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白日死神

  原本阿昭想给娜娜莉家人写一封感谢信,但娜娜莉却让阿昭不要为此事费心,她的感谢之意娜娜莉会帮她带到的,与其写信,不如好好的休息一下,下午她还要赶路呢。

  于是两人喝过了茶,又简单的弄了点三明治,当作午饭享用。再过一会儿阿昭就得动身去公车站,大概路程有2个小时左右,而且车次又不多,错过了就真的赶不上前往米德加尔德的列车了。

  喝过了茶,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中午了,阿昭本打算自己去公车站,但娜娜莉说什么也要送阿昭登上列车,虽然她存有私心想一睹法尔肯·缇斯的真容。

  于是阿昭最后看了眼寝室,提着存有几件衣服和几本书籍的箱子,离开了房间,大门关上的时候,她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受,不知道是喜还是悲,身体就像被抽空一样,只是不知这种情愫不知道何时才能被重新填满。

  阿昭把信件交给德尔先生的时候,德尔先生听说她要走,还送给了她一打信纸信封,怕她在新地方没有信纸用。阿昭看着那些淡蓝色的纸张,还是她最爱的一种,突然感觉鼻子发酸。

  虽然邻近夏日,但春天的艳阳仍旧把人烤得发烫,女生们打着从镇上买来的伞,三三两两走在一起,倒是成了学院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比起身旁穿着粉色时髦长衫的娜娜莉,阿昭这身可谓又朴素又简单,但这条质地简单的裙子被她穿在身上,反而透着些静雅,加上黑色的手提箱,让人感觉好像传说中的戒律女神莫加尔又复活了似的。

  “到了米德加德以后别再穿的这么‘修女’了。”快到学院大门的时候,娜娜莉忍不住还是吐槽了这身衣服。娜娜莉那里有很多不错的衣服,款式又新,样子又漂亮,两人身高又差不多,可是阿昭就是不肯换下她这套衣服。

  “这件衣服是之前扎克托人送过来的,作为我成年的礼物。我答应过扎克,会穿着它离开校园。”

  娜娜莉用同情的眼光看着阿昭,显然她那位先生的眼光不佳,如果不是没有审美观就是不懂得女孩子的心思。阿昭如此喜爱这条裙子,多半也是因为爱屋及乌的关系吧。

  快走到学院西门的时候,突然远处出现一些身着黑衣的人,阿昭感觉来着不善,而且他们之中明显有个她认识的人——沃尔顿男爵。

  想想也不觉得奇怪,沃尔顿男爵的眼线遍布学院,又不缺党羽,而且只要男爵想要处置的人,向来都逃不过他的手心。只不过那时候阿昭觉得这种传言是对男爵的诽谤,毕竟她刚接触男爵的时候他温文尔雅,又充满善意,而如今她成了他的眼中钉,这份伪善也被收了起来,至少在他头部绷带还未拆除前,阿昭休想安安稳稳地离开校园。

  既然如此,她至少的保证娜娜莉的安全。

  阿昭将衣兜里的晶石拿在握在手中的时候,几个看似不像是本地的男人将她和娜娜莉围住。娜娜莉虽然平时脾气不小,不好招惹,真到了关键的时刻,比如被一帮凶神恶煞的人围住的时候,她就像只受惊吓的小猫,躲在阿昭的身后,只在嘴上咒骂这些企图靠近她们的男人。

  “娜娜莉,一会儿只要看到机会就跑,别管我。”她握紧手中的晶石,但是手中没有图阵,而且她充其量只会释放些元素。而眼前的这些男人非常强壮,好像一只手就能把她掐死。

  阿昭向后退了一步,把娜娜莉挡在身后,指尖驱动手中的红色晶石,这是被注入风和火的晶体,作为载体而言经受不住多次使用,但至少能制造一些混乱。

  霎时,火舌裹着尘沙形成一道燃着热气的火墙,将壮汉同她们阻隔开来。

  借着这个势头阿昭对娜娜莉大喊:“跑!”

