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立命第九十三章：红鸦党羽
说话间，枭破镜举起酒杯对准窗外明月，不由得一声沉重的叹息，仿佛是在怀念昔日的对手和曾经争雄天下的经历。
但是在他对面听他说话的唐小莹却是已经惊讶得合不拢嘴。唐小莹低估了枭破镜的能力，她本以为枭破镜只是一个擅长使用暴力的君主，但从未想过他也是一个手段多样的政客，更没有想过啸骑人出兵辽东竟然是为了剿灭红鸦会。
“可汗，你刚才讲的这些我都明白，不过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下一场棋局会发生在我身上。”唐小莹给枭破镜的酒杯倒满，盘腿坐在垫子上就像一个听戏的观众。
枭破镜接着解释道：“剩下的话也是我的推测，信不信由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的那个小王爷张礼和你的盟友辽东齐家，都应该和红鸦会搭上线了。诶，你别这个眼神看着我，你还就别不信。现在红鸦会内部肯定也在闹分歧，因为你唐小莹的崛起，让龟缩在老林子里的齐家有了发兵的机会，也让张礼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卒有了称王称霸的野心，所以这场棋局的一方一定是你唐小莹，你躲不掉的。而现在水面上看起来好像是你的北方联军对战大靖，其实已经变成了红鸦会内部的赌局，如果我没猜错，红鸦会是这么想的，如果你唐小莹输了，他们就继续通过大靖朝廷统治中原，然后逐渐取而代之；如果你唐小莹赢了，他们就扶持张礼干掉你，然后接管你的鲜奴汗庭。”
听到这，唐小莹有些不乐意了：“我还真就不信他们有本事接管我的权力。”
枭破镜呵呵一乐：“女汗，你能用你的火枪打赢战争，但是天下大势就像是泥潭，凭你的本事和年纪，看不透也挣不脱。”
“你的意思是让我坐等他们暗杀我？乖乖束手就擒？”
“不用你等着，他们已经动手了。换个说法，今天张礼撤兵肯定是红鸦会安排的，假如今天守着长安城的不是我枭破镜，你唐小莹还能这么惬意地跟我喝酒吃肉吗？”
话说到这里，唐小莹面如死灰：“如果遇见的不是你，那我一定会身首异处，然后天下大乱。”
“没错，小姑娘你终于开窍了。”说完，枭破镜又举起酒杯，“来喝一个交杯。”
这次唐小莹没有拒绝，干了这杯酒后，她又问道：“那可汗，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枭破镜放下酒杯，表情严肃地回答道：“如果我是你，老老实实在长城外看着红鸦会和朝廷血拼不好吗？当然了，当时你不知情，现在说这些也有点晚了，现在你就记住一句话，抓紧时间回草原，不要帮张礼参与夺权，只要你撤退，仅凭张礼、辽东齐家还有河北诸侯那仨瓜俩枣根本就打不赢大靖朝廷。到时候青州和冀州南北对峙，大靖朝廷一分为二，再加上辽东齐家割据一方，红鸦会这场棋局肯定就下不完。”
枭破镜的这番话倒是和当初陈子豪在出发前所说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们都觉得张礼这个人不值得支持。只不过陈子豪是为了抓紧时间修好飞船，所以不愿意趟这趟浑水，而枭破镜的话则是从统治手段出发。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道理很简单，我和你都是北方部族，无论是谁当可汗最终目的肯定都是为了咱们自己的统一和强盛。而中原地区，张元一代明君已经死了，他的子孙手足相残不是我们的责任，而红鸦会的党羽已经遍布天下，我们草原部族应该做的就是明哲保身，而不是成为红鸦会旧贵族借尸还魂的工具。”
话说完，酒喝完，枭破镜撂下了一句：“今晚先躲在我这，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和你的手下回燕京，好自为之。”然后他就钻进被窝自顾自地准备睡觉。
唐小莹脑海之中忽然想到了什么，“枭破镜，你的父汗不是你杀的吧！你的后母是红鸦会的人，对吗？不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那么痛恨红鸦会。”
枭破镜猛然抬起头，像瞎了一只眼的老虎一样注视着唐小莹因为酒气染红的脸，“你很聪明，但是枭破镜这个名字已经被人们深深牢记。我没能救他，看着老家伙掉了脑袋，我只能杀了那个女人……小莹，睡吧，把我这时的话忘掉。”
次日清晨，枭破镜亲自将唐小莹送出了城门。
唐小莹有些舍不得这位充满故事的前国霸主，但话到嘴边就只剩下了一句：“我们回到了草原，可汗您怎么办？”
枭破镜答道：“我要留在这里，帮你拖住张礼。如果不出意外，张礼肯定会宣布你已经死了，所以你要抓紧时间回去，不然草原诸部肯定会全体南下帮你报仇，到时候交战各方肯定会对红鸦会这样的暗杀组织疏于防范。”说完，枭破镜把自己使用多年的佩剑送给了唐小莹作为饯别礼物。
之后，唐小莹一行化妆成普通百姓悄悄上了大路，可此时的官道上早就全都是张礼的属下，处处传播着唐小莹的死讯，并检查过往行人，
“站住！那几个人！”一个哨卡拦住了唐小莹等人。如果此时硬拼，断然不能取胜。
唐小莹只好陪着笑脸：“这位军爷，有事吗？”
“你们干什么的？”
“过路的行人，来长安走亲戚，正要回家。”
士兵瞅了一眼唐小莹，又瞅瞅另外几个人：“怎么你家就你一个女的？都是老爷么？”唐小莹一把扯过来手下几个人，“军爷您见笑了，这是我爸，那个是大伯二伯三伯……十叔十一叔十二叔……”唐小莹一口气把手下士兵全都说成了自己的叔叔伯伯。
检查的士兵看傻了眼：“姑娘，你爷爷挺能生呀！”
唐小莹笑道：“是啊，家里有几亩田，不缺口粮。”
“那不缺口粮也不行，现在朝廷下旨，过路马匹一律充军。”士兵指了指唐小莹几个人屁股底下坐的马。唐小莹没办法，只好无奈地让众人交出马匹，然后继续徒步赶路。
十几个人一直走了三天三夜，才走出长安地界，躲过了诸多哨卡以后，累得不行的唐小莹又从沿途客栈手中买下了三辆驴车，这才提高了行进的速度。
因为战乱，官道沿途的匪患盗贼十分猖獗，唐小莹为了自身安全只好带领属下白天休息夜间赶路，以至于一个月后，他们才赶到燕京城下。
可唐小莹很快就傻了眼，一个月前还耸立的燕京城，城门上被炸开了一个大洞，不用说，肯定是子豪手下炮兵的杰作。
唐小莹快马加鞭赶进城中，街面上有几队其他部族的兵马正在巡逻。唐小莹将他们拦住，询问主力部队的去向。
原来张礼的使者早就已经前来报丧，头脑发热的北方酋长们毫不怀疑地直接把燕京攻了下来，并分兵南下，齐长羽更是沿着海岸线毫不客气地攻城拔寨、扩充地盘。
听闻这些情况，唐小莹心急如焚，忙对几人问道：“现在这里是谁守城？”
一人答道：“现在城中是唐骏大人驻守。”
“原来如此。”唐小莹又急忙赶到燕京宫殿之中。唐骏见到长姐平安无事，自然喜极而泣：“姐姐，我以为你真……”
唐小莹并没有急着诉说姐弟之情，“骏儿，你知道子豪将军现在去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