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哥，好久不见。”
在十三刚准备拿起木叉之时，正前方的位置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问候。
他随即抬起了头，看向了餐桌对面笑盈盈的青年。
“姜……大哥。”十三眨眨眼，颔首示意道。
姜玄入座后先是松了松脖颈，待其传出一阵阵的脆响后，他才舒了口气笑着看向十三道：“最近家里比较忙，经常赶不上饭点。”
这些天，十三吃饭时都会选择来这个外府男性员工用餐的食堂。比起内府，这里的气氛虽然也有些沉闷，倒也不至于让十三心里产生什么不适。
所以没什么意外的话，他也不介意带着十七绕点远路。
“你们那边怎么样？”清理了肩膀上的酸麻感后，姜玄端起了汤碗问道，“工作累吗？”
“不累。”十三摇摇头。
看样子，对于司徒文训师侄的事，姜玄并不知情。
算上今天，他们师侄俩已经六天没回来了。
见十三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姜玄摆了摆手道：“不累就好。”
接着他抿了口清汤，眯起眼睛仔细品味了一番。
“哎？你俩今天也来了啊。”这时，又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十三的耳内。
扭头一看，茉风这会儿也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嗯……”十三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你们两个可是有福啊。”入座之后，茉风笑道，“刚进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得到了进入内府服侍的资格。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被家族赐姓，成为茉家的正式成员，哥儿几个可是很看好你们的哦。”
话里没有杂味，少年这是由衷地为十三两人感到高兴。
可面对这种似是“夸赞”的话，十三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文，只好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餐盘里的东西。
“说起这个……”姜玄听后微微抬起了点脑袋，双眼盯着半空回忆道，“你们两个好像跟逸公子很亲近？”
“是逸公子带他们俩进来的嘛，”没等十三回答，茉风便接话道，“算起来，逸公子可是他俩的救命恩人呢。”
“也是啊。”姜玄点了点头，“以逸公子之才，你们两个跟着他的话，想必今后也不会吃多少苦……”
“不是吧玄哥。”正当姜玄摸着胡茬思忖之时，茉风苦笑着接茬道，“我听说逸公子好像……”
说到这，他偷瞄了一眼十三和十七。
“好像什么？”姜玄侧过脸问。
“好像……”茉风压低了声音道，“不怎么被家族里重视呢？”
“……你瞎说什么？”姜玄听后立即低声斥了他一句。
接着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大伙儿还都在各吃各的，这才松了口气。
“呃……”茉风瞄见姜玄脸上的凝重表情，有些理亏地缩了缩身子道，“可我听说，事实就是这样的啊……”
“啧。”姜玄咂了咂嘴，“管好你的嘴，公子们是咱能议论的吗？”
见姜玄神色严肃，茉风立即闭紧了嘴巴。
其实他这话说的有点片面，虽然在茉家，下人们乱嚼舌根是会受罚的，但也只针对说家里人的坏话，或是听风就是雨地瞎带节奏。
总结一下的话，茉家的“员工手册”里面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少说多做。
若是该做的没做，或是说了不该说的，轻则扣一期的工钱，重则直接罢免在茉家的地位。
即便茉风所说也不全是捕风捉影，但这种在一定程度上“诋毁”内府成员的话，不管事实如何，下人们都是不能乱讲的。
所以，见姜玄皱起眉头后，茉风也只能乖乖认怂。
瞥了两眼茉风的委屈样，姜玄纠结了一会儿，终究是叹了口气低声道：“前些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吗？”
