来，司徒先生也没有深入地去讲下一步的要点。
当然，因为性子懒散的缘故，没再询问过十七相关事宜的司徒文训，压根就不知道十七已经抵达了触境期。
反观十三，尽管他没偷懒，每天都偷偷地以《盈亏决》上所记法门凝炼体内灵韵，也仅是在前几天有些能感知到的进展。
现如今，虽然十三体内流转着的灵韵全都变成了那种浓稠发亮的状态，脉轮处的“风眼”却仍是黄豆大小。灵韵在经脉里的行驶速度也没发生改变，依旧是那种慢悠悠的，跟老爷车一样墨迹的速度。
这种寸缕难进的状态，到今天已经整整十天了。
不过，十三倒也没有产生什么浮躁的心理。一是因为，他其实并不清楚这种“升级”的速度有什么明确的指标。他甚至觉得，说不定修炼脉轮本就是这么件枯燥而又耗时的事。
而第二点，则是因为不在梵狱里生活了之后，他的“回忆症”发作得更加频繁了。
几乎每一天，都会发作个好几次。先是毫无征兆地发个呆，然后便回想起一些无关紧要的“知识”。
可惜的是，他还是没能回想起自己的名字。
——因此，他也只能继续作为“十三”活下去。
这天的十三，依旧是早早醒了过来。拜梵狱里的生活所赐，他的生物钟准时无比。
叫醒十七洗漱了一番后，他俩便一同往食堂走了过去。
虽说茉家的食堂不止一处，而那个男性员工专用的食堂离听书堂比较远，但十三还是每次都带十七去那里吃东西。
原因嘛，当然是因为姜玄和茉风等人总会围在他俩身旁唠叨些家常。
鉴于十三自己“回忆症”的发作时机大多都是在这种时候，而且他觉得多听听其他人讲话的话，也能让十七更早地习惯这份“奇怪”。所以在没人出声制止的情况下，十三也不介意多走几步。
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十三发现十七有一个坏毛病。
差不多认全了常规食材之后，十七就变得非常挑食。
她不喜欢吃常规意义下的“主食”，而对于肉类食物的依赖，已经到了看到就会流口水的程度。
按照十七自己的描述，她更喜欢吃有味道的食物。
无奈，十三只能扮演好兄长这一角色，每次都和十七交换一下餐盘里的碗。
也多亏了他那惊人的食量，才没被双份的主食撑得走不动路。
草草地吃完早饭，和姜玄一行人道了别后，十三便牵着十七的手踏上了返途。按照经验判断，这会儿茉家的“求学队”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所以他也没太敢耽搁。
不过，实际抵达了听书堂后，十三却发现堂中一个人都没有，连平时已经开始整理“教材”的席月茗都没了踪影。
“会不会是……睡过头了？”十三在心中嘀咕了一句，决定前往内室看看。
毕竟他们的睡房处于死角之中，进进出出根本不会和另外两人有什么交集。
让十三有些意外的是，经过一番探查后他发现，内室的客房之中这会儿也是空无一人。
不止席月茗，连司徒先生的房间里都没人。
“这是怎么回事……”十三看向了一脸平淡，尚未理解剧情的十七，皱了皱眉。
见哥哥的表情上有些苦恼的意思，十七只好也跟着苦恼了起来。
踌躇了几秒钟后，十三还是决定先去找茉柴询问一下缘由，便牵着十七的手往门外走去。
“说起来，刚刚吃饭的时候……”没了时间限制，两人的脚步皆是缓了下来。十三眨了眨眼，回想了一下之前姜玄说过的话。
今天早餐的时候，食堂里的人并不多。算上他俩，也不过十几人。而从姜玄与茉风的交谈之间，十三隐约察觉到了一件事。
貌似，今天对于茉家的公子哥儿们，是一个挺重要的日子。
不过因为和他们这帮下人们没什么关系，所以言语之间也没人深究。十三也只是将这番笑谈照单全收，一个字儿都没说。
现在回想起来，可能那件“对公子哥儿们挺重要的事”，就是司徒文训和席月茗今儿不在场的原因吧？
这么想着的十三，刚出内堂，便在庭院之中看到了一个身影。
此人身着一袭纯白的锦衣，黑发随轻风飘动，眉宇间带着一丝阴柔的秀气，正负手立在花丛旁凝视着其中的花朵。
他就是将十三和十七领入茉家的小公子，茉止逸。
见十三二人从内室中走出，他扭头冲二人笑了笑道：“你们在这儿啊。”
话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稚嫩音色。可缀在他脸颊旁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复杂生硬。
“逸公子。”十三看清来者后，立即欠身行了一礼。
