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用的造物，看到我高兴吗？”
月光从云层的缝隙中漏出来，洒在了黑龙背上。海涅正翘着木马腿坐在黑龙头上，脸上带着僵硬而诡异的笑。
漆黑的巨人从阴影里爬出，一点一点斩断了触手，而娜娜却没有丝毫反应。
“怎么……可能？”
看到娜娜惊讶的样子，海涅似乎高兴极了，脸上的笑更浓了。
“根据人偶底层协议，服务主体的更换是需要主体的确认的哦，我可不记得我有允许过你更换主体啊，021号替身人偶。”
黑龙抬起了身来，微微张开了嘴，一股微弱的紫光从它的喉中亮起，但娜娜只是呆呆地看着海涅，丝毫没有躲的意思。
“违背底层协议的人偶可是要销毁的哦。”
不详的紫烟奔涌而出，翻滚的紫烟汇成了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充斥着不详的气息。
“娜娜！”
杨灵赶紧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飞身跑开。紫烟扫过他们刚才待的地方，方才被斩断的触手一沾到紫烟便变成了模糊的一团。
紫烟渐渐弥漫，黑龙忽的张大了嘴，把舌头微微伸出，几道红光在它嘴中跃动着拼凑出了一个法阵。
杨灵马上明白了黑龙的目的，但以他现在的速度已经不可能逃开了。
一丝火星从法阵中迸出，幽蓝的火瞬间便席卷了烟幕。强光，高温，冲击，毒气一齐涌来，杨灵捂住了脸，准备硬接下爆炸。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有什么巨大而柔软的东西裹住了他。杨灵睁开眼，一个巨人正抱着他。
“娜娜？”
杨灵试探着在脑海中问道，然而却没有一丝回应。
“哦？背叛了我却还要利用我的协议网络来自保吗？真是丑陋的造物啊。”
巨人像是突然抽走了灵魂一样忽的倒了下去，收悉的融合感又回到了脑海中。杨灵感受到了娜娜的存在，但娜娜却没有一点动静。
娜娜已经不行了吗，那至少，要让她们……
杨灵扭头看向远处撤退的队伍，咬了咬牙。
反正我是不死的，不管用怎样的方式都可以，只要她们……
异常的执著缠住了杨灵的思绪，他深吸了一口气，作出了决定。
“抱歉了娜娜。”
杨灵俯下身体，任凭身体疯狂的膨胀，扭曲，成为了异常但又凶猛的形态。他舍弃了人类的形态，去追求更高的战斗力。
看着自己丑陋的六条“手臂”，杨灵感到了一阵针扎般的头疼，扭曲的骨骼不断摩擦着神经，突出的骨刺刺破了血肉，剧烈的头疼支撑杨灵的清醒。
“真是丑陋啊，永恒王陛下，不仅丑陋，而且弱小的可笑呢。”
海涅饶有兴致的看着杨灵，脸上挂着嘲讽的笑。然而外界的话语已经传不到杨灵逐渐模糊的意识里了。
强化身体所用的魔力和异化身体的痛苦同时消磨着杨灵的灵魂，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高效的攻击敌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杨灵嘶吼着扑向黑龙，如雨的术式冲击着杨灵的身体，杨灵也不躲闪，笔直地冲了过去。
身体坏了就再生，死了就复活，整具身体都成为了没有痛觉的兵器，只为杀戮而生。
爪子，骨刺和牙齿一起扑上了黑龙的身体，杨灵用所有能攻击的地方疯狂的攻击着，他的血肉横飞，与黑龙的血液混在在一起四溅开来。
黑龙扑扇了几下翅膀，飞到空中将杨灵甩了下去。杨灵翻滚着从地上爬起，想要继续攻击，然而黑龙忽的从空中坠下，死死地用爪子钳住了他。
“抓到你啦。”
海涅拍着手笑了。
杨灵抬头看了看死死按住了他的腹部的爪子，随后毫不犹豫地挥爪斩开了自己的身体，挥舞着六条手臂，蜘蛛般攀上了黑龙的后腿，他的血肉和（马赛克）在黑龙身躯上挥洒，画出了一幅诡异的抽象画。
黑龙甩了甩腿，杨灵便在空中划出了一条漂亮的抛物线，随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在地上留下了一地鲜红。
不等杨灵再次攻击，黑龙便抬起脚，狠狠地踩了下去。地上顿时多了多鲜红的花。