“呃……”茉风怔了怔，说，“海市演武？”
“今年逸公子也参加了。”姜玄一边往嘴里送着食物，一边不着痕迹地低声念道。
“啊？”茉风眨了眨眼，“然……然后呢？”
“唉……”姜玄又叹了口气，“我既然提出来了，是什么意思你还不会自己想吗？”
“意思是说……”茉风低头思忖了一会儿道，“逸公子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哼~”见茉风一脸好奇的模样，姜玄得意地哼了一声道，“何止是‘不错’。”
说起这茬时，姜玄挺了挺鼻子。就好像，他并不是在吹嘘那个六七年来没什么交集的“陌生人”，而是在吹嘘自己一般。
“哎呀玄哥，你别卖关子了。”茉风弯了弯眉毛，哀求道。
“咳咳……”姜玄见状，先是清了清嗓，随后正色道，“此次海市演武，逸公子可是夺得了第五名的好成绩。”
“第……”茉风一声惊呼，随后才像是刚注意到不能大声喧哗一般，四顾了一圈，压低声音确认道，“第五名？”
“嗯。”姜玄点了点头。
“那，”茉风傻乎乎地吞了口唾沫，“那莜均呢？他这次怎么样？”
莜均作为平民出身的孩子，几乎可以说是整个海市平民阶层的代表，自他参加海市演武以来就一直是这些人口中的热门话题。
“唉，可惜啊……”提到莜均，姜玄摇了摇头道，“他这次运气不太好，在八强之争的时候便遇上了逸公子。”
“什么？”茉风瞪大了眼睛，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莜均输给了逸公子？玄哥你没骗我吧？”
“我骗你干嘛？”姜玄瞥了他一眼，“演武落幕之时，是我亲自带人去清理的演武场。”
“可……”茉风顿了顿，像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一般，“莜均也输了啊……”
“他输得不冤，”姜玄当然明白茉风在想什么，解释道，“我这也是听别人说来的……好像莜均在和逸公子对阵之时，一击都未曾碰到过逸公子。普通人甚至连他们的交手细节都没看出来，便决出了胜负。”
“这么说来，逸公子真的很厉害咯……”茉风的表情有些失落。
“逸公子可是本次海市演武第二大的黑马。”姜玄压低了声音道，“听说，连青公子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什么！？”茉风闻言又是一怔，似是词穷了一般半张着嘴，一句话都没再吐出来。
“只是听说，听说而已。”姜玄轻轻地掐了掐茉风的肩膀道，“没什么可信度，你可别乱说啊。”
茉风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知晓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一般，表情里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小兴奋。
“哎玄哥，”消化了一番这个秘密后，茉风又问道，“你说，逸公子只是第二大的黑马？那第一是谁啊？”
“听说，是个萱家的支系子弟。”姜玄托着下巴回忆道，“好像叫……萱苍宇？他就是夺得本次海市演武魁首之人。”
“萱苍宇？”茉风听后皱眉想了想，“不是叫萱苍海吗？”
“那是他族兄。”姜玄解释道，“这小子的名号我也是第一次听到。传言中说他的实力深不可测，除了逸公子外，同辈之中无人能与其撄锋。”
“呃……真的是这样吗。”茉风苦笑道。
在他看来，武道这个和自己完全绝缘的世界，是要烧着大把金钱才能涉足进去的。而要想学有所成，并借此开家立业，所需要财力怕是凡人终其一生都凑不齐。
要让茉风来评价的话，这些有钱人——这些不把钱当钱的人，所做的事都很奇怪。所以在知晓着海市演武有着“暗箱操作”这么个说法之后，对那些榜上有名的富家子弟都抱有着一丝质疑心态。
除了茉家人外，茉风唯一认同的，也就只有平民出身的莜均了。
见茉风一脸不屑，姜玄苦笑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这些事和我们又没关系。”
“……话虽然是这么说……”似是被姜玄一语惊醒梦中人那般，茉风愣了一会儿后说，“玄哥你小时候就没有要学武的想法吗？”
