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吴梦的信息,我有些不安,本想回家去,但想起还有人要来找我,只能先再等等了。
我坐在商城的长椅上翻看着新闻,也在一定程度上了解了会长昨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然后,我又发现了一则快讯。
“无良记者扰乱社会秩序,围堵医院不让病人入诊,竟是为了采访先前遭遇酒吧惨案的高中生?!据了解,这个高中生进往酒吧的真正原因其实只是由于那所酒吧是他的家庭住所……”
原来会长家是开酒吧的啊,我头一次知道。
不过令人惊奇的是这则快讯是匿名发送的,借由这则消息,网上的舆论风波瞬间转向,开始抨击起那些记者。
月色渐起,树下吹过阵阵凉风,我不禁缩了缩身子。
“哟,安璐。”
正当我翻着手机消息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但似乎不是张业豪那个家伙。
我抬起头,发现眼前这个人我的确认识。
“你是……月叁荷?你怎么在这里。”
“啧,这么狐疑干什么,真不好意思啊!我代替你真正等的那个人来了。”
原来是吴梦让他来的。
“等一下张业豪也会来这儿。”
“哦,明白了——我这就走,不会打扰你们的,你们尽兴。”
说完,他就背过身走了。
你到底明白什么啦!那个家伙来了一点也不好啊!
我白了他一眼,但本来已经转身的月叁荷却仿佛察觉到了我的眼神,再次转过来,用眼睛扫了我一下。
“你收敛一点,我总归不像吴梦那样好脾气。”
虽然不愿承认,但这个男人确实把我吓了一跳。
“哦,张业豪到了,我先走了。”
我回头张望,果然看到远处他在左顾右盼寻找什么人,看到我之后,他小跑赶了过来。
“安璐!你在这里啊,让我找半天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予以回应。
这时,月叁荷早已不见了踪迹,我突然感到有些心累
“你说有约在前……看来没有人嘛,哈哈。”
你这个“哈哈”我扣一百分。
“其实……我今天找你是有件事情要拜托你,我们找一家咖啡馆聊吧。”
“我都随意。”
……
在一家咖啡厅入座后,他把菜单递给了我。
“想吃什么,我来买单。”
“谢谢,我自己还是有能力付钱的。”
我故作挖苦地笑笑,但他竟然好像没有在意。
“其实,我今天约你,主要是想拜托你,能不能帮我做一次应援演讲?”
“抱歉,我已经答应帮沫笙会长演讲了。”
他突然怔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前面已经有人了吧。去年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难道还不吸取教训吗?嘛,反正就算今年你是最先找的我,我也不会帮忙的。
“哎呀拜托拜托,没有你的帮助我会很困扰的。去年你不是都帮过那小子了吗?”
我不禁在心里笑出了声。
“‘那小子’,单凭你这种态度我就不愿意帮你,况且别人前几天就已经找过我了,演讲稿和ppt也已经发给了我,抱歉,我不能帮你。”
“安璐,你就看在我的诚意和你我的关系上帮我一次吧!”
听到这样的话,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搞笑的。
“不好意思,单凭你这样的行动我看不出你的诚意,单凭影响力是不足以胜任学生会会长一职的,你若是说关系,我和你不过是同班同学,但和沫笙会长已经共同工作一年了,之间也已经培养了默契感。”
他的眼神里突然间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妒火,随即消失。
“无论如何都不行吗?”
“我不能对他人违约。”
他搓着手,啜了口咖啡,眼神似乎若有所思。
“要是没有其它事情,我就回去了。”
“欸等一下安璐!”
他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腕。
随着我一皱眉头,他也放开了手。
“抱歉……我是说,今天难得出来,一起去看个电影怎么样?”
我踌躇了一下,考虑到他确实挺真诚的,我就勉强答应了。
“好吧……”
“那我们走吧!”
