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灵站在高地上远眺，看着远处的几座高大的石像。
石像前，破碎的肢体与大大小小的坑洞划出了一条死亡的界线。
一只乌鸦盘旋着，落在尸体上，试探着啄了两下。下一个瞬间，石像的拳头轰然落下。烟尘渐渐散去，石像又回到了先前的状态，只有几根染血的羽毛证明着这一切。
“就拿那个当靶子吧，陛下。”
黛安卡从杨灵身后走近，手中不住地把玩着什么。
“刚好将士们那那些东西没什么办法呢。”
“难道我就会有办法了吗？”
“嗯，那是自然。”
黛安卡忽的跳起，浮在了空中。
“力量往往伴随着代价，一般人使用魔力都会选择灵魂的下沉作为代价，用术士远距离攻击那些家伙几乎等于自杀了呢。”
“而陛下您可以用生命力作为代价呢，虽然对灵魂的损耗还是不可避免，但您应该早就适应了吧。”
杨灵瞥了眼看上去颇为悠闲自得的黛安卡，又看了看远处墓碑一样的石像。
“不可以把那些东西放着不管吗？绕过去的空隙应该还是有的吧。”
“不行哦。”
“那些空隙，是目前对方留给我们的，也就是说，控制权在对方，再加上我们对城内的状况一无所知。”
“所以要先把外面的威胁清理掉吗。”
杨灵又看了看远处那条死亡的界线，暗红的血仿佛与大地融为了一体。
之前的军队比他们早两天抵达了东境领的中心，白垩之都——赛佛兹恩，随后遇上了那堵墙。不少士兵留在了那里。
“虽然可以打持久战，但是不在显圣节前收兵的话，粮草会不够呢。”
“而且，唔，我还挺期待今年的显圣节庆典的呢，所以最好在显圣节前最后一个阳炎日回去了呢。”
微风裹挟着一股腐烂的气息拂过，杨灵皱了皱眉。
奇怪啊。杨灵忽的注意到了什么。对血族来说，尸体不仅可以成为存粮，还能提升他们的战斗力，本不会被随意的丢弃才对。
而且将军也对石像表现出了异常的谨慎，命令全军和石像保持距离。
“所以说年轻人就是喜欢玩些危险的小把戏呢。”
黛安卡忽的冒出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脸上挂着颇为高兴的微笑。
“来吧陛下，按我教您的步骤来就行，随便用个什么术式，让我看看您的基础如何。”
杨灵点了点头，集中精神看向远处的石像，竭力回忆着黛安卡的万千废话中的知识点。
新手不管是多简单的术式也最好加点吟唱，吟唱是用来辅助想象的，要给他人构筑神秘，又要保持自己条理清晰。
“调用魔力，数量等于最大，持续输出，时长五秒。”
随后便是改变，术式不能凭空创生，只能改变已有的，黛安卡通常便是改变的物体的运动状态。
“命令实体，选定识别名等于空气，范围取最大值。”
然而黛安卡并没有告诉杨灵如何准确命令选定实体，那时她忽然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自己是如何在庆典的小摊上用术式作弊赢过了将军。
也许杨灵找了个错误的老师。
找个熟悉的方法试试吧。杨灵决定道。
“取目视前方为正方向，加速，for ( ; v<=3600; v++)，开始运行。”
一股狂风应声而起，卷起了周遭几乎可以卷起的一切，如同一道浑浊的巨浪般扑向石像，大气都在为那股狂风而哀嚎。
爆炸般的巨响响起，狂风激起了漫天的尘土，尘埃散去，石像已不见了踪影，地面上夸张的凹陷无声的描述着方才那一击的恐怖。
然而杨灵什么都没看到，在他吟唱结束的那一瞬，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熟悉的报错声响起，杨灵的意识又一次回到了身体里。
然而这一次，他的身体似乎没有回到完全状态。头痛得仿佛要炸开，耳边也一直嗡嗡的叫着，眼睛明明睁大了，却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团。
迷迷糊糊的，他感到什么柔软的东西垫起了他的头，眼前一道模糊的黑影晃来晃去。
“克丽丝？”
杨灵喃喃道。
“猜错了，遗憾，是温柔贴心的黛安卡哦，怎么样，有没有心动的感觉。”
感官渐渐回到了身体，黛安卡邪魅的脸占据了几乎全部的视野，鼻腔也被奇异的芬芳填满了。杨灵感觉这才是对灵魂的损耗。
“怎样。”
“对初学者来说很好了，不过很遗憾，没有太大实战意义呢。”
黛安卡望向远处的坑洞。
“在控制精度上还，额，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呢。”
“唔，还觉得挺壮观的呢。”
杨灵揉了揉脑袋，坐起身来，看了看自己的杰作。
“加速的方式很新颖呢，不过太浪费了，魔力利用率太低。”
“你觉得是谁的错啊。”
黛安卡半掩着嘴咯咯的笑了。
“抱歉抱歉，有点太激动了。”
“你那是激动吗？”
黛安卡的视线向旁边飘移了一下。
“靶子还有很多，快继续吧。”
“嗯，先继续吧。”
杨灵干劲满满，丝毫没注意到，在黛安卡刚刚瞥向的方向，将军正远远地看着他，脚底踩着一个白色女人的“尸体”。
“其他的就算了，这个可不能随便呢。”
将军喃喃着，又往那“尸体”上来了一刀。
与此同时，白垩之都的行宫内。
“切，被发现了啊。”
一个浑身散发着慵懒气息的女人咂了下嘴。
那女人和将军脚下的尸体有着相同的外表，几乎纯白的皮肤反射着无机质的光泽。而那个女人身边，还有数个同样的“女人”。
“主体，036号037号以及038号均已失联。”
“那个诡异的魔力量到底是哪来的，是用了什么代价，切，他们到底还藏着什么。”
被称为主体的女人咬着指甲，不住的自言自语着。
“主体，021号求见。”
“不允，区区实验品，一天到晚都想着那些无聊的事。”
而在房门外，编号021的“女人”咬了咬嘴唇，掉头离开了。
“为什么？”
021号低声自言自语。
“既然如此，为何要创造我。”
021号低着头，大步地向前走着，路上的“女人”们连忙避让。
它一把推开了厚重的大门，走出了行宫。门口的八座石像整齐地向它行礼。
021号呆呆地盯着石像，任凭石像后的太阳灼烧着它的眼睛。
它忽的从口袋中抓出了几张精美的书写用纸，揉成了一团，想扔，却又不知道想谁扔。
泪水从它的眼角滑落，它擦了擦脸，呆呆地看着湿润的手。
它忽的扔掉了手中的纸团，跳入了石像的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