“我不小了。”姜玄拿起木叉道。
“可我……”
“——你也不小了。”姜玄轻笑着摆了摆手。
“玄哥……”茉风听后，顿时就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被噎得一个字儿也蹦不出来了。
“哈哈哈……”姜玄轻摇着头道，“少年人，还是多干些活儿，别想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了。指不定哪天得到了老爷们的赏识，亲自给你赐婚。”
“我……我还年轻，不想成亲。”茉风支支吾吾道。
“唉，所以说你还是不懂啊。”姜玄喝了口清汤道，“有了家事之后你就知道，成天和别人勾心斗角打打杀杀，会给你带来多大的压力。”
以往在姜玄进入“说教模式”的时候，茉风总是会识趣地闭上嘴，不再接话以求快速终结话题。然而今天，姜玄却有些失算了。
“你盯着我干嘛？”姜玄瞥了眼正望着他发愣的茉风问道。
“玄哥不也……没成家吗？”茉风支支吾吾地不服道。
姜玄听后一愣，随即舔了舔嘴唇道：“我这是……”
话间，他苦涩一笑，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一般。
随着记忆的复苏，姜玄的双目间镶上了一层复杂的颜色，他喃喃道：“成亲对我来说……不太合适吧？”
“为什么啊？”茉风并没有进一步解析姜玄表情的意思，只是不解道，“以玄哥的能力，早在几年前就能改姓了。管事对你又那么赏识，改姓之后一定会着手安排玄哥的婚事的。”
闻言，姜玄苦笑着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木叉道：“这里，于我来说……”
话说了一半，他稍微怔了怔神。接着笑着摇摇头，咽下了心中所想后，看了眼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十三。
“我刚来那会儿，也是睡在柴房里。”姜玄托起下巴，转口用一副怀念的语气念道，“等到搬出去的时候，柴叔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要让我睡柴房。”
十三听了，缓缓地抬起了头。
“我们外姓之人，初来茉家做工，总是要经过柴房这一关。”姜玄低下头，噙着些许笑意看着自己的手掌道，“我当时，还不太明白他这个问题的意思，便随口回答了一下。”
十三和茉风两人都没说话，静静地倾听着。
“如今我已经有了不同的答案，不过……”说到这，姜玄眯起眼，沉默了半晌。随后长舒了口气道，“柴叔怕是，不会再问我相同的问题了吧？”
“……啊？”茉风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什么意思啊？”
“是啊~”姜玄用一副明知故问的语气道，“什么意思呢？”
这种摆明了不想告诉他的态度，可把茉风给急坏了。
“好了好了。别瞎嚷嚷了，赶快吃饭，这两天这么忙，不准偷懒。”偷笑了一会儿后，姜玄便清清嗓摆出了正色道。
“是……”听到姜玄的语气，茉风只得有气无力地应道。
端起饭碗后，茉风不禁在心中感慨道：权限高的人就是喜欢这样玩，无聊的时候找你说说笑，不无聊了就硬生生地把话题掰回来，也不在乎参与这个话题的其他人是什么感受。
——这番心绪若是让姜玄知道了，估计又会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不管怎么样，今天由于姜玄和茉风两人的出场，倒也让十三的用餐时间显得没以往那么无聊了。待十七也喂饱了自己后，两人便起身和他俩道了别。
虽说司徒文训师侄两人好久没回来了，但茉家里面知道这件事的似乎没几个。既没有人来给十三两人安排新的工作，也没有唤他们过去问话的意思。
按理说，对待贵客的话，不该是这种反应的。十三也不是没考虑过“茉家上层已经完全把自己兄妹二人忘记了”这么个可能性。但由于他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也找不到妄下结论的借口，只好照旧生活。
以茉止逸上次透露的意思来想，茉家似乎是进入了“备战状态”。
这种时候，十三还是觉得，自己不要轻易作死的好。
多亏了当初从茉柴那里得到的腰牌，十三二人走到哪都能得到不同程度的关爱。
