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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小姐不见的时候,恰好是换班时间。

  熙并不傻,也会料到自己女儿出逃的情况,所以自然是加紧了看守。不过再怎么说自己也是立早木帮助,时间也临近年末,虽然眼下着实是自己的女儿为重,却也不能真的全身心放在她的身上。不管是年末各种重要事务的处理,亦或者是……

  熙对女儿所说的,相亲婚事的安排。

  这些一个个都是要耗费相当时间的事情,要抽出时间好好与女儿坐下来谈谈,是奢侈的,更是可耻的。

  怡,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宿命。

  作为棋子,作为掉线玩偶,理所当然。而这点若是孩童时期或许还要多次强调,如今早过花信年华的她,如果还需要身为父亲的自己好好与她进行谈判,是多大的耻辱——是对这二十年以那般教育方式培育女儿的自己,蒙上奇耻大辱。

  可,即便女儿能理解父亲的苦心,却也并非真正能够放弃那样的东西。

  梦想,美丽却又不切实际之物。

  正因为无法得到,如黄粱美梦,才更让人无法放手。即使是自己的女儿,既然也在她的再三强求下才有了这样的约定,并且为了这个约定的实现她竟然忍下了所有的痛苦与磨练。不说别的,可谓相当有毅力。

  是值得自豪的,与自己一样。

  可也同样说明了,她绝对不会放弃。

  是的,梦想那样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会放弃。正因为是自己的女儿,熙才无比清楚这一点。

  所以,为了兼顾自己无法抽身的情况,固然只能派下属来完成监视工作。而说到这里,一直被用来处理各种杂物杂项的帮会二把手,他,无需置疑便成为了这个工作的负责人。

  樟。

  并非樟德龙,而是樟的父亲,那个虽然有着能力却完全被熙的个人强大光芒所淹没,一位只能成为工具而得不到赏识的男人。

  他,负责了这方面工作,也当然是由他来做。

  几十年的工作习惯在脑海中形成的惯性,实际上这种惯性思维却也没有任何不好,毕竟是这么多年下来积累的经验,会采取这样的监视模式也是十分可以理解的。最大效率地使用每个人对整个房子进行监视,这是最正确的做法。

  大概的布置,可分为两批人。一批是守在小姐房间门口与窗外的两组,另一批则是在监控室观察录像的一组。由此看来是近乎没有死角了,怡的动向几乎是完全被缩在了房间内,是绝对不可能逃出去的。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小姐。

  也就是说,虽然她离开房间的话可以监视她一举一动,可一旦她回到房间便会失去她的所有动向。毕竟熙出于对女儿的最基本尊重,是绝对不允许在女儿的房间内装摄像头。这一点根本不用女儿来提,熙自己就能做到这一点。

  换言之,怡只要在房间里,便是视野的死角。

  樟父正是知道这个死角,才采用了这般模式。监控室的换班按两小时进行轮换,而小姐房间的换班则是随机。不能让她抓住换班的空子而溜出去,有这样的初步的考量是必须的。再者说,怡怎么说也是位柔弱的女性,这么说或许有些得罪,但这样一来随机换班时间对她来说……加入她确确实实是在观察并计算换班时间,那么也会对她的身心造成一定程度的劳损。

  换言之,也能更好地控制她的行动,她的出逃是不可能的。

  ……樟父,是这么想的。

  而事实,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是的,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以至他一瞬间都乱了阵脚。

  ——清晨换班结束,于小姐房间窗下方值班的人员发现了垂落的绳索。

  也就是打好结的窗帘与床单。

  此时的樟父正在小憩。上了点年纪的他通宵工作是非常辛苦的一件事情,而清晨时间又恰恰是脑袋肿胀,全身发酸,可谓身体最不舒适之时。深知这点的部下做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立刻联系房间门外的人员立刻开门确认房间内部,而事实上在其中一位部下准备向樟父报告前,他们就已经这么做了。

  房间内,空无一人。

  一小时、不,十几分钟前,还能听到里面有物体移动的声音。可就在这么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换班时间里,房间里便一点生息都没有了。