也希望他以后别再困扰我了。
走在街上,我漫不经心地跟在张业豪身后,打量着行人的面孔,随即想到沫笙会长的事故,想到了吴梦、橓他们之间的关系。
本来我也和他们提过进入他们的文学社团,但吴梦和沫笙只是笑笑,并没有给我明确的拒绝回答,我也知趣地没有再明面上提起这件事。
他们三人……是由怎样的连结聚在一起的呢?他们说只是一种冥冥中能彼此理解的关系,但我也很想加入他们的团体,也隐晦地提过多次,但他们的拒绝也同样隐晦,这应该是给我面子的表现吧,毕竟除我以外好多人去请求入社时,他们都是板着个脸,一副“你也配?”的样子。
“话说,安璐你今天是不是刻意打扮了?挺适合你的。”
走在我前面的人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强行中止了我的思路。
“私下里我一直这么穿。”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这是因为本来吴梦要来我才这样打扮,也免得他们两人之间再生仇恨吧。
看着自己的哥特风装束,我顿时感到烦躁,很想把缠缠绕绕的长发拆散,然后换上简单的运动服。
为什么吴梦会喜欢这种阴暗的风格呢?
据他所说,这种风格起源于西方远古氏族,经过宗教打压后一度成为过音乐、建筑、文学等风格的潮流。
虽然很有内涵,但我还是喜欢不上这种压抑的东西。
到了电影院,好巧不巧,张业豪就买了两张哥特风的爱情悲剧的票。我也知道他到底在暗示什么,但这只能让我感到荒谬无比。
在灯光黯淡的影院入座后,我全神贯注地看着电影。
但他老是有意无意看我的动静。
……
我盯着荧幕,不愿从中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很想感受一些哥特风的魅力在于何处。
突然,我的手一阵瘙痒——
张业豪的手正慢慢爬上我的掌心……
由于是在公共场合,我忍住了没有叫出声,赶紧抽出了自己的手指放到了远离他的一侧。然后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阴暗,他似乎并没有察觉我的怒火。
?!
甚至,他朝我伸开了双臂,那张脸也凑了过来——
正当我要躲避时,才发觉我的另一边抵着墙壁,根本无处可逃!而这个人的嘴唇已经慢慢贴近了。
他想干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能就这样——
一筹莫展之际,恐怖感降临到了我的脑海。
就在这时,我的眼角瞥到另外一只手从座椅后方伸了过来。
接着,我眼前的这张脸就被捏变形了,然后被拽到更远的地方。而自然而然地,张业豪因为脸部的疼痛发出了嚎叫声。
“啊啊!”
“这位先生,请不要叫这么大声,这里是公共场合。”掐着他的那个人说道。
嗯?这个声音好熟悉,我转过头,才发现坐在背后的是月叁荷那个家伙,不过他戴着眼镜,张业豪似乎没有认出来。
“你谁啊!明明是你先——唔!”
“请不要扰乱公共场所的秩序!”
他再次大声警告。
这时周围人的目光也几乎全射在张业豪身上,他不得不闭嘴了。
我高悬的心终于落了地。刚刚真是吓死我了,以后,我誓再也不和张业豪这个人接触!
不过,没想到,身为不良的月叁荷还挺靠谱的……
……
电影在黑暗色调的玫瑰花丛中结尾,那一串头颅让我印象很深刻,但我还是get不到这种风格的魅力。
当我保持着距离走在张业豪后面仔细回味电影时,他不知何时放慢了脚步和我齐步并驱。
“刚刚那是谁啊!明明气氛那么好的说。”
“张业豪同学,请不要自作主!,我对你并没有好感,也别再有出格的举动。”我厉声斥责着他。
但他似乎不为所动,在茫茫夜色中动了动嘴唇。
“我要回去了,再见。”
“哎,等一下啦。”
他拽住了我的手臂就往一边拉。
“你干嘛?!等等……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敌不过他的力气,踉跄着被拉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灯光照不进这里,漆黑化作不安,但我想逃却逃不掉。
“安璐,别装了,今天你明明没约别人,却非骗我说有约,而且还这么仔细打扮了……女生都会害羞嘛,那就由我来——”
我背靠着粗糙的墙壁,他再次压了上来。
完了!这一次恐怕……
张业豪的背后,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我呜咽着,用力推开他,但他却越来越使劲。
近乎要哭出来的我,在那一瞬间痛恨自己是个柔弱的女生。
……吴梦,我好像——
“你啊——”
突然,月叁荷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但我前方除了张业豪并无他人。
“你是!刚刚那个家伙!”
