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就这样把它……她带回来了。”
黛安卡少有地露出了尴尬的笑。
“嗯，毕竟很可爱嘛。”
这倒不是假话。021号，自称为编号021的类人形容器式替身人偶特改型的她确实算是可爱。
长长的白发自然的披散着，每一根发丝都散发着完美的光泽。苍白的皮肤并没有给人病态感，反而有一种纯洁美。漆黑的眸子在白肤的衬托下显得更为灵动。
稍显宽大的白袍套住了她瘦小的身躯，宛如花苞一般。对比鲜明的黑色纹路在白色上纵横，强烈的吸引着目光。
“这是主体为了献给那位大人才做得这样完美的。”021号曾如是解释。
若是021号不是敌人，若她没有发现杨灵的真身，杨灵兴许会很喜欢她。
“陛下，虽然您的术式确实有效的破坏了法阵，成功瘫痪并消灭了城外的替身，但主体和城内的替身都还活着哦。”
黛安卡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我们目前还在交战状态哦。”
“没问题，她已经被主体抛弃了，现在是我的人了。”
杨灵说着，摸了摸021号的头。021号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人偶不应该都设定了服务对象限制了的吗？”
“目前来看，并没有，至少她在城里还与主体有着协议行为，至少说明她不完全是主体的工具。”
黛安卡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将军拦住了。
“我相信陛下的判断，我会对外宣称这是陛下在与主体交战时夺取的人偶。”
“十分感谢。”
杨灵看起来十分高兴，带着021号离开了帐篷。
“呐，薇薇安，这样不会重蹈覆辙吗？你还想再来一次吗？”
等到杨灵离开后，黛安卡一脸不高兴的向将军抱怨。
“不，这次不同。”
将军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回忆什么。
“这次，他们中有一个是真心的。”
杨灵带着021号回了营帐，回去时，缇娜和莉莉已经抱在一起睡着了，克丽丝独自坐在忽明忽暗的烛光里，等待着杨灵。
“克丽丝，今天下午，你，额……没受伤吧。”
“陛下，我是血族王室，就算受了伤也会很快恢复的。”
杨灵注意到了克丽丝的衣服上多了几道口子。
“抱歉。”
“不，不是陛下的错。”
克丽丝摇了摇头，这让杨灵又难受了几分。
酣睡着的姐妹身上还留着伤口，几丝残留的黑烟提醒着杨灵他的所作所为。
杨灵忽的感觉自己很可笑，他屠杀了百余名士兵，伤者更多，而他却看到了重要之人的伤口才想得起来自己的错。
“这位是？”
克丽丝看向杨灵身后的021号。
“是主体的人偶，我决定收留她。”
提到海涅的名字，克丽丝眼中闪过了一道凶光。
“主体，是苍白的海涅吗？”
021号点了点头。
“难怪，陛下，我想说一些事，正好与海涅有关。”
杨灵点了点头，坐在了克丽丝对面，表示愿意聆听。自那晚克丽丝的异常之后，她便一直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克丽丝叹了口气，开始了讲述。
在克丽丝银铃般的嗓音里，杨灵总算明白了各做异常的原因。
在克丽丝被软禁的时候，海涅被授权研究她血脉里的秘密。
海涅找到了她几乎不死的原因，也同时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她找到了王室的血脉中，只有王室的恢复力能抵抗的诅咒。
那诅咒会极大的增强被诅咒者的肉体与魔力，直到被诅咒者承受不住而死亡。
而且，似乎是那诅咒的副作用，增长的魔力，会以受诅咒者的理智为代价换取。
那些白色人偶，原型便是被诅咒摧毁了理智的实验体。
“那，为何她还保留着理智。”
杨灵看了看藏在他身后的021号。
“那是因为，021号是主体为了弄清灵魂的性质而制造的人工灵魂。”
“人工灵魂，怎么可能！”
相较于术式理论一团糟的杨灵，克丽丝先一步发出了惊呼。
即使是不太懂术式理论，杨灵也明白，人工灵魂应该类似于AI，如此类比，杨灵也能想象人工灵魂的制造难度。
“主体是用了这具身体原主人的灵魂的复制，删去……”
021号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楞了一瞬，看了眼杨灵。
“敌袭！”
她大喊着，拦在杨灵身后，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下一秒，一声闷的撞击声伴随着狂风将众人掀翻在地。
远处，野兽般的低吼混杂着传令声骤然响起。
是敌袭！
“这可不行呢，021号替身，居然想要背叛自己的创造者。”
白色的巨人踏着烟尘，撕开了营帐。主体——海涅坐在巨人的肩上，饶有兴致地俯视着杨灵。
“还是说，你是……”
“贴身格斗模块，加载。”
不等海涅说完，021号便嘶吼着扑了上去。
然而，身上还留有伤口的021号不可能是巨人的对手。
她的攻势被巨人一一挡住，疲惫的身体开始破绽频出，而巨人却并不急着借机击败她。
“没有魔力源的你不可能是近战专精的人偶的对手啊，你应该明白的啊。”
“闭嘴。”
021号站在了原地，大口喘着气。
“失败品也就这种程度了呢。”
巨人的拳头对准了021号，021号想逃，可残破的双腿只是不住的颤抖，移动不了半步。
“你刚才说的是，没有魔力源，对吧。”
硕大的白手从021号背后伸出，将她捂住。
杨灵的身体逐渐膨胀，生命力不断积累着。
“对呢，不过，我也不可能放任你……”
“调用魔力，输出，连接实体021号替身。”
“你们都不让人把话说完的吗！”
巨人的拳头流星般落下，卷起的狂风几乎要将周遭的一切碾碎。
克丽丝展开术式，护住了身后的姐妹。静静地看着杨灵面对那毁灭的一拳。
“选定，精神世界。连接开始，魔力输出。”
巨拳落下，纯白的肌肉在山崩般的冲击中绞碎，飞溅向四周。
杨灵带着邪魅的笑，再次沉入了黑暗。沉入了那个纯白的空间。
纯白的空间里，那个近乎纯白的人影缩在角落里。
“连接我姑且建立了，魔力要怎么分享呢？连我的热点？”
“传递魔力的话，021号更改供能协议就可以了。”
人影的声音莫名的小，身体也几乎要缩进纯白中。
“那就赶快开始吧。”
“但是……”
人影沉默了，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杨灵静静地等候着，在一片纯白里，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了起来。
“呐，陛下，我对您有用吗？。”
“当然有啊。”
“那，陛下重视我的用处吗？”
“我不会只因为用处而重视某个人哦。”
“陛下，您需要我吗？”
“如果我做得好的话陛下一定会赞赏我，重视我的吧。”
“会告诉我生存下去的理由的吧。”
“会给我前进的方向的吧。”
“会一直陪着我吧。”
“会吧……”
人影的声音终于弱了下来。
“021号。”
杨灵轻轻抚摸着人影的头（大概），语调前所未有的轻柔。
“你活下去的理由由你决定。若是你决定把我当做活着的理由，那我这个不死的家伙就陪陪你吧。”
杨灵握住了人偶的手（大概），把它拉了起来。
“无论你强大与否，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021号也握住了杨灵的手，她的感情洪流般冲过杨灵的意识。
“谢谢，谢谢你……”
两个白色的身影融合在了一起，飞溅的血肉回归了原位。
“巨大化格斗模块，加载。”
杨灵的身体如是说道。
“再见了。”
“妈妈/主体。”
海涅微微地笑了，她第一次那样笑了，笑的如此高兴。
“啊，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