  不可能。

  但是,这样的事情却又真的发生了。

  进入到房间却完全没有资格去乱碰乱摸的部下们,只能在限度范围内徘徊在房间里进行搜寻。寒冷的冬日大开的窗户吹入刺骨寒风,可每位在房间搜索的部下都大汗淋淋。其原因或许有体力劳动的缘故,但更多的别的。

  冷汗。

  失足坠落悬崖,而且是在有护栏的情况下失足,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所有部下的心情都是一样。

  那,便是否认。

  否认这个不可能的事实,可身体所有感触——视觉,触觉,嗅觉……五感向大脑输送的情报,却只能得出一个绝对不能够发生的真相。

  小姐,逃跑了。

  可是,这又不可能。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在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换班时间内逃跑,作为一位瘦弱的女性,光是从三楼的这里吊下绳索爬下都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莫说小姐,在这里能够毫不犹豫地从三楼握绳爬下的人,一个都没有。并不是没有这个本事,但畏惧高处……所谓人,畏惧可怕的事情,畏惧着由床单凝结而成的纤细绳索不知何时断开,光是种种诸如这类的可能,要下定决心做到这种事情需要多少觉悟,而实际在做时又会有多少犹豫,又会浪费多少时间?

  而如此,更不可能发生。

  绝对绝对不可能,可以说专门从事危险事情所以更能理解的每个部下,深深清楚五分钟要完成从监控下逃生,除了帮会里受过特种训练的那几个人以外,绝对不可能。

  更何况是小姐。

  所以抱着这样的心情,慌张,呼吸紊乱,满头大汗,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近乎疯狂又谨慎地探索每个角落。

  只为了得到符合常理的答案。

  是的,只为了得到小姐仍躲在房间某处,绝对没有逃离出去这个理所当然的事实。

  “没、没有吗?衣柜……门后,床下!”

  注视着遍布房间四处的手下,被寒风吹过却仍流下热汗的领班,脸上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慌乱模样。

  “衣柜里……没有。”

  打开衣柜一无所获,牙齿在瑟瑟发响的其中一人回答。

  “……门后,能藏人的地方也,没有。”

  站在门旁另一个人,在也是摆着一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的模样说着。

  “床底……床底下!”

  最有可能的地方,领班的视线立刻停在了床的下方。

  “……班、班长。”

  但是,当这样一个带有些许哭腔的声音传来时。

  “只有……杂物。”

  注视着从床底爬出的部下,注视着他近似绝望的模样,领班也猜到了他要说的下一句话。

  “小姐……小姐不在这里。”

  “……”

  无言,只是瞪大双瞳。

  明明已经坠落悬崖,却直到刚才为止都拼命否决。而现在,真正明白现状的领班,已经完全跌入了深渊。

  眸中的瞳孔,连同眼神都在颤抖着。

  今天是什么日子?不止是领班,所有的部下都知道,今天是熙主要为小姐庆生的重要日子。虽然小姐可能会逃跑,但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才会有此刻站在这里的自己,与所有人。

  然后,发生了。

  看着眼前一字排开那些像丢了魂一样的部下,领班已经深深明白了这个事实。

  这已经不是处罚那么简单的事情了……甚至,都不是自己这个位置能不能保住的问题。

  立早木,虽说本质上是爱国而建起的组织,但形式上却也没有什么不同。

  与黑社会,没有太大不同。

  换言之。

  “哒哒哒!”

  大开的大门,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领班人是最清楚不过的,再熟悉不过。

  “……找到没有!”

  连气也不喘,更不调节呼吸,刚来到这里的上司——樟父立刻质问。

  “樟、樟……樟主……”

  声音都没法好好发出来,更别谈任何尊敬之意。心中已被满满的恐惧所侵袭,身体颤抖着转过来的领班,只是一副祈求却又无法道诉的模样。

  此刻如果跪下来请求宽恕,或许会比死还要惨。

  但即使知道这一点,却毫无办法的他,也只能这样。

  就连对不起、请求宽恕都说不出来,只能一脸害怕地注视着眼前的上司。

  “……”

  是吗。连类似这样确认事实的话都没说出来,应该说是不必说。

  “……带下去。”

  注视着眼前的领班,他只是对身后的几位部下下达了命令。

  皱着眉头,眼露杀意地下达命令。

  “樟、樟主!给、给我机会!我一定会!我一定会——咳呕!”