既然生活很惬意，调整好心态的十三当然还是想着多多修炼为好。左右听书堂正处于无主状态，他便借着这些时间勤奋地研究起了自己的脉轮。
说是研究……其实也只是瞎子摸象的程度。他那毫无波澜的修炼进程便无须赘述，全身心地投入进来后，十三突然发现，修炼其实是一件挺养生的事儿。
科学点来讲，灵韵运作的机制和血液差不多，也需要一定程度上的“液态环境”。而和血液不同的地方是，控制灵韵的动向比较简单。如此一来，配合上灵韵那带些“洗礼”效果的特性，驱使着它在体内游离，确实能为身体带来不小的收益。
灵韵所到之处，不仅能吞噬五脏六腑边角处堆积着的杂质，还能借着调整血液流速的机能，进一步帮助自己完全地控制身体。
说得简单点，即便遇到了肾上腺素分泌导致的血压升高、心率加速、心输出量增加的情况，他也能通过诱导血液做功功率的方法，遏制住这种和交感神经兴奋一样的反应。
而他对此的总结是：所谓“心若冰清，天塌不惊”的境界，估计其原理也和这个差不多。
十三回想起来的那些“武侠小说”，里面大多都有这么个境界。如今结合自身情况来看，倒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借着脑中医学知识，十三在不知不觉中向着“养生狂人”的属性发展了起来。
这几天来除了吃饭睡觉，其余的时间全被十三拿来“养生”了。任凭十七在一旁无聊的满地打滚，他依旧是一副天塌不惊的模样。
所以，经历过几天无聊地狱的十七，今天总算是攒足了勇气，在两人刚刚踏入听书堂大门之时，便拽起了哥哥的衣角说：“哥哥……讲讲故事好不好？”
“啊？”十三怔了怔，接着露出了温柔的微笑道，“好呀~”
见哥哥这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十七心中不禁有些后悔没有早些这么要求。
“你想听什么类型的呀？”
自那天两人互用了一番读心术后，十三对十七的态度也产生了明显的改变。
“嗯……”十七皱了皱细长的眉毛，犹豫了一会道，“哥哥讲的，我都想听。”
“那好，”十三揉着十七的脑袋笑了笑，“今天哥哥给你讲个童话吧。”
说完，十三便整理起了脑中的零碎记忆。
那么接着上面继续说，这种态度上的改变并不是指那种“今天对你好明天对你坏”的类型。而是十三他，不再把十七当成小孩子来看待了。
——这可能有些矛盾，毕竟十三用的还是哄小孩儿的语调。
“那么，今天就说个丑小鸭的故事吧。”回想起了大部分轮廓后，十三便和十七一起坐在了台沿上，面对着鸟语花香的庭院说起了这个童话故事。
此刻的阳光少了酷夏间的炫目，洒下来的是一层飘渺的温和感。透过淡薄的云层投在庭院之中，勾勒出了一条条亮闪闪的银线。
不过，若是在这种场景下继续说这个故事，难免会让其性质发生一点改变。
所以，时隔将近一周，空荡荡的听书堂总算是候到了它的“原主人”。
“小……小毛孩儿？”席月茗似是有些惊讶，进门之后就一直盯着坐在木质台沿上的十三和十七，不可抗力地愣在了原地。
“……席小姐？”十三闻得此声，也有些惊异，“您……回来了。”
“你们……”席月茗眯了眯眼，纠结了半天的措辞，才像是说服了自己一般，叹了口气自语道，“也对啊，你们只是茉家的仆人……”
对于这种毫无上下文的跳跃思维，十三从来不接话。
“我回来……收拾一下东西。”纠结了一会儿后，席月茗笑笑说，“你们知不知道，小花现在在什么地方？”
“呃……”十三想了想，“我去帮您问一下吧。”
“嗯，谢谢你……”
席月茗这会儿的笑容显得特别生硬，见她这副模样后，十三也没再多做询问，从台沿上跳下来后便牵起十七的手往门外走了过去。
擦肩而过之时，出于几日未见的好奇，十七抬起头偷瞄了一眼这位漂亮的大姐姐。
然而，在席月茗的角度看来，十七这惊鸿一瞥可就蕴意颇深了。
她擅自串联起了两个孩子的悲惨身世，一时间胸间又生出了一股隐隐的痛觉。
接着，她眼一闭，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过身说：“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啊？”十三一愣，回头看了看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策般的席月茗，怔怔道，“哦……”
三人随即跟着十三那模模糊糊的记忆找到了内府侍女的管事之人。