  娜娜莉也顾不得什么仪态,拎起长裙向后面跑去,她要尽快赶到院长室,希望院长还在那里。

  看着娜娜莉跑远了,估计就算这些男人现在去追,追到的时候娜娜莉早已经身处安全的地方,量他们也不敢在学院里怎样。

  只是眼下自己的情况有些危险,攻击用晶石就这一块。她明显可以听到晶石发出的碎裂声,眼前的火墙也逐渐平息,更不用说几个没反应过来被火焰灼伤的壮汉。

  阿昭只觉得脚下腾空,就被其中一个男人拽着衣领,拎了起来。他们把自己拎到沃尔顿男爵的面前,他们压着她的脑袋让她跪在男爵所做的椅子前。

  “我被带到医院缝了5针啊,阿昭。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方式么?”他抬起阿昭的下巴,指了指自己头上的伤,“我现在既伤心又生气。”

  “不过我为人宽宏,只要你想我道声歉,之后说愿意永远服侍我。”他摸着阿昭的脸,如果她不是那么倔强,哪怕对他稍作谄媚,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他不忍心伤了着小脸,虽然这张脸上尽是对他的鄙视和憎恶。

  “呸!”阿昭在男爵脸上啐了一口,却换来男爵的一个响亮的耳光,顿时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出,耳朵也阵阵鸣响,随之她的脑袋被男爵踩在脚下。

  鞋就踩在她的脸上,男爵觉得踩还不够,像捻蚂蚁似的蹂虐着阿昭。只可惜刚踩了一下,就觉得小腿处一阵刺痛,不料裤脚处蹿出了火星,将他的裤子点燃。

  借着男爵惊慌失措、尖叫不断的间隙,阿昭撑起身子,举起手就要将男爵的衣服点燃。只是男爵身边的那些打手不是吃素的,阿昭只觉得手腕处像被锥子扎穿一般,钻心的疼,右手腕被男人施力后已经脱臼了,红色的晶石落到沙地上,被踩得粉碎。

  阿昭再一次被壮汉提起,只不过这次她被驾着双臂,面对长裤被烧焦的男人,男爵现在的脸色铁青,表情像昨晚一样狰狞。只是阿昭没昨晚那般幸运,她被身后的男人钳着,无法挣扎,更不用说逃走。

  只见男爵越走越近,最后大手覆在她的胸前,在柔软处揉捏了一番,阿昭无法反抗,嘴里被打手堵住了,无法叫出声音,只觉得阵阵恶心。

  胸部被捏的生疼,原以为她还要被男爵再玩上一阵,未曾想眼前的男人早已失去了兴趣。他将手深入纽扣的间隙中,只听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丰满之处冲破了衣襟的阻碍,晃动着跳了出来,包裹在麦色胸衣下的肌肤在阳光下白的扎眼,男爵见状露出了猥琐的笑容,等不及要触及那白皙。

  就在男爵要让胸衣下肌肤完全暴露在着空气之中的时候,黑色的纹路出现在少女的胸前,阿昭此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被污染的痕迹也随之从背部的伤口处开始蔓延。

  “咒痕⋯⋯这里有感染者,有恶魔!”男爵即刻将手从少女的胸前撤走,貌似再晚一秒他就会被阿昭所污染。

  “咒痕?!”男爵的手下们开始骚动了,恶魔这种生物他们只在别人的嘴里听到过,突然告诉他们眼前有个活的恶魔,就好像告诉小孩子这里有只独角兽一样。

  “快用刀插住她的脖子!”不过眼下他们可不管阿昭是不是真的是恶魔,反正他们也是听命行事,所有责任都由男爵来承担。不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故事书里对待恶魔的那套做法,他们终于可以在这里试一回了。自然,先从脱光这小妞的衣服开始。

  就在众人跃跃欲试要扒掉阿昭仅剩的布料之时,人群中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我滴天啊,男爵您知道的事儿可真多啊!快告诉俺们您咋知道这个小妞就是恶魔的啊?”

  手下中常有这种不开眼的,在关键时刻总会打开一个叫做「十万个为什么」的话匣。看样子这个手下只是想奉承自己的主子,却不曾想他在得罪众人的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男爵高扬自己下巴,鼻尖直指正午时分的太阳。

  “卧槽,这开场白没跑了,丫又要开始说家史了……”

  “谁他喵问的!”