  “砰!”

  没有给他任何狡辩的功夫,其中一位手下狠狠给了他一拳,他便只能捂着肚子跪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敢弄脏小姐的房间,可就不是死那么简单的了。”

  对此,樟父冷冷地说着。

  但对领班来说,便是雷劈。一道闪电,一记重锤直击胸膛。

  “呜呜……”

  本是捂着腹部的领班,只能改而拼命地封住嘴巴,将强烈的吐意一并吞进坠入痛觉火海的肚子中。

  从樟父身后走出来的两位部下没有说话,只是一人紧抓一肩一臂,将他强行带出了房间。

  再也没有怨言,也没有抵抗。

  除了流泪。

  除了绝望与痛苦的泪水,那无声地恸哭。

  “你们几个。”

  没有理会那个男人,樟父的视线落到了眼前一字排开的那几个部下。

  “……是!”“是!”“是!”

  看到班长如此的下场早已失去正常的判断能力,愣住算不上长的一秒钟,在其中一位的反应下,其他几人立刻回答。

  “房间里每个角落,都搜索过了是吧?”

  眼神,如虎那般。

  愤怒,夹杂着杀意。

  “已、已经全部搜索完毕了!小姐,已经不在……”

  其中一人在樟父眼神的威慑下,战战兢兢地回答。只是一说到小姐失踪,一提到这点并注意到这个事实的瞬间,声音便小了下去。

  自己,绝不可能侥幸免罚。

  班长固然已经被带走,但部下也一并有责任。更何况眼前的人,是樟父。那位比任何人都要可怕,一直觊觎着帮主之位却始终无法如愿以偿,最终只得退而为确保自己在立早木中坚实的地位而努力的男人。

  出色完成任务的人,他会大力奖赏。

  反而犯了错误的,或是把事情完全搞砸的……

  将承受生不如死的煎熬。

  “是吗,不在了是吧……”

  声音一止,深吸一口气将怒意汇聚胸膛。

  下一刻。

  “那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爆发的怒意,骂声倾泄而出。

  “一个个连监视都做不好的废物,在注意到小姐逃跑的现在居然还在这里发闲呆!一帮饭桶!”

  “……”“啊啊……”“呃呃……”

  部下,因畏惧嘴巴发出奇怪的声音。

  那即将降临自身不知究竟有多么残酷的暴虐,早已剥夺他们的反应能力。殊不知,越是如此,等待着他们的结果便越残忍。

  “……”

  爆发的怒骂结束,樟父只是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部下。

  对他来说,把一切都搞砸的废物们。

  眼神。

  “下去。”

  充满杀意。

  “从窗台下去,给你们换班的五分钟。”

  “樟、樟主!我们,我们错了!”“请你给我们机会!”“樟主——”

  “少他吗说废话!”

  无情地打断,犹如下令砍断断头台之绳。

  “五分钟下去,然后找到小姐。敢从门口出来——”

  转身,樟父冷冷地瞟了一眼。

  “你们就等死吧。”

  命令,就这么下达了。

  残忍,毫不留情地用名为恐惧的利器,斩断身体的每一条神经。

  而后,对于那些已经被泪水鼻涕洗脸,用手强挡着不使之流落地面的部下,接下上演的……

  “哒哒哒!”

  只是名为惨烈的演出。

  “……唔唔!”

  咬紧牙关,其中一人飞跑起来。

  “……等!”

  注意到的其他人,也立刻明白了一个事实。

  五分钟,真的能够让每个人都顺利爬下去吗?

  “我先下的!我先的!”

  “滚开!滚开!”

  “不要这么多人一起!”

