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约会

  “你...说真的?”

  我冷着脸看她,原以为她的脸上只有震惊的我想错了,那副表情堪称杂糅,不光是震惊,还有迷茫,理解和一丝丝的理所应当,这反倒让我有些不能理解。

  “你觉得这有多假,我就得到过多少伤害,还要乘以三。”我坐了下来,在坐下来的那一刻我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就这样破碎消于无形,“所以我不想接受道歉。”

  她眼中的震惊和理解迅速消褪,我摊摊手。

  “这才是你啊,”沈海飘长吁了一口气,“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

  “这不是任性,”我摇头表示反对,“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打死都不要。”

  “随你怎么说吧。”沈海飘沈海飘无意与我争辩,“话说,我想回家了,你接下来去哪?”

  我想了想,又看了看手里的战史编辑,“我?我就在这坐着,家里她在打游戏,我回去看她一天到晚打游戏我也心烦,这里麦当劳没几次是满的,我能在这里多坐会,看看书,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在这...一天?”

  “嗯哪,”我说,“我又没女朋友又没有一天到晚叫嚷着出去玩的妹妹,能出家门已经很不错了。”

  沈海飘眼睛里已经满是怜悯了,“单身狗真可怜。”

  “说的好像你不是单身狗一样。”我下意识的反唇相讥。

  “纯种拉布拉多和中华田园犬能一样吗?”沈海飘很日常的反击了一下,“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回家,有兴趣和我去玩吗?”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颗大石头落地,“前提是你敢带。”

  “前提是你敢来。”

  ☆

  我随着沈海飘走进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台球厅,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还望着门口的“未成年人禁止入内”怵了几秒,但这家看起来就是沈海飘家开的,她大摇大摆的进去,大摇大摆的和吧台的小哥打了声招呼,大摇大摆的从冰柜拿出两瓶可乐,大摇大摆的进去找台球桌。

  “九球还是斯诺克。”

  “大姐头我听你的。”我打了个哈哈。

  讲真,她今天穿的还真的挺“不正经”的,白色骷髅短袖黑色短裙——这没什么,问题在于这货腿上是蕾丝边缘的吊带黑丝。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这种打扮是什么样子的,一般的夜店小公主不上妆就是她这个样子。

  “在这里玩你穿个白衬衫打个温莎结才说不过去吧。”她白了我一眼。“懂斯诺克怎么打吧。”

  “我觉得奥沙利文和我一样帅。”

  她扔了根台球杆过来,“那就证明给我看。”

  我们开始打台球,我很久都没有打台球了,至少是今年,下半年波西米亚急于打开局面,我军南线的压力骤然,周末的绝大多数时间都被我用在研究地形,兵棋推演和无休止和与普鲁士谈判上了——我的上一任领导无能却不无脑,分权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第一局我帮她清开了红球,然后被她节奏鲜明的打出了一杆122分,第二局我后手,在校红球的时候被拖住让她成功超分。

  第三局感觉上来之后我一杆清台。

  “老司机啊这是。”沈海飘赞赏道,“你也不是纯粹的废宅啊。”

  “不是废宅真是对不起啊,”打完绿球我把杆靠上台球桌,“不打了,反正这盘我赢了。”

  沈海飘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鄙夷,“废话白球靠边了你要是还能再打那你就真是奥沙利文了。”

  “被你发现了。”我恬不知耻的承认了,“知进退识荣辱,君子之大义也。”

  “这么文绉绉的谁说的。”

  “孔夫子说的,”我掰开可乐,“《大学》里的,你没看过?”

  沈海飘:“你要是说论语里我还能略微信一点,不过就看你这么自觉拿别人可乐的样子我就敢保证你绝对不是能安心看孔子的人。”

  “你就是帮我拿的嘛我客气干嘛呢那么麻烦...”我乐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台球为什么打得不错啊。”

  沈海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因为,”她说,语调低沉又晦涩,“我有时和你一样孤单。”

  “嗯。”

  我不再说话,跳下高脚椅,从台边抓起台球杆,“再来一盘?”

  “好啊,”她的脸上重新浮现笑意,“这次,我不会让你了。”

  “请务必全力以赴。”

  她站了起来,手臂向后扎起头发,纤细的腰身在大臂的拉伸下划出优美的弧线,骨肉匀停的身段在昏暗灯光下绽放着优美的灿烂光彩——在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什么,那种感觉和我在蓬塔穆松外火光冲天的那个晚上一模一样,这一场台球我一定会输,她之于这里就像我之于那个燃火的村庄,她和我,都是这个特定的时间和地点上的神,神可以暂时退避,但是无论如何...

  神,都将是最后的赢家。

  ☆

  后来有输有赢,但是她明显赢得多。

  “今天玩得很开心,多谢。”

  沈海飘笑:“别客气,我没想到哪一天你还会和我说谢谢呢。”

  “谢谢谢谢谢谢。”

  沈海飘看我的表情登时就像看着一只夸了两句就上墙的孩子,“谢这么多你有病啊。”

  “我想说你管我?你是我谁啊?”

  “好好好不管不管,那就这样,”沈海飘错步下蹲拈着短裙做了个宫廷礼,“贵安,士道君,后天见。”

  我脸上不停地抽搐,“你够了...狂三裙子比你长多了。”

  “感觉到了不就好了嘛,”沈海飘站直,“心血来潮,我只是觉得你和五河士道很像,调侃一下。”

  “一点都不好笑。”我说。

  “可是真的很像呢,”沈海飘嘟嘴,“那就这样?不早了,你也该回去给妹妹做晚饭了。”

  “那就再见。”

  “再见。”

  我们朝相反方向走去,在路上我想起她说的话,不由得笑了笑。

  “我哪像士道啊...”

  “我哪有他,那么弱鸡...”

  【注:作者是被十香气疯后转投的狂三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