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知道自己在追逐的是一个飘渺虚无的幻影，为什么你没有停下脚步？”
“因为我想要的不单是结果，而是在追寻结果中的过程。”
我想起来一件事：在我的记忆中，在去年的那次大清扫行动的时候，我的义肢里面应该储存了整个哈坎的地图，包括地形，怪物生态分布等等有用的信息，我怎么会把这个忘了？
但是在我调取义肢的资料库后，我却发现原本应该没有被删除的哈坎地图不见了，虽然我大致记得基地附近的地形，如果这个时候有虚拟地图的话就更方便我们制定防守计划了。
我不太喜欢看实体地图，一是不够直观，二是能提供的信息实在太少。
“景，影术士，回报。”
“这里是景，我这边暂时没有发现敌人，现在正在和其他人一起搬运武器，你想出什么计划了吗？”
“还没有，你那边先继续进行下去，影术士，发现了侦察队或者是尸体吗？”
“发现了尸体，身首异处，五脏全空。”
“看来的确是‘熟人作案’啊，影术士继续搜索，如果10分钟后还没有任何发现就用直接使用能力回来，我们缺人，还有，从现在开始我们小队的语音频道要切换到‘空寂’的语音频道上，暂时和他们一起进行团队作战，有必要的时候我们就回到三人小队的模式，没必要和他们绑在一起，完毕。”
我得思考一下对眷族的对策：假设我们即将面对的眷族是和我在第九都市遇到的是同一种类型或者相似的类型的话，子弹肯定不是最有效的攻击手段，我们需要更加有效，更简单粗暴的武器。
如果要使用枪械的话，霰弹枪和步枪都是很好的选择，从实际情况上来看，“空寂”能提供的霰弹枪的数量肯定是比步枪要多的，恐怕我们所有人都得和那些眷族近距离作战，这个时候我们就需要这里人民的智慧结晶了。
“指挥官，你们用来压箱底的‘那些货’到这种时候也不得不拿出来了吧？”
“如果你口中的眷族真的有你说的那么有威胁的话。”
确认指挥部这里不再需要我后，我马上就开始准备工作：首先是给我自己准备两把枪，给自己穿上防弹衣，虽然有许多的真实案例证明防弹衣往往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靠，但是同样也有许多的反例证明防弹衣在千钧一发之际总能防御下致命一击，让穿上他的人捡回一条性命。
我是有过穿着兄弟会制造的防弹衣都被子弹打穿，差点丢掉性命的经历，从那次之后我就对防弹衣有一种...不信任，但我不可能不穿。
除此之外，还有“空寂”一直藏着不用的特制冷兵器：经过改装的砍刀。
这种砍刀被绑上了燃料罐，作用原理就像打火机一样，当你握紧握把的时候，燃料就会从燃料罐通过铜管被喷涂到刀刃上。之后由一个从烤架上面拆下来的单独控制的点火器对已经附有燃料的刀刃进行点火。
砍刀的锋利度先不谈，单从能喷出火焰这一点，就对大多数野兽和怪物有效了，而被诅咒者们制造出来的眷族虽然已经没有了人形，但始终还是由人类转化而成的，人类的弱点自然也可以套到它们身上。
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它们的弱点和人类相似，不过说句实话，的确有完全不怕火的怪物存在，但数量相当地少，以至于我根本就没有见过，我不认为那些眷族能抵抗住火焰的灼烧。
“景，你拿到了他们压箱底的宝贝了吗？”
“你把这玩意称为宝贝啊！不过你说的有理，这的确是相当有效的武器，我很期待它的实际表现。”
“敬请期待吧，被砍到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你最好熟悉一下手感，免得还没砍到敌人的时候反而把自己点着了。”
“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你那边如何？我看你拖拖拉拉的好像什么事也没干啊。”
“我正在去拿压箱底宝贝的路上，马上就能加入到你那边去了，影术士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更多的血迹，更多的尸体，发现了几只眷族，目视确认后确定和已发现的眷族类型相吻合，现在返回基地加入防守。”
看来还真的是才对了，影术士说“已发现的眷族类型”，也就是说她知道的比我还多，她知道有不止一种眷族，而且都知道它们长什么样。
我就只知道我在地铁站遇到的那一只，还有九叶把我叫到九科的时候见到的那种还没成型，看起来还没有完全转化成怪物，但也很接近的那种类型的眷族。
九叶果然还瞒了我不少事情，关于这次行动我本来就知道的不多，但看起来除了我之外的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然也包括景，九叶可是相当看重他，景不可能不知道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的，他要么是没有告诉我的打算，要么就是他在等待告诉我的时机，因为影术士和我们在一起，可能有些话要避开她才方便说。
我认为景的选择是前者，正如同我对景有所保留一样，景也会有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要我说的话，我认为景可能是觉得我缺失的那部分情报不至于把我害死在这里，所以才没有告诉我。
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景现在是曾经想杀死他的人的手下，而我和曾经审讯过我，还在我身上开了几个洞的人是暂时的盟友关系。
不过要我说的话，如果景没有任何一点自己的小秘密在我眼里才异常：我当初不惜和九叶达成交易都要保住的是名为修·莱肯的这个“人”，而不是对我言听计从的傀儡，这点对九叶来说也是一样的。
一个没有自我思考、判断是非和利益的人，对我来说是没有用的。