  因为畏惧惩罚而拼命排除他人,仅此一条从三楼垂下的绳索,在一瞬间便承担了三和成年男人的重量。

  后浪推前浪,随后跟上的部下,可能就站在窗边等死吗?

  “快走开!这里承担不了啊!”“滚开!滚开啊啊啊!”

  床单凝结成的救命丝线,在远超三人的重量之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

  终究,断裂。

  为生存下去而互相争夺这艘幸存号的限定座位,殊不知这才是惩罚的真相。

  最终,这艘船定然会在他们的争夺中自沉,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断手断脚,甚至全身性骨折所带来的剧烈痛处。

  对部下,这便是最轻的处罚。

  头也不回,不如说此时的状况即使做出这样的事也没有任何改善。皱着眉头的樟父、不,是咬着牙走出房间的樟父,只是一脸不悦地咒骂。

  “这死丫头……居然真的给她逃出去了,这帮没用的饭桶——”

  “樟主,接下来我们……”

  没有听到樟父的低喃,紧跟樟父的一位与一般部下穿着有些不同,属于立早木较高阶层的一位男子如此地询问。

  “还用问吗!”

  暴躁的感情无法隐藏,不如说是毫不避讳地全盘倾泄。

  “除了少部分人员继续监视机房,所有人都给我出去把小姐找回来!现在!立刻!”

  猛地转身连带挥手动作,樟父对着眼前的部下喝令。

  “是!”

  男子挺直胸膛响亮地答复后,立刻转身在走廊里跑了起来。

  “混账……”

  注视着部下离去的身影,嘴中迸出的抱怨,却不仅仅是针对部下。

  再次瞟了眼房间,樟父的眼神浮现深深的厌恶。

  “啧!”

  “砰!”

  咂嘴,怒火中烧的樟父用近乎砸的力气把门狠狠地关上。

  这个丫头……这个死丫头,偏偏在这种时候闹出这种事,偏偏在我的监视下逃了出去!可恶,可恶……

  “可恶至极!”

  跺着地板,胸口都快气炸的樟父在走廊上快步飞走起来。

  所有的部下,所有闲置的人员,哪怕是不允许随便使用的政府资源也罢。

  咬紧牙关,同时挥手拉出中枢的光屏。为习惯使用这种新科技年老的自己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可,或许也正是如此紧急的情况,所以把所有能联系上的人员拖到接通窗口的手指动作才会那么笨拙。

  不过内心却不是。

  科技终归只是科技,有些东西,即使改朝换代,也并不会发生太大变化。

  人,终究还是人。

  纵然情况紧急,纵然对光屏的不听使唤无比烦躁,但樟父的策略想法却也十分清晰简单。

  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那个丫头。

  自己几十年积累下来的金钱、资源、人脉,以及深厚的经验。动用所有的这一切,只为了能够真正意义上的成功。

  为自己的儿子——樟德龙,成为小姐丈夫的首选。

  一切的一切早就在准备了,在斌家将军出事……不,在远远的十年前就在准备了。自少爷离去后,小姐的出行,小姐的守卫,小姐的平日,所有的事情早早就准备了。甚至为了让小姐感兴趣,让自己儿子前往欧美留学的事情都做了。是的,没有任何人比自己的儿子与小姐的关系亲切,小姐也肯定会出于本愿喜欢上儿子,樟父如此认为。

  那么怎能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全部泡汤?

  熙主是明眼人,但又是无比自私的人。虽为立早木他能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但他却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遇到任何危险,绝不。

  离家出走,在重兵把守的情况自己竟还出现这样的失误,熙主会怎么看?

  完蛋。

  铁定,这十年的努力肯定全部竹篮打水,板上钉钉的事实。

  但是事情却也发生了,这个现实状况无法改变。樟父绝不是等闲之辈,几十年能成为立早木二把手定然有其理由。而其中的一点,便是能冷静地分析现状,并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能挽救的唯一办法就是把小姐找回来,将功补过。

  不择手段,绝对要找到……愤懑难熄的樟父立刻拨通了所有电话。

  然而,这也恰恰是樟父只能成为二帮主的理由。

  事实发生后便果断选择接受眼前的真相,虽说能当机立断,却没有选择对其深究。

  换言之,便是完全没有判断这个究竟是否是真相。

  “……昌香主?”

