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吴梦你压根就不用买这些东西，都把这些人惯坏了。”
“请人办事，心意要到嘛。”
我拍了拍眼前这个三年生的肩膀，他是这些不良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其中之一能把所有字母点位记得清清楚楚的人，也算是这群人的头儿吧。
“所以你打算让我们干嘛？”
他扑哧打开可乐的瓶盖，气泡差点噗了我一身。
“也没啥事，打架而已。”
“打架？你不是说不让我们打了吗？”这个男人狐疑地问。
“啧，月叁荷你先听我说完，这次不一样，你应该也有消息吧，这次的一年生超级狂。”
“这我有所耳闻，不过我倒是都没理他们——喂！你们！最近都没犯事儿吧？”
他转头问了问那群吃零食看漫画的不良们。
“有梦哥的嘱咐，我们哪敢啊！”
见状，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他们所有人看齐。
“嗯，这和我想的一样。最近一年级的那些人比较猖狂，风纪委员们把错误统统归结到了不良学生上——也就是说，你们即使没有犯什么事，也有被一起整治的可能，据我所知，最严重的处理可能是退学。”
听了我的话，底下这些人都坐不住了。
“什么？这是栽赃啊！”
“就是！我们明明屁事都没搞，凭什么啊！”
状况有些失常，我赶紧一跺桌子，“彭”的一声，连我自己都被吓到了，他们也瞬间鸦雀无声。
——这次也是，被吓了，但没有时停，关键的区别点到底是什么呢？
“好的，状况你们已经了解了，我也就是为此而来的，我的提议是，以恶制恶，先把那群新生给掐掉。没有反驳的余地。”
当然我最后的话其实是多余的，不用说也能看出他们听了我的提议之后有多么兴奋。
“好啊！好久没揍人了，手都痒痒了。”
“就是就是！自从上届三年生走之后就没怎么活动过了呢。”
“然后，还有一件事，最近一段时间，谁都不能缺课、逃课，不然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这时，有人突然站起来。
“唉？梦哥，我听说你昨天下午第一节课就迟到了啊。”
旁人一听这话都嗤笑起来。
“什么啊，梦哥也双标啊哈哈哈！”
“啧，那还不是给你们买这些东西嘛，给我心怀感激吧！”我吼了一嗓子，他们赶紧闭嘴了。
好吧，有些事是无法杜绝的，人即使是面临死亡，也敢于嘲笑生的荒唐，这种作死的精神可能就是本性吧。
趁着那些人还在互相打诨说俏，我把一旁的月叁荷拉出了足球社团室，来到了操场上。
“看你一直在眼神瞟我，说吧，什么事。”
我开口问道，顺便坐在了绿茵草地上。
“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吧。”月叁荷话一出口就让我一下子猝不及防。
“你这是什么话？我骗你们干嘛？”
“去年，你可就是用骗术把我们一、二年和三年的不良拆散的，我还不想忽视那件事。”
听他谈及往事，我不禁斟酌起用词来。
“那……不一样的，如果当时没有把你们这些不良拆散分割，想必学校早就会和你们这些人说拜拜了吧。当然，我也知道，故人难相知的那种感觉，但也请你体谅我，毕竟我也不是想自找麻烦才和你们扯上关系的。”
我想起了以前和老大一起踢球的时候，也许那时被拆散也是一种无可奈何吧。
“……”
“就是这样，至于现在，我也没理由背刺你们，就请你相信我吧。还有，也请你最近不要缺课。”
“吴梦，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吧。”
“现在，我们这群人，还称的上‘恶’吗？”
“唔，我可不能直接回答你啊。去年我刚入学那段时间，对于你们来说，我就是‘恶’，后来，三年级的不再视我为异物，你们一二年级的转而成为了我的敌人，再后来，对于三年级来说，我和你们一二年级这些人就是‘恶’，马上，这届一年生们也要由敌化友，立场不同而已。”我分析道。
“但那可都是你一手操使的。我想了解的是自己真正的本性。”
“本性？哈哈哈哈哈……”我笑得仰面躺在了操场上，一边闭上了眼睛遮挡刺眼的阳光。
“你笑什么？”
“诶呀，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还是个思想家。”
“这跟思想家无关吧。”
“那都无所谓，跟你说说我的见解吧。有些人以正义自称，因为他们执着于守护；而你，不止你，这世上还有千千万的人以恶自称，且以此为豪，但谁又能说这是错的？他们只不过是执着于抵抗而已，只是因为自称恶的人通常孤立无援，受外界影响觉得自己是恶，但又不肯认同自己是错误，所以才有了这样另类的自豪之情。守护与抵抗本就是同源，是非善恶也只是观念、立场不同罢了。干嘛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这……”
“除非，你说的恶是单纯追求杀戮残害的那种恶，但那不再我们的讨论范围内，因为那不足以称为人，我们也不会用人道主义对待他们。简而言之，你的困扰完全来源于不敢承认自己的正义。”
“嗯……我说，你那居高临下的口气该改改了，好歹我也比你大一年级啊。”
“哈哈，抱歉抱歉，我习惯了，我会注意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暂且就这些。”
“那我倒是有个问题要问你。”
我坐起身，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为什么你的成绩这么好却执着于和不良为伍呢？”
“你不也一样吗。”
“哦？但我可从来都不会以不良自称哦，我听说你遇到别人时都会警告他们你是个不良吧？”
“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装模做样挠了挠头，作出一副欠揍的样子。
“也没什么，只是你这样子行事，除了那些不良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圈子的朋友吧，想想就感觉很幸苦呢。不如像我一样改成以成绩优异的正常学生自称如何？”
“不好意思，请你说话注意一点，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需要你的‘指导’。”
我看到他慢慢攥紧了拳头，但我毫不在意地继续嘲讽。
“哎呀，但这样不是很掉味吗？明明这么帅的一个——”
我话还没说完，面前一阵疾风驰过，我赶忙伸出手挡住了朝我袭来的拳头。
和我四目相对的是一双怒火中烧的眼睛。
“吴梦，你不该这么说话的！”
看来他气坏了，施加在拳头上的力道再次增加，不过，这正是我要的效果。我微微一笑，把他的拳头拨到了一边。
“你笑什么！”月叁荷也收手了。
“这，不就是你的正义吗？执着于一种身份，并为其与不公正势力相斗争，这不就是你的正义吗？”
“！？”
——叮铃铃铃！
“预备铃响了，我先回教室了，你也赶紧的，别迟到啊。”
说完，我就朝三楼奔去。
之后，月叁荷跟其他人说话的口气似乎变得比我还要桀骜不驯。
而且，他的成绩倒是一点没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