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乱战 第二十四章:哗变

  第二卷:乱战第二十四章:哗变

  人心这东西就如同食物一样。食物放在一个温和的环境下就会变质,滋生霉菌;人一旦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就会总想着找麻烦,给别人添乱。唐小莹新招募的士兵就是这样。

  一天傍晚,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夹雪,雨水最先落在地上,把本来就黏糊糊的林中小径变得更加寸步难行,紧接着,雪花飘飘洒洒地落在这一千多个脑袋瓜子上。常年奔波在外的人都知道,刚下雪的时候,往往气温都不是很低,但是一旦雪下得大了,就很难说会不会冻伤了。不过,几滴雨水、几片雪花可不能阻止这群糙老爷么的脚步,但是,雨雪交加,落在地上的时候,就瞬间结成了冰,令本来就凹凸不平的路面变得像是长了青苔的冰面,又黏又滑。

  唐小莹虽然确实赶路心切,但是她此时还是下达了就地安营扎寨的命令。并不是她故意要在这样一个黏黏糊糊的狭窄的林中小径过夜,而是关心这群兵士会不会因为风雪而生病。毕竟,她和子豪出来匆忙,给军中安排了很多的兵器和粮草,唯独没有安排好药品。

  这并不是唐小莹粗心大意,也不是子豪故意不提醒,主要是各城各县的药品都已经被辽东军和地方部队购买完毕,而且在大靖,除了医生和药铺外,私自囤积药品可是不亚于当街抢劫的重罪。

  本着躲避风雪的目的,唐小莹直接安排队伍扎了营,可谁知好心没有好报!“为什么在这个破地方扎营?”新招揽的士兵们不像原有的人那样稳重吃苦,纷纷开始埋怨起来。唐小莹前脚走进刚搭好的军帐避雨,后脚就听见外面传来打、砸、抢的声音。

  唐小莹对身边的侍卫问道:“外面怎么了?不是让他们就地扎营吗?”

  侍卫急急忙忙出去查看,不一会,鼻青脸肿连滚带爬地回来复命:“不好了大人!外面的兵哗变了!”

  “什么?怎么回事?”唐小莹命令道,“你快去队伍前头,把子豪大人叫回来,就说后面造反了!”

  侍卫揉揉刚才被乱兵打肿的脸蛋子,又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唐小莹的视线。侍卫前去通知以后,争吵声距离唐小莹也越来越近。她不知道这次的哗变和那些紧跟着自己队伍的间谍有没有关系,她现在除了要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以外,更重要的是,要避免在这个时候被那群间谍趁火打劫。

  最终,杂乱的人群闯入了唐小莹的中军,“来来来,给老子滚开,我们要见唐大人!”唐小莹透过门帘的缝隙往外观望着,发现参与这次哗变的人中,大多数都是当时招来的乞丐。

  “早知道就听子豪的建议,不收留他们好了。”心中这么想,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唐小莹作为三军统帅,如果现在不出面,这支队伍就彻底垮了。

  她正正衣冠,拔出锋利的宝剑,眼神凶恶的走到军帐外,天上雨雪纷飞,水珠在她的画眉和眼眸上凝结成冰。那群闹事的乞丐一开始还在外面闹得凶,结果一见到唐小莹眼中凛冽的杀气,顿时都不做声了。

  唐小莹这时才明白了什么叫做“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要想镇住这帮二流子,就只能用刀兵说话。她也明白了张礼和赵环身上的那种独特的气质来自哪里。

  唐小莹打量着闹事的人群,厉声呵斥道:“这是怎么了!谁有什么事!请站出来说话!”这大喝一声,直接吓得几个人就要走。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个子瘦高的人站出来说话:“唐大人,我们不是想出来闹事,就是您先前说,带我们去找救兵、救辽东,可现在都走了将近两个月了,救兵没见着,吃得干粮却是越来越差了,兄弟们实在是禁不起这样长途跋涉,只是希望唐大人能够放小人们一条生路。”

  唐小莹问道:“你的意思是,就是嫌弃饭菜难吃,想退出?”