  监控室的位置在一楼。提前一步抵达监控室的他——直属樟父手下的香主,昌承柳,面对眼前刚被下达命令却仍然不知所措的部下们命令:

  “所有人立刻离开监控室参与小姐搜索行动,迅速!”

  挥动手臂,有力的声音丝毫听不出一丝慌张的气息。

  “……是!”“是!”“是!”

  愣了只是一会,这个个仍坐在位置的部下纷纷站起,并用响亮的声音答复,随后立刻朝监控室出口跑了起来。

  “昌香主。”

  人员移动的混杂脚步声在耳边回响,但眼前有位部下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斗胆询问,香主的行动——”

  “这里由我继续看着,你们依照樟主的命令即刻行动,明白?”

  “了解!”

  眼前的他,是自己最欣赏的一个部下。此时挺胸答复的他已是监控室中人员留下的最后一人。

  “哒哒哒……”

  没有半点拖沓,简短的回复后他便很快离开了这里。

  “……”

  监控室,就像一开始就没人那样,变得无比宁静。

  “咔咔……”

  耳边,只有器械悄然回转的声音。

  没有注视右侧正播放着各个楼层监视器图像的光屏,昌只是平静地打开光屏,并静静地等待一位联系人的通话结束。

  “……滴。”

  清脆的提示音,在象征对方与另一人通话结束的同时,也催促着昌按下接通键。

  “嘟……嘟……嘟……”

  短暂的等待时间。

  “柳。”

  中枢,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

  “一切如你所料的在进行,现在只是看她自己了。”

  “怡,吾深知其能力。如此绝境抉择,其定会合理运用智慧,得出正确之解,吾深信。”

  “是吗……”

  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支持,听着他的声音,昌视线的焦点只是落到无数光屏中的其中一块——一直监控着小姐房门的那一块显示屏。

  “此后,只需柳——”

  “我说,按照你这么做,是拱手相让吧,触手可及的帮主之位?”

  没有等他说完,昌便打断了他。

  “……”

  无言,沉默,时间却也不久。

  看似沉思的时间实际上仅仅是为了组织出最好的语言以阐述自己的想法。

  自己的夙愿。

  “与熙主相较,吾差甚远。”

  “……”

  “深知天赋之限,吾至高仅能于此,且至此止步。”

  像是大彻大悟,深知自身能力的极限并且与熙主的差距,他叹息悲哀的声音传来。

  “立早木之主,吾难以胜任。”

  “……这样,你确定真的好?”

  他,是自己的挚友。

  虽然他中途离开祖国前往外国留学,但这丝毫不能断开两人的联系。

  所以昌才会这么说,为自己挚友选择放弃如此机会,感到深深的惋惜。

  “柳,只需汝半闭双眸,放其过去即可。”

  “你的父亲呢?你这样会害你父——”

  “一切,交于汝之手。”

  平静的语调,昌却听到了他坚定的信念。

  “委托于汝,柳,万般请求。”

  “……了解。”

  昌的视野,光屏中小姐的房门有了些许动静。

  “万分感激,柳。”

  “无需多言,既然要做,就做的最好。”

  皱着眉,但昌还是闭上了眼。

  “我只能尽全力帮你,便是如此。”

  “感谢。”

  他最后一声道谢传入耳中。

  “嘟、嘟、嘟……”

  通话,悄然结束。

  只是,在昌闭眼后无法看清的那块光屏中,小姐的门却也悄然推开。

  出现在那里探出个小头打探周围状况的人,便是所有跑出去的人员搜寻的小姐本人——熙怡。

  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心中的困惑具现于凝神苦思的模样之中,脑海里虽不断尝试从自己所了解的他身上推理,最后却始终无法得到满意的答案,故而昌始终皱眉。

  而当他打开双眸,凝视着刚才那块光屏时,半开的门早就被重新关好。

  至于怡,也早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