“我是来带你们出去的。”茉止逸并没有回应十三的致礼，缓步踏向堂前道，“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海市演武提前开幕了。”
十三听了这话，有些莫名其妙。
“原因嘛，应该是因为萱家吧。”见十三面带不解，茉止逸随即解释道。
尽管茉止逸在说完之后，立即换上了一幅“如此一来你们该就明白了吧”的表情。可……
十三还是觉得自己没跟上剧情。
沉默驻足了一会后，反倒是茉止逸换上了不解问道：“你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十三犹豫了一瞬，如实点了点头。
“呼……”茉止逸见状，四顾了一圈周围，接着走近了两人，压下声音问，“来之前，吩咐给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这个问题，十三有一半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另外一半则是因为，听到之后，他的身形猛地一震，突然紧张了起来。
“你……”看到十三的表情后，茉止逸又问，“不知道我是谁吗？”
“……您是……逸公子。是我兄妹二人的恩人，我……”十三整理着说辞，谨慎地应道。
没等十三说完，茉止逸便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双手并用，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看在其他人眼里，他的这个动作可能会被解释成很多种答案。不过对于十三——对于在梵狱长大的十三和十七来说，这三个动作，分别只对应一种含义。
“我、是、十二。”
“明白了吗？”茉止逸问。
十三愣了一会，最终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先跟我来吧，我们边走边说。”茉止逸转过身，向宅外走了过去。
十三和十七交换了个眼神后，便缓步跟了上去。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出了门，茉止逸领着两人拐进一条小径中问。
“让十七学习神印。”确认了周围环境之后，十三答道。
“哦，”茉止逸点点头，“我以为你们俩是来协助我的呢。”
说着，他侧脸打量了一番十三和十七。
“也对，你们应该刚开辟出脉轮没多久，也帮不了我什么。只是……”茉止逸自语道，“没想到在这茉家之中，连司徒文训都是我们的人。”
“这里……有很多梵狱的人？”十三顺着茉止逸的意思问道。
“嗯……也不算很多。”茉止逸眨了眨眼，似是在脑中清算，“按照我所知道的，应该就十几个吧。”
“是吗。”十三皱了皱眉，转口又问，“姜玄……也是梵狱的人吗？”
其实，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姜玄？”茉止逸听到这个名字后愣了一会，接着恍然道，“哦，你说那个二把手啊。他不是，怎么了吗？”
“不是……吗。”听到这个答案后，十三又突然生出了一股松了口气的感觉。
“……嗯？”茉止逸似是有些奇怪，不过倒也没急着追问，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两个，先站在我身后低着头。”
即便是在交谈之中，三人的步伐也不慢。没一会儿，就走到了茉府大门前。
门口一左一右，各站着一位孔武有力的护院。见了茉止逸，两人皆欠身示意道：“逸公子。”
“嗯。”茉止逸步履优雅，负手前行。面带微笑道，“我出去一趟。”
护院二人虽是打量了一番跟在茉止逸身后的十三和十七，却没多嘴，打开门为三人放行了。
三人出来之后，将这种“公子哥儿的闲庭信步”以及“仆人的唯唯诺诺”维持了一整条街。直到走出城东的范围，茉止逸才稍稍放松了些身上的礼节。
他回过头时，发现十三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不禁笑道：“这种身份不太好扮演啊，连走路的姿势都有讲究，挺麻烦的。”
“你……”十三张了张嘴，犹豫了好一会，才问道，“不是‘茉止逸’吗？”
对于眼前的这个“茉止逸”，十三确实有些好奇。