这个企图侮辱我的人抬头惊叫起来,我顺着他的目光寻去。
!
我背后的墙壁上,月叁荷正蹲在上面,沐淋着月光,居高临下正对着我们。
“我说你啊,怎么不长记性呢,难道——上次体育课上还没被踢够吗?”
“什么体育课?!你该不会……月叁荷!”
“啊对对,就是我,你爷爷月叁荷!”
话音一落,他便跳了下来,左脚正好踩中了张业豪的脸,把贴在我身上的这个人踹开了。
“呜啊!你竟敢……踢我的脸……”
张业豪哼哼着,捂着脸,被月叁荷踩在了脚下。
我赶紧躲开来,在远处观望着这两人的打斗——不对,是单方面蹂躏。
“赶紧滚!滚!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
不一会儿,张业豪就跑远了,一边嘴里还咒骂着什么。
……
之后,在一节长椅边,我被迫听着月叁荷数落开来。
“安璐,你能不能悠着点?吴梦没来你还留在这干什么。”
月叁荷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罐可乐,打开的那一瞬泡沫差点溅到我衣服上。
“我……就是……”
好吧,我无言以对。
“不然,我也不用去拉张业豪的仇恨……你最好反省反省。”
“你是我谁啦!我才不反省嘞。”我叫嚣着,别开了脑袋。
“‘安璐差点被张业豪脏了身子且不愿反省’,我到时候会和吴梦这么说的。”
“欸?!我哪有啊!”
“‘安璐并不认为与张业豪发生关系是脏了身子,且不愿意反省’,看来要传达的话要微调了。”
听到他的话,我又羞又气,刚抬起手准备捶他,但被他一下擒住双臂。
“你的记性也不好啊,我不是说过让你收敛点吗?”
虽然他的双目离我有至少一米的距离,但那闪着蓝色锐光的深眸却仿佛进入了我的瞳孔。
我吓得连忙抽回了手。
“……哼,别反应这么大,我对你可没兴趣。”
“谁……谁知道你是不是心怀不轨……”
他又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仿佛在宣示我的“不自量力。”
“所以真是吴梦让你来的?”
“昂,谁知道那家伙为什么那么在意你。”
我突然心一紧,有些感到暗喜。
但之后月叁荷的话打破了我愉悦的心境。
“哦,你恐怕会误会我的意思,我再换个说法,在我看来吴梦只是不想让你被张业豪那样的东西玷污。但并不代表他真对你有那方面的想法。”
“欸?”
我楞了楞,好半天反应不过来月叁荷的意思。
“也就是说,如果沫笙会长、叫橓的那小子,甚至包括我,对你有好感,吴梦那家伙也是不会有异议的,他只是比较珍视你,但并不一定喜欢你。懂?”
“……”
“很受伤?反正你也可以不信,这也是我自己的推测,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这次月考你又是第一?可喜可贺了。”
我坐在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在说什么啊,凭什么就这样随意揣测他人的想法?我当然……不会信了。
“起来,走人了。”
“……”
我没有理会他,一直坐在长椅上。
“靠……早知道就不跟你废话这么多了,赶紧起来!我送你回去!”
看着月叁荷嘴里叼着棒棒糖那不可一世的态度,我越发不信任他,决定把他的话视作空气。
……
但当我回到家坐在书桌前时,那些话还是在我脑海里萦绕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