“怎样，我的造物啊，痛苦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龙又抬起了脚随后更用力的踩了下去，踩踏声和诡异的挤压声同时响起，杨灵疯狂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眼球。
“痛吗？痛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样？乖乖跟我回去吧，这样我可以考虑停下来哦。”
黑龙继续踩踏着杨灵，地上一片地狱般惨不忍睹的景象。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薇薇安。”
黑龙上方的高空中，黛安卡看着薇薇安，闪着泪光的眼里混杂着愤怒与疑惑。
“如果着就是所谓的好一点的结局，那么我会与你为敌。”
将军看着下方的惨剧，什么话也不说。
“我不能再看下去了，我要下去帮忙。”
黛安卡说着，便准备飞下去，将军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剑，挡在了黛安卡面前。
“不行，现在还不行。”
“不行？如果你要的大义是建立在这样的事上，依照约定，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黛安卡也拔出了无刃剑，身上散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如果这能让你消气的话，我愿意奉陪。”
将军看着黛安卡，数不清的感情在她眼中混在，翻涌。
黛安卡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收起了剑。
“真是扭曲的爱啊，薇薇安。”
说完，黛安卡的身影便消散在了夜幕中。将军缓缓收回了剑，再次看向了下方，发丝遮住了她的脸，却没遮住滴落的那一滴晶莹。
“即便如此，我也是在爱着啊，对吧，阳炎大人。”
将军，不，薇薇安如是呢喃道。
同一时间，杨灵的意识漂浮在熟悉的黑暗中。
“真是死了很多次啊，你是为了什么这么拼呢？爱情吗？愤怒吗？还是谎言？”
“不是显然是爱情吗？”
“欸，真是那样吗？”
“什么意思。”
“你是真的爱着她们吗？你确定不是自己在欺骗自己？”
“她们爱你吗？她们爱的是你吗？她们爱的不是塞西斯吗？那个你所扮演的塞西斯。”
“爱她们的是你吗？爱她们的不是你所扮演的塞西斯吗？”
“你真的明白爱是什么吗？你明白爱是应该是怎样的吗？”
“你，确定自己不是活在谎言中的？”
格拉特尼的声音忽的激动了起来，祂的话语也随之尖利了起来。
“我……”
“我……我只知道，我想保护她们的心绝对是真的。”
格拉特尼忽的沉默了，不知沉默了多久，祂终于开口了。
“如果你真是这么以为的，那就去吧。”
一股拉力忽然出现，一把扯走了杨灵的意识，一反常态的粗鲁。
“反正，所有的阳炎都要经历类似的事对吗？”
杨灵走后良久，格拉特尼自言自语道。
“唉。”
“但愿，至少你不会像我一样。”
“依照塔的意志，遵循她的道，以阳炎之名，给予你这微不足道的祝福。”
一抹光亮顺着杨灵离开的方向缓缓飘去，如同星星一般。
“但愿你会走上不同的道路。”
光亮的源头，一个几乎纯白的少女抱着膝盖，死人般沉眠着。
杨灵从黑暗中猛的惊醒，钻心的疼痛让他明白自己的所在。
“啪嗒。”
一大滴紫黑的液体滴在了杨灵脸上，他的面前，黑龙的一条后腿不翼而飞，整齐的断面旁是他的手臂。
而在手臂前方，娜娜的躯体正悬浮在海涅身边。
“歼灭他，马上！”
海涅的笑第一次消失了，她尖利的声音里莫名地夹杂着恐惧。
漆黑的巨人潮水般扑向杨灵，周遭的一切让他有点莫名奇妙，但他又莫名地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那个念头磐石般存在在他心中——保护她们，不计代价。
顺从着那个念头，杨灵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