这家伙明明是梵狱的人，为什么表现的如此与众不同——表现的就和普通人一样？
“……来得挺匆忙吧？”茉止逸顿了顿，问道，“狱长没有把情报共享给你吗？”
十三点点头。
“好吧。”茉止逸呼了口气，微笑道，“按照‘门派’制度来说，我是十二，勉强算是你们俩的前辈，那就由我来跟你们说明一下状况吧。”
说着，他用眼神指了指一条喧闹的街道，示意两人跟上来。
“首先，先解释一下我吧。”茉止逸凑到了路边的小摊旁，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响说道，“我并不是真正的茉家人。和你们一样，我是在梵狱里长大的。七岁那年我因为任务被分配到茉家，接着被安排成为了茉举迁的养子。”
十三听后，皱着眉回想了一下那些模糊不堪的记忆。
“你这应该是第一次见我。”当十三努力翻弄着自己“记忆”的起点时，茉止逸却像是看破了他的思考一般，接着说道，“我虽然是在梵狱长大的，但并不是海市的这个。海市的梵狱分部，应该刚建成十年吧。”
十三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领养我的人……年轻时似乎惹了什么祸事，被人打碎了脉轮废了修为，”说到这时，茉止逸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再加上我只是个养子，在茉家不是很受待见。所以前些日子将你们弄进来后，我就受到了族长的责罚，被关了十多天，这才没能第一时间接应你们。”
茉止逸的笑容中有些嘲弄，但似乎，只是指向他自己的。
“关于我的事……差不多就这么多需要说的。”茉止逸又想了想问，“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十三看了眼紧紧缩在自己手臂旁的十七，摇了摇头。
“嗯，那就说说正事吧。”言及此处，茉止逸咽下了嘴角的嘲弄道，“关于‘海市演武’，你们知道多少？”
“……之前没听说过。”
“是吗。”茉止逸笑笑，“那我慢慢讲给你听吧。
海市演武，即为海市每年都会举行一次的武斗会。未满十四岁的人才可以报名参加，赢到前十名的话，会有不同程度的奖励。
具体的决胜方案，则是由主办方操作的。他们会以某种基准为每个选手安排一个对手，一旦入场角逐，倒地不起或是被直接击出场外都算是失败。”
说完这些，他又沉吟着思忖了一会。
“应该就这些了。”发现没什么遗漏后，茉止逸问，“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们俩，要参加吗？”十三握紧了十七的手，问。
“不不，不用。”茉止逸摆了摆手，“这个海市演武虽说更像是小孩子打闹，不过想要报名的话，其要求也不仅仅只有‘未满十四岁’这一条。”
正当茉止逸带着苦笑准备详细说明下入场条件时，却被闹市尽头传出的一阵高昂呼声打断了。
十三循声望去，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位少年的背影。
但见，那少年一身黑色锦衣，左手负于身后，缓步行于围观群众的惊叹之中。
仅仅是远远的一个背影，就给了十三一股微妙的压力。
“他叫……萱苍海。”茉止逸顺着十三的视线回过头道，“今年的海市演武之所以会提前举办，就是因为这个家伙。”
“为什么？”
“城南萱家，是茉家的老对头了。”茉止逸眯了眯眼道，“这人是萱家家主萱欲绝的孙子，据我了解，他父亲萱问水就是萱家的下一任家主。”
话间，十三瞥了眼周围的人潮。发现他们的视线皆停在那个黑色的背影上，各自小声着议论着什么。
“按理说，海市演武要在两月后举行的。然而，再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萱苍海就年过十四了。到那时，他就没办法参加了。”茉止逸低声道，“这个萱苍海，已经连续夺魁三年了。如果今年也拿到了冠军，就会成为时隔两百年的另一位连冠四年的人。”
“……有什么奖励吗？”十三问。
“什么？”
“连冠四年。”
“哦，这个啊。”茉止逸干笑了两声说，“实质的奖励，没有。不过倒是可以书载史册，简单来说，他的名声会比现在还高。”
“原来如此……”目送那黑色的身影步入会场后，十三又问，“你也要参加吗？”
见旁边的行人纷纷收起了围观模式，茉止逸便示意两人跟上说：“嗯，今年我也要参加。”