  瘦高个回答:“是,就这么点事。当然了,您也不能让我们白做事不是?所以呀,您看您能不能分我们一些路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敲诈勒索。不过这人也真是厚颜无耻加不知死活,上一个用这种口气和唐小莹讲话的人,到现在胳膊都还没好。

  如果换了平时,唐小莹早就拎着手中剑朝着这群人砍过去了,不过她现在还不能这么做,首先是不能因为这么点事就砍杀自己的士兵,这是影响军心的大事情,另外,她手下的数百亲兵早就分散在军中各处用来管理行军琐事,此时身边不过才二三十人,不具备将闹事者缴械的能力。

  就在唐小莹压着心中怒火之时,远处传来一声大笑:“哈哈哈,给你们路费也可以,就怕你们有命拿没命花!”是子豪,子豪带回了在前面侦查开路的人马。

  他肩并肩站在唐小莹身边,也抽出腰间佩剑,对着骚乱的人群撂下几句狠话:“怎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场各位都是大多数都是辽东街面上的无家可归之人,是唐大人给你们粮饷,让你们入伍……我们从来不指望你们有什么报答的意思,但是,我就想问一句,当街要饭比当兵拿饷更光荣吗?要真是这样,那我们也不留了。”

  这话把这群人说得有些无地自容,很多人就准备散去了。结果,瘦高个子有大喊:“别听他的一面之词,大家听着,现在北面打仗已经死了上万人了,就咱们这点人都不够北方部落塞牙缝的,只要咱们回乡,好歹能活命,不至于客死他乡。”这一番话,又让即将平息的人群再次躁动起来。

  唐小莹看到这一幕,心中叹气道:“真是民无智也,谁的嗓门大,就听谁的,真是悲哀。”身旁的子豪听了瘦高个的话,气不打一出来,正要大发雷霆。唐小莹将其拦下,附耳小声说道:“这些一事无成的人,不是因为笨就是因为懒,还有一个因为缺德。如果没猜错,这个瘦高个应该是他们老大,明显是个又懒又笨又坏的人。对待这种唯利是图、说话不经大脑但是嗓门特大的人,你不能随便用刀子来解决问题。懂我的意思吗?”

  子豪点点头,小声回答道:“我明白了。”说完,子豪直接冲进人群,一把揪起高个子的衣领,把他从人群中拖出来,一边拖一边说:“来,小老弟,唐大人亏待你了,我来请你吃点好东西。”高个子一听要请自己吃东西,以为是滥用私刑,就大喊救命,却被子豪一把按住嘴巴。其他闹事的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子豪又高声吩咐道:“来人,弄点干肉,给这位兄弟炖锅汤。还有,从我的帐篷里面挑一身好衣服,给这个兄弟换上,务必要最好的。”

  说完就把瘦高个子请进了唐小莹的帐篷。别人都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对那个人这么亲热?”众人不理解,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领头人换上了华美昂贵的服饰,紧接着唐小莹也跟着进了大账,拉上了帘子。

  外面参与闹事的人没了领头人,就只好全都坐在外面的烂泥地上,等着结果。雨雪越下越大,风越来越冷。

  不知过了多少分钟,军中的两个厨师抬着一口散发着膻香味的大铁锅走进唐小莹的帐篷:“肉汤来喽!”

  这下子,闹事的人群又冷又饿,彻底熬不住了,开始埋怨起来:“你说那小子干嘛去了?”“这混蛋,骗咱们过来闹事,自己躲进去跟着当官的吃肉了。”“得了,散了吧,这叫什么是呀。”

  等到外面的人一哄而散,唐小莹和子豪就把目光转向了那个刚才很嚣张,此时正狼吞虎咽的流氓。

  “再给你点赏钱,吃完了就回你自己的地方睡觉去吧。”

  瘦高个点点头,拿着唐小莹塞过来的赏钱,又揣着几个馒头,吃饱喝得,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中军。

  不一会,就听见外面那个瘦高个在惨叫:“哎呀!哥儿几个打我干什么!别别别……那是我的钱。”

  小人物的心思,就是这么容易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