没等十三引见一下，席月茗便踏步而上，挡在了两个小孩子身前拱手道：“在下冥寒宫席月茗。”
“……席小姐？”侍女管事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愣了一小会儿才露出毕恭毕敬的神情道，“不知席小姐有何吩咐。”
“在下受师叔司徒文训之命，须去调配些灵药。”席月茗正色道，“此行杂务繁琐，我只身一人怕是忙不过来，这才斗胆前来，想向管事借几个人用。”
老实说，这个侍女管事长这么大——她四十岁左右的人生，没见过哪个身份贵重的人对她这么说过话。所以就结果而言，她是被吓愣了。
“茉管事？”席月茗见她半天没个反应，不免有些心虚地追问道。
“……席、席小姐言、言重了。”回过神来的侍女管事赶忙行了一礼道，“您是需要人手是吧？我这就去吩咐，给你挑三五个力气大的人来。”
说罢，她这就表现出了她这从业近三十年的高效执行力。
“茉管事不必如此麻烦，”席月茗反应过来后，苦笑着摆了摆手道，“我只需要这两人，和那位叫茉花的侍女便足够了。”
席月茗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身后的十三和十七。
“呃……席小姐。”侍女管事擦了擦额角的汗道，“茉花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这两个又如此年幼，怕是做不好席小姐吩咐的工作的吧？”
“无妨。”进入状态之后，席月茗便表现的更为自然了，她微微一笑道，“在下暂住于茉府之时，正是这三人为我处理些琐事。如此想来，他们也当已经轻车熟路了。”
听了席月茗的话，侍女管事哪还有继续献殷勤的打算。应了一声后，便转身回到了屋里。
不多时，她便牵着茉花一道走了出来。
这小丫头俨然一副没搞清楚状况的表情，见到了席月茗后更是直接陷入了呆滞之中。
席月茗也没急着走，又摆出了名门贵族的范儿说道：“此行多则半月，少则十天，我定会亲自将他三人送回茉府。在此，我谨代表冥寒宫，对茉家致上最真诚的感谢。”
“不敢不敢……”侍女管事连忙摆了摆手笑道，“能为席小姐分担些杂务，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了。”
说完，她便将茉花推了过来。
“那么，”席月茗再次拱了拱手道，“在下便就此告辞了。”
“席小姐慢走~”
直到三人带着一个魂不守舍的茉花走出了这个侍女集结的区域，那个侍女管事还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
“……席小姐？”过了转角，十三低声唤了她一句。
“怎么？”
“您这是……要带我们出去？”
“没错。”
“我……”十三想了想，却发现没什么便利的借口，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们不能离开。”
席月茗听后身形一滞，转过身问道：“为什么？”
“我们……”十三和十七交换了个眼神，“我们是茉家的仆人……”
“我不是把你们借过来了吗？”席月茗解释道，“你现在也算是为茉家办事。”
十三闻言，不禁生出了一丝无奈的感觉。
毕竟两人实际上是为梵狱办事，可这件事又没办法解释。如果就这样走掉，也不知道会被上面怎么责怪。
瞥见十三那稍显迷茫的表情后，席月茗露出了庄重的神色道：“事成之后，会将你们完好无损地送回来，届时还会带上冥寒宫的‘诚意’。你们今天……必须跟我走。”
这话说的，就差直接表明自己绑架的意图了。
可仔细想想，自己和十七，似乎也没什么被绑架的价值。
等了一会两人的反应后，席月茗便轻叹了口气，转身接着向茉府大门走了过去。
“……席小姐。”
“又怎么？”席月茗回过头，语气中有些嗔怪地看向了十三。
“您不是说……回来收拾一下东西吗？”虽说十三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她，还是用上了一幅知错了的语气低声说道。
席月茗闻言稍微顿了顿，接着她转身环视了一圈正门里面的建筑。
“已经收拾好了。”席月茗眯了眯眼，用一副淡淡的语气轻声道，“我也……只能做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