说着，他的嘴角又泛起了一股嘲弄。
“刚才也说了，想要报名海市演武，不单单是要年龄符合要求。”茉止逸边走边说，“这个演武的结果会牵扯到海市的……局势。所以一般的无名之辈想要参加，必须经过一项考核才可以。而我这种不被家族重点培养的偏门子弟，是不会被家族扔上去丢人的。”
这句话，在十三听来总觉得怪怪的。
“不过，今年是个例外。”茉止逸随即换上了一种认真的语气道，“今年，他也会参加。所以，我必须参加。”
“……他？”十三有些莫名地问道。
“萱苍宇。”茉止逸没有回头，径直往会场的方向走了过去，“也是，我任务中的一个重要角色。”
十三没接话，只是拉着十七的手跟在茉止逸身后。
临近会场时，三人也引来了周遭的一部分视线。茉止逸见状，只好又换上了公子哥儿特有的步伐，举止优雅地迈入了正门。
“这个地方有些……危险。”走进会场后，茉止逸放缓了些步速，待十三靠近，才压着声音说道，“你们俩跟紧我，别说话。”
“嗯。”十三应了一声，握紧了十七的手。
这个会场的占地面积不小，足有数百平。正中间是一方擂台，四周则是阶梯式的观众席。十三看到这种格局后，突然回想起了一个名为“运动场”的词。
此刻会场内的坐席尚未满员，人们三五成群的扎着堆，皆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十三大致环顾了一番，发现会场里的平均年龄恐怕还不过二十岁。除了仅有的几位苍髯老者，其余皆是和茉止逸年纪相仿的少年。
进了会场之后，茉止逸就眯起了眼，视线在人群之中一一扫过，似是在寻找什么。
三人蹬了几层楼梯，顺着观众席的圆弧走了起来。
没一会儿，茉止逸的动作一顿，压低了声音对十三说：“他就是萱苍宇。”
十三顺着茉止逸的视线望去，看到了两位少年。
从衣着上判断，似乎是一主一仆的组合。
那二人察觉到了视线后，也同时望了过来。
只见，那位仆人打扮的少年，在看到茉止逸后，微微抬起了双手，在空中轻轻地比划了两下。
“过来、说话。”
在十三的大脑自行理解这两个手势的意思时，他就已经陷入了错愕之中。
“你们两个别急着靠上来。”茉止逸在双唇不动的情况下提醒了下十三，之后便往那两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期间，茉止逸已经换好了表情。待他走到两位少年面前时，已然挂上了一副不屑的笑意。
“这不是萱家的宇公子吗。”茉止逸轻笑道，“好久不见。”
“呵……”萱苍宇似是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后道，“逸公子，好久不见。”
“怎么？”茉止逸扬了扬眉问道，“你也是来参加海市演武的？”
“呃……嗯，家父……”
“——就凭你？”没等萱苍宇说完，茉止逸便打断了他，表情上的不屑也成功地转换成了讥笑，“萱家是没人了吗？”
“你说什么？”这时，守在萱苍宇身旁的少年开口了。他双目中带着愤怒，呵斥道。
“千诚。”眼看身旁的仆人剑拔弩张，似是一副“不服就干”的架势，萱苍宇立即挥手挡住了他。接着，他换上了有些无奈的笑容对茉止逸说，“逸公子，不知我……是否在哪里得罪了你？你不妨说出来，我给你赔个不是。”
虽说缀着无奈，但萱苍宇的语气还是很诚恳的，貌似有交好的意思。
“宇公子多虑了。”茉止逸微微昂起头，俯瞰着眼前卖笑的少年说，“我只是单纯的，很讨厌弱者而已。”
“是吗……”萱苍宇闻言，脸上的笑容又生硬了几分。
“多说无益。”茉止逸接着讥笑道，“既然你也会参加此次演武，我们便在赛场上见吧。你可要努力撑到和我对局的时候啊，宇公子。”
萱苍宇维持着笑容的框架，舔了舔嘴唇，没有接话。
茉止逸随即冷哼一声，正欲离去时，又转头补充了一句说：“哦对了，宇公子。请你管好你的狗，否则我不介意为你教训一下这乱吠的畜生。”
“你！”那名为“千诚”的少年在听了这句话后身形猛地一震，似是想立即上去拼命。
“算了，千诚。”萱苍宇挡住了他，待茉止逸走远，才低声道，“别冲动，不值得。”
此时，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盯着远去的茉止逸，费解之余，更多是一种……觉得麻烦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