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异世 第十八章:汀洲争夺战

  第一卷:异世第十八章:汀洲争夺战

  一艘艘排列整齐的小舟最终还是抵达了河心的小岛,伤亡并不是很大,一百多人中的大多数人都在刚才的箭雨中幸免于难。唐小莹踩在柔软的河滩上,深吸一口气,试图稳定自己的心情。

  出发前辽东王交代过,先前已经派人和这里准备投诚的鲜奴人接头好了,而自己作为劝降的核心,唐小莹深信自己只要露个面、说句话,表示一下自己的身份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的气氛似乎并不是她想的那样。现场十分安静,安静得有些让人恐惧。唐小莹心想:“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派人接应的吗?”虽然心情很紧张,但是不可犹豫。她果断地带着十几个人钻进了前面的灌木丛,还没走十几步,就透过树影看到了前方的依稀灯火。

  “大人,您稍后,我去前方探探路。”一个勇士拦住了唐小莹,并自告奋勇。唐小莹对其嘱咐道:“那多谢了,如果碰见人,你不用上前搭话,看看他们的发型,记住了回来禀报我。”

  勇士应下了,轻手蹑脚地走向那灯火处。唐小莹让他记下对方的发型自然是有道理的,草原上很多地方常年干旱,加上部落逐水草而居需要不断迁徙,所以很少有机会可以洗澡或者洗头,草原人为了卫生、美观,男子几乎人人剃发,尤其是军人。久而久之,男人的发型也就成为了草原各部落区分敌我的象征。

  不一会,那个勇士回来了,说道:“都是些个子很高的人,额前剃光,后面梳着发髻。”唐小莹大吃一惊:“当真,你可看真切了?”勇士又说:“我看得真真的。”

  完了,他们换防了!这岛上驻扎的不是鲜奴人,而是鲜奴人的近亲啸骑人。虽说是血缘上的近亲,可唐小莹对这个北方强国的百姓并不熟悉,只知道他们人高马大,万分的骁勇善战!

  见唐小莹拿不出主意,就有人开始打退堂鼓了:“唐大人,咱们要不要点堆篝火?”点篝火是唐小莹和赵环立下的约定暗号,如果得手就在河滩点上三堆篝火,辽东军立刻搭建浮桥,如果没得手,就点上一堆,好让大本营前来接应。

  唐小莹心想着自己安身立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自是很不甘心,于是一咬牙一跺脚:“用不着接应,咱们自己就把这事情办了!事情办成了给各位请功!”身旁各位一听,也都同意,毕竟谁不想升官发财呢!

  一百号人除了留下几个照顾伤兵,都是持刀拿剑、步伐急促地跟着唐小莹杀到有灯火的地方。月光昏暗,正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河水的潺潺声掩盖了这一百多人的脚步,等到跑到敌人近前,两个啸骑哨兵刚要求援,就被这来势汹汹的百人乱刀砍死。

  “什么人!”正在睡觉的敌人万万没想到有人偷营,一个个被裹在被子里剁成肉泥。这百人中不乏久经战阵之辈,武功出众、杀人如麻,唐小莹自然也是当仁不让,手中攥紧张礼送她的宝剑,带着虎狼一般的士兵,一个营地接着一个营地、一个帐篷接着一个帐篷地寻找敌人,不留俘虏、不留活口。杀!杀!杀!

  唐小莹跟着大部队,也毫不吝惜亲手杀敌,鲜血染红了她的剑,鲜血染红了她的脸,鲜血染红了她身上的薄甲和棉衣。惨叫声和喊杀声在耳边回响,血腥气在口鼻间挥散不去。啸骑人大多数都是在被突袭的惊讶中惨死于刀锋之下,偶尔有几个啸骑人能够迅速反应过来,砍杀几个大靖士兵,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这都被围攻致死。此时谁死谁活已经不重要,唐小莹带着亲卫,哪里刀剑碰撞的声音大,她就冲进哪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带人冲进了一个五百人的敌营。

  唐小莹只是期待能够出奇制胜。双方的争斗一直从午夜持续到凌晨,眼瞧着太阳即将从东方升起,残存的几十个啸骑人残军向着另一侧的河岸奔逃过去。有人问唐小莹:“大人,咱们还追吗?”

  唐小莹看了看东方渐渐变得明亮的天空,缓缓说道:“咱们不用追了,让他们活命去吧……在岸边把篝火点着……”唐小莹并不是相信什么“穷寇莫追”,而是她实在太累了,手下的百十号甲士也伤亡数十人,真的没有必要也没有能力再搞什么追击了……

  岸边的三堆木柴被点燃,唐小莹站在火堆与河水之间,审视着自己的容貌。她有点忘了自己是谁,她曾经和伙伴在不同的世界横冲直闯,但都只是为了资源,即使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杀人,用的也都是远程兵器,根本看不见对方死时的表情,而像这样近在咫尺、使用冷兵器的杀人方式,她的确是第一次,唐小莹曾经盲目相信过自己的心理素质,正是信心让她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但是,这样为了一个很有可能是空头支票的“随军女官”,为了一些莫须有的封赏,她竟然一次次挥剑落下,看见一张张痛苦的面孔。唐小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觉得可悲。

  浮桥很快搭好了,接应的部队到达了这片孤岛汀洲,足足有一万人。竟然是辽东王赵环和辽西侯张礼亲自领兵过来接应。

  赵环看着满地的尸体,颇有些惊讶:“小公主,这些敌军都是你带人歼灭的吗?”唐小莹木讷的回答道:“是的,敌人换防了,我没多想,怕被发觉,就带人直接上了。”赵环从一个士兵手中接过战场的清点报告,说:“你知道你歼灭了多少敌人吗?”

  “不知道。”

  “四百二十人。”

  “什么?”张礼和唐小莹齐声发出质问,这个数量实在有点夸张了。唐小莹开始觉得后怕,假如她真的知道对方有这么多人,打死她都不敢做出这么草率的决定。

  不过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听到这个数字后,唐小莹突然向赵环说道:“殿下,我能问您两个问题吗?”

  赵环应道:“你是功臣,当然可以。”

  于是,唐小莹问了心中最压抑的两个问题:“您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岛上有多少人?或者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提前过来联络的线人?!”

  “你大胆!”旁边一个赵环的属下呵斥道,“你竟敢质疑辽东王殿下!”

  赵环拦住了这名属下,客客气气地对唐小莹说:“此话怎讲,小公主,你看我像是一个坏人吗?有些话确实不假,我的确是不知道这里换防了,也不知道这里有五百多人,但是战场上孤注一掷也是难免的。你懂我的意思吗?说吧,你要什么,等胜利后我都可以赏赐给你。”

  赵环闭口不提有没有线人这一回事,也让唐小莹看清了这只老狐狸的真实嘴脸,仔细想想,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想到此处,唐小莹就草草说道:“承蒙错爱,为您效力是应该的,请您履行先前的承诺就好。臣女告退了。”

  说完,唐小莹就让张礼陪同着自己回到了一艘船上,准备回到军营休息,全然不顾身后辽东王的目光。

  赵环看着这个年轻姑娘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些羞愧和自责。但是羞愧和自责并不会影响这位老者追求胜利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