  但就算下面抱怨声再大,也阻止不了男爵。

  “想当初,我爷爷的爷爷是拜恩战役中的功臣,战功赫赫!拜恩战役你们都知道吧。”

  “一百多年前教廷征讨极冬之地恶魔的战役……”手下的人有气无力的回应着,这段家史他们都快背下来了。

  “错了!是一百五十年前圣光教廷征伐极冬之地——克罗米萨恶魔之王的战役!”

  这样下去男爵的手下们都可以在兰泽学院近代历史系毕业了,不出意外成绩都可以达到A级。

  “总之,恶魔凶猛异常,而我爷爷的爷爷在这场战役中却斩获了史前恶魔的一条手臂,教皇为了嘉奖我爷爷的爷爷将我们家封为世袭男爵!”

  虽然仅仅是男爵而已,教皇册封的男爵和国王册封的男爵可不是同一个等级的。

  “史前恶魔的手臂现在还在我家金库里,而它上面的纹路!”说着沃尔顿男爵手指向阿昭的伤口处,“就是这种黑纹!”

  随着男爵最后一句话余音落下,手下人开始躁动了。

  “恶魔!”

  “妖女!”

  “把她交给教廷!”

  “不如直接除掉她!”不知道是谁的提议,此话一出一呼百应。

  那群人自己把自己当成正义的化身,其实此时他们是不是正义的化身并不重要,只要阿昭代表的是邪恶就足够了。

  足够他们去“制裁”这个无辜的少女。

  沃尔顿眼看那群人将阿昭扔到地上,说话间就要拔出佩刀插向少女纤细的脖颈处。

  虽然阿昭现在这样子把她绑回府邸已经不太可能了,但一想到这位兰泽美人即将香消玉损,男爵心中多少还是会感到些许遗憾。

  “抱歉啦,小美人。我这可是为了大家好。”其中一个手下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夹杂着恐惧和兴奋的表情让阿昭想起孤儿院里曾经见到过的那张脸,毒枭的脸。

  同样的笑容;同样的神情;同样的情景此刻在阿昭的眼前重现。

  上一次她没有屈服于命运的安排,她的脖子没有抛弃自己的身体。这一次她更不会屈从于命运,就算她被人按在地上;就算她即将被斩首。

  “真是……怎么忘都忘不掉呢。”阿昭此刻已经感觉不到手臂的疼痛,同样也感觉不到死亡的恐惧。

  “哎?你再说啥,遗言吗?”拿着佩刀的刽子手笑了笑,把刀再次对准了少女。

  “一会儿到死亡彼岸对你妈去说吧!”

  “死亡彼岸……谁要去那种地方!!!!!”

  在刀刃和细颈的距离只有分毫之差的时候,少女单手握住了男人的白刃。

  鲜血顺着刀刃流下的同时,刀刃在少女的手中破裂成碎片。

  “呃啊啊啊啊啊!怪物!”

  少女此时眼睛里同样被鲜血浸染,好似一只怪物睁开了血红的双眸。

  然而少女越愤怒,无名指处的伤痕的纹路扩散得越快。

  右手明明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此刻在黑色纹路覆盖之下这只手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她顺势反掐住了拿刀之人的脖子。

  “把她按在地上!她变异了!!”男爵指使着手下把阿昭按在地上,说实话那些手下虽然不像男爵那样了解什么是恶魔,也不知道阿昭此刻只是被污染的状态,和变异有本质上的区别。

  不过恐惧只能让一个人相信他眼前所见到的事物。

  “我不是⋯⋯怪物。”虽然阿昭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某种东西所吞噬,身体也不听使唤,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己会将这些人全都杀死吗?还是自己会被这些人所杀?

  但她仍在极力为自己辩驳,可惜她的辩解在众人面前是那么的苍白。

  “我不是⋯⋯”少女重复着嘴里的话,与其说是说给男爵他们听不如说是在讲给自己听,此刻阿昭身体周围又出现了黑色的微粒,粉尘不再从她的指尖析出,而是将少女的身体包围起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阿昭身后突然响起马鼻的响声。

  未等男爵反应过来来着是谁,只听一声爆破,沃尔顿整个人被掀翻在地,他趴在地上,惊恐的看着那个马上的男人,就像见到死神一般。

  阿昭眼中出现了一抹茶灰色,她没想到,马背上的人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