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羞耻与自我折磨

  离下午第一节课还有一段时间,我溜达到了操场,足球社团的人还在玩,不过其中并没有白娴的身影。

  “也是,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和这些胡闹炫技的球员为伍呢。”

  但其实想来,以前我还是个运动派的时候,也与这些人无异,单纯只是为了热情,午休的时间从来都不会被踢球以外的事替代,虽然不再少年,我还是打心底赞同这些学生的。

  溜过操场,逃过了几位足球社团学长的眼睛,防止被他们抓去陪练,我悄咪咪来到了校园的护栏旁。

  这个学校的铁栅栏巨高,上面还有低功率电网,翻墙是几乎不可能的,不过这并不代表逃校就只有翻墙这一种方法。

  这附近,有一处藤蔓浓密的角落,看似只是植物丛生,拨开那些扰人的绿色枝叶后,那一段铁栅栏实际上已经被修改成了板门,板门的底部有一个插扣,只要不去拨弄,这里就和正常的围栏无异。

  当然,监控的问题也无碍,橓早就把能拍到且唯一能拍到附近区域的摄像头做了手脚,将其画面改为了静止不动的图片,由于这地方是学校角落,常年不见人影也是正常的吧。而且,为了使图片与实境更好地匹配,一年四季,雨雪昼夜,通通有对应的图片,供AI自动切换。同时我也确认过了这墙外就是一个暗巷,没有人,更没有摄像头。

  这好像是我让橓帮忙整活整最大的一次,而代价就是让我不再反对他恋爱,我勉强答应了。

  至于为什么这外面恰巧就是小巷,为什么这里恰巧有一丛藤蔓,这则是我多次选址,并在某宝花了十块钱买了一袋种子,并用锉刀努力半月的结果。

  我环视了一圈,四下无人,我就悄悄打开活板门,逃出来学校。

  我把夹克翻了个面,一个骷髅天使赫然出现在胸前,然后把裤脚翻起,把头发随便撸撸,顿时,我不再是个学生,而是逍遥自在的社会浪子,没人会察觉的。

  好吧,其实我每次这样搞,看似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得一批,不过,也是为了把事儿办了,顺便寻求一下生活中的刺激。

  需要到商店里买些东西,不过这么一来,第一节课应该赶不上了吧。

  ……

  “像这样,过点A作线段CE的垂线——辅助线应该这样……吴梦,你干嘛去了,怎么迟到?”

  “啊老师,不好意思,我吃坏东西拉肚子了。”

  “拉肚子?你怎么不把人拉厕所里呢。”

  又来了,老师的阴阳怪气。

  虽然我承认是我错了,但是我的怒气值还是稍稍上涨了一点。

  “等会,你头上怎么有叶子?”

  !?

  我被吓了一跳。同时,橓在座位上也抖了抖。

  “吴梦,你该不会……”

  完了!坏事,我什么时候变这么马虎了,明明我是那个小时候偷吃零食用衣领擦还要注意不是白衬衫的人啊。

  “你该不会……在学校里随地大小便了吧?”

  啊?

  教室里顿时哄笑声四起,我顶着震耳欲聋的笑声,狠狠地盯着讲台上的那双奸猾的眼睛,看得出来,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我悄悄扫了一眼,还好,混蛋眼镜和臭眯眯眼都没笑,够朋友。

  “哦,看来还是躲不过您的法眼啊,哎呀——”

  我学着年老者的腔调,语重心长的叹道。

  “其实,不瞒您说,我走到教师办公室时,突然就起生理反应了,然后迫不得已就冲进办公室,在最里面的那张办公桌——也就是您的——解决了一下,哎,刚刚好,您那吊兰的叶子就掉我头上了。而且我也没带纸,所以就用试卷——对对对!就是您现在讲的这张,用它处理了一下,唉呀,本来是想找您请教一道题的,可惜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那么,现在压力给到了讲台那边,同学们的笑柄一转,反而声音越发洪亮刺耳了,嘛,反正对我来说这就是自由的赞歌。

  老师那双奸猾的眼睛狠狠地盯着我,搞得我有些不好意思。看得出来,他的秃头都快冒烟了。

  谁让你骂人都不会骂,非要添油加醋,还让我虚惊一场。

  “吴梦!你……你下次……下次模拟考,可别给我逮住了!你给我不满分试试!”

  我没理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区区模拟考,我连作弊都不用……对!我连时停都不用!满分岂不是信手拈来?

  而且,就算没满分,我只要装作垂头丧气地跑到心理咨询教室那边,愁眉苦脸的说:“老师,我最近抑郁了,连个模拟考都没满分。”之后,校领导就一定会责怪我的数学老师给学生施压。

  跟谁俩呢。

  他还在讲台上骂骂咧咧,我的心绪早已回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刚刚一提到模拟考,我才想起来,我已经能够掌控时停了!我似乎还没有主动试过进入时停状态,但我之前的猜测大概都是正确的。这样一来,我能干的事情就有很多了。

  禁不住浑身颤栗,一个想法在我心中催熟。

  在这当儿,等老师不再训斥我,接着讲解题目后,我偷偷拿出手机,给三年级不良的头儿发了信息。

  “买了零食,分放在B、F、K点。”

  ……

  夜晚。

  “啊!”

  ——

  “诶哟卧槽!”

  ——

  “呜啊!”

  房间里回荡着我的惊嚎声。这真的是折磨啊。

  我对着电脑屏幕中播放的恐怖视频,吓得大汗淋漓。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就是更加完善我的时停之力,既然这是一种神经反应,那么——

  我在大腿上方固定了个木板,然后粘上了一枚图钉,当我被吓得浑身惊颤时,腿部的刺痛就会加深这种神经反应,然后再确认一下时停是否成功,然后服下安眠药使神经放松,解除时停,反复这个过程。

  由于是在时停之后服药,当解除时停之后我相当于什么都没干,所以并没有出现什么不良反应。当然也不确定这样反复刺激神经有没有后遗症,管它呢。

  就这样,我反反复复折磨自己,不算时停状态的时间流逝,在现实中,从九点到十二点,我一直在重复这个过程。

  ——

  最后的最后,我把图钉取下,捻在手里,站起身来,望向窗外的灯光留影。

  ——把图钉往大腿刺去

  一阵疼痛过后,我定睛再次看向窗外,车辆不再穿梭,行人止步原地。

  “哇吼!成功啦!”我喜出望外地叫道。

  这就是我的想法,把恐惧与疼痛同时触动,反复这个过程后,即便只是触动了疼痛这一要素,恐惧也会随之而来,尽管只是微乎其微的一瞬间,但依旧触发时停了。

  好家伙,这悬梁刺股可给我玩明白了。

  也多亏了我从来不敢看恐怖的东西,但今天我才知道我是有多胆小。

  成百上千次这样的过程重复后,我的神经陷入了疲惫状态,但依然有个谜团萦绕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今天,明明我因为数学老师的话而虚惊了一场,为什么那时就没有进入时停呢?”

  想着想着,我逐渐困倦,没在安眠药的加持下就脱离了时停,然后再次倒在床上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