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乱战第三十七章：马背上的狼
如果子豪说没办法，那就肯定是没办法了。讽刺的是，唐小莹自己就是游牧部落的公主，如今竟然也会为游牧骑兵所困，她在心里忍不住感叹道：“我真是可笑。”而天边那群杀人的疯子见唐小莹的军镇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竟然也变得大胆起来，他们继续嚎叫着，吹着欢快的口哨，变换着各种阵型合围过来。唐小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看着敌人把自己的大部队一点点包围住。
手下的士兵们跃跃欲试，不想这样坐以待毙，就试图用手上的标枪弓弩，但是于事无补。肃族人很明显更加灵活，他们和鲜奴人相比更加灵活，和啸骑人相比则矮小而且懦弱，不过并不是真的懦弱，只是他们更加爱惜自己同伴的生命。等到唐小莹准备用骑兵和弓箭手发起反击的时候，这群野蛮人就会快速绕后和躲闪；等到唐小莹的军队刚刚放松警惕的时候，这帮人又吹着口哨带着强弓劲弩试图靠近他们的阵地。
这种感觉是令人不爽的，也就是你能打我，我却不能打你。
“真是可恶！这帮家伙都是什么鬼！”唐小莹气得捶胸顿足。而子豪更加冲动，带着一帮嗓门大的士兵现在车上骂战挑衅：“胆小鬼，有本事你们过来跟老子们决斗！跑来跑去算什么本事！”
不过肃族人就是不为所动，继续左一圈右一圈来回包抄，寻找着破绽，时不时朝着大军里面射几支箭，一旦看到阵线有些松动，就立刻成群结队的冲过来，吹着口哨挥着刀，胯下的骏马也跟着主人兴奋得口吐白沫，两眼渗出血来。但是，唐小莹手下的这几万人马这都不是酒囊饭袋之辈，三个小时过去，被冲击多次，阵脚仍然是屹立如山、纹丝不动。
但是，唐小莹清楚，这种短暂的稳固和平衡是人数优势换来的，只要挡在路中间的敌人还存在，他们全军覆没的可能就更多一分。而且，肃族人带来的心理压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这就好像无数轰炸机在步兵的头上持续轰鸣，你永远不知道在哪一刻它会投下致命的那一颗炸弹。肃族人的骑兵一轮接一轮的靠近、射击、撤退，稳固有序，训练有素，而且好像不知疲倦一样，永远有敌人出现在某一个方向。
子豪等人在前头叫喊得累了，也撤下来喝水休息。唐小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甲，觉得浑身湿漉漉的，原来里面的衣服早就被紧张的汗水打湿，她一个主帅都觉得紧张，站在最前头的人可想而知。
“不行！不能等到天黑！不然咱们就完了。”子豪让下人换了一匹马，准备再带人冲上去试一下突围。唐小莹这次没有阻拦，因为子豪的顾虑是对的，如果等到黑天，进攻方的优势就会更加明显。在现代战争中，夜战往往能成为破局的关键，只不过，唐小莹现在是被破局的一方。
“杀啊！”一群人从阵型的正中间冲了出去，以飞快的速度奔向了肃族人的中心。好在子豪这次的动作够快，肃族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勇敢”打乱了阵脚，一瞬之间，双方短兵相接、沙尘满天，唐小莹所期待的近战机会终于出现了，她脱掉衣裙的外套，亲自擂鼓助威，两只不是十分强壮的手臂有节奏的敲击着战争的鼓点。随着鼓声的振动，前方部队的推进速度愈发迅速，最终和擅长弓马的肃族大军缠斗起来。
而此时地子豪在战阵中央却不似平时那般勇敢，自从遇到唐小莹以后，每逢战事，他总是会冲在敌人的面前，冲在最危险的第一线。但是，这次他没有选择盲目的冲进人群中，而是让胯下的战马渐渐放缓速度，和敌人的主力保持一定距离，躲在己方的阵列中止步不前。
没错，子豪面对弓马娴熟的敌人时也要顾及自己的生命，毕竟他不是真的古人，追求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和唐小莹一样，只不过是为了更多的权力和资源好方便修飞船。
此时的他刚带着人冲杀进肃族人的阵线以后，就一头躲在一个隐蔽的土坡后面，仔细观察敌人的战术。他突然发现，敌人似乎并不会刻意的对他们造成杀伤，即使是近战，那些肃族人也不敢以命相博，只是像刚才一样，边打边退。难道真的就像唐小莹所说的，这个部落的人都很怕死吗？
双方的近战从推进到接敌持续了不到三十分钟就草草结束，等到敌人跑出了好远，已经无法追击的时候，唐小莹那边为了避免前头部队被包围，只能是无奈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于是，子豪带着突击部队回到了己方阵线。天渐渐黑了，机会也在一分一秒的流失。
不过好在这次突袭并不是一点收获没有，敌人扔下了一百多具尸体，仓皇地逃到地平线的另一端重新组织队伍，看样子他们被吓坏了。
子豪清点着己方人带回来的首级数量，一排排人脑袋整齐的摆放在一片空地上，看上去十分血腥和震撼。
唐小莹下达了安营下寨的命令后，来到了子豪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诚恳的感谢道：“今天你辛苦了，每次都是你冲在最前头。”
“没事，我是男人嘛，再说了，你手下能完全信赖的也不过就我一个了。”子豪说这话时，他在唐小莹心中的形象也在变得与众不同。
可等到唐小莹看到地上摆放的敌人首级时，刚才的“侠骨柔情”又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恶心和强烈的呕吐感。她问道：“咱们有没有可能，不用这种野蛮的方法计算军功？看着太恶心了。”
子豪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我暂时没想到更好的方法，古代的军队征兵制度就是府兵制和募兵制来回调换，但是无论用哪种兵制征兵，考核标准肯定是要有的，这种把敌人首级砍下来捆在腰带上的方法虽然恶心了一点，但是却是最直观的。而且首级这个东西关系到底层士兵的工资和待遇、晋升。”
唐小莹听了这话，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样子打工人的命运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不过，我记得应该有用耳朵和日常训练表现计算军功的方法，我觉得咱们应该替换一下，而且就像刚才这个情况，双方都在马背上，如果一个个都忙着捡人头，那样就有点太麻烦也太危险了。”
子豪听了这话，觉得确实很有道理，斩首记功和秦朝的二十级军功爵制度渊源颇深，不过在唐朝也曾经出现过按照兵种和日常表现来分配军功的方法，他对着唐小莹说道：“你说得对，那这样吧，等咱们打完这场仗，我想个办法，看看能不能改革一下军功制度。”
入夜，草原上的露水虽然不像树林里面那样重，但是仍然让人觉得又潮又湿。唐小莹坐在篝火旁，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本书，正在阅读。而小笳就坐在她的身旁吃着羊肉串，或许是到了青春期的岁数，这孩子明明平时看着说话十分老成，但是也会十分好动。
他把肉串吃剩下的木头签子用绳子绑成一支“毛笔”，不知道在地上写着什么东西。他写着，一不小心把尘土溅到了唐小莹的书上。
唐小莹呵斥道：“小笳，上远一点的地方去玩。”小笳回应了一声“哦”，就准备躲到别处。
这时，地上的图案吸引了唐小莹的注意力，她问道：“小笳，你在地上写的这是什么字？”这些图案不是唐小莹见过的那种契丹文字，也不像是小孩子随手所做的涂鸦。
小笳回答道：“我在计算今天敌人骚扰的次数。”
“哦？”听到小笳如此说，唐小莹不由得认真打量起了地上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