这也是九叶对他的期望，否则就不会让他当谍报人员了，虽然他目前为止执行的都是渗透破坏任务，但是相信用不了几年，他就有足够的资本被派去博爱会的老巢：喧嚣都市。
之后祈祷自己不要早早丢掉性命。
“这里是指挥官，全体人员注意，在基地周围发现了敌人，重复，在基地周围发现了敌人，有几个小队已经被干掉了，现在全基地进入一级戒备状态，所有人都要加入战斗！”
拿到他们的压箱底宝贝后，黑心老头和我擦肩而过，他一边念叨着“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要拿枪上战场”一边缓慢地朝着军火库走去。
黑心老头别看他对谁都是一副臭着脸的样子，还有能让他的脸变得更臭的东西存在：那就是我们兄弟会成员。
现在生活在哈坎的人们绝大多数都是旧战时代的幸存者，他们并没有直接和无魂者战斗过，当时无魂者几乎全部都在攻击第九都市，只有极少数无魂者散落到世界各地，这些无魂者在战后都被逐渐消灭了。
老头曾经是民兵组织的一员，在博爱会入侵哈坎的时候，当地民众自发地组织起民兵团来对抗博爱会的部队，兄弟会的部队也第一时间来支援这里，在击退一次博爱会的部队后，因为前线的战况一度处于下风，原本应该驻守在哈坎的部队被调回至前线，离开了哈坎，失去了兄弟会部队的支援后，民兵组织节节败退，哈坎也一点一点的被博爱会侵占。
直到最后，只有黑心老头所在的民兵组织坚持到了最后，其他人要么死，要么就被逼无奈离开了哈坎，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家园已经被占领了，坚守在这里是没有意义的行为，哈坎全面沦陷只是时间问题。
让他们到最后一刻都不肯放弃的，除了是心中那保护自己家园这最纯粹的想法外，还有兄弟会对他们的不顾也是让他们决心留下来的原因。
当时兄弟会和博爱会陷入胶着状态，双方都打算殊死一搏，为确保万无一失，兄弟会将全部可以调动的部队都召集到了前线，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
因为“骸变”的缘故，兄弟会在当时可用战力相比全盛期已经大大减少，第九都市有大量的伤员需要治疗，即便是这样兄弟会还是撑了下来，正因为将全战力都调到前线，打退博爱会方面最有信心的一波进攻后，博爱会才不得不考虑“外科医生”的幽暗计划。
为了前线战力，兄弟会对来自各地的援助请求弃之不顾，专心对抗博爱会，使得许多地区在前线激战的时候失守，虽然在战争结束后兄弟会以最快的速度将失去的地区全部夺了回来，但也只是夺了回来而已，相关的重建工作到现在都没有完成一半，所以作为当时坚守哈坎的一员，黑心老头对兄弟会可以说是厌恶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因为有时候需要和兄弟会打交道，他才不会给好脸色给我看。
这些事情都是一年前我留在哈坎的时候，有一天大家将一个小帮派团伙彻底灭掉，晚上在基地庆祝的时候，大家都因为喝了烈酒醉醺醺的，黑心老头就在酒劲的作用下把这些事情全部都讲了出来。
秃瓢指挥官和黑心老头是战友，战后他们一起建立了“空寂”。
我站在瞭望台上，将步枪架好，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基地周围也有很多杂草，足够那些眷族压低身体，潜伏在附近了。
“这里是瞭望台1号，没有异常，各单位回报。”
“瞭望台2号没有异常，继续观察，完毕。”
“3号，没有异常，完毕。”
景和影术士留在了下面，景是和其他人一样躲在基地入口的沙袋后面，只探出个头，影术士则是利用她的能力，在基地外围一些有可能被趁虚而入的地方设置了一些她自己制造的陷阱，当陷阱被触发后影术士可以感知到，这样她就会通知我们全部人。
我们这些负责瞭望台监视的人身上都带了抓钩，如果基地大门被突破，就直接挂着抓钩滑到地面加入战斗。
通讯频道非常安静，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等待着战斗打响的那一刻。
在我爬上瞭望台前，我刚好遇到了景，那个时候他刚把最后一个沙袋堆好。
“景，有一点你要注意一下，是关于计划的事情。”
“你说吧。”
“正如我一年前的时候和你说的一样，对博爱会来说，你就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关于你的一切对他们来说等于是空白，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已经到了不得不使用能力的时候了，即便是这样也不能轻易暴露血龙的存在，所以在和被诅咒者交战的时候不到生死关头就不要使用血龙，现在还不是时候。”
“只要不暴露血龙的话，使用我原来的能力也没有问题吧，我有寄生虫的能力就足够自保了，你不如多担心下你自己？你现在的身体最多也就只能使用阿卡迪亚的能力了吧？”
“有必要的时候，丛云会救我的，就和血龙会救你一样。”
景的存在迟早有一天会暴露出来，但至少不是现在，现在还太早了，如果让博爱会太早盯上了景，对接下来计划的实施会有很大的影响，甚至有可能会被次元科学部那些以为景死了的科学家们知道，那时候景的立场就相当危险了（本身也足够危险就对了）。
我保持着呼吸频率，尽量让自己不要太紧绷，如果因为一惊一乍导致判断失误，会把我们全部人都害死。
突然，我看到草丛里面好像有东西。
“这里是1号，呼叫瞭望台单位，只有我一个人看见草丛里面有东西吗？”
“这里是2号，我也看见了，刚刚草丛的确动了一下。”
“这里是3号，我听到了草丛有东西在快速移动，请地面单位目视确认。”
我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能清楚地看到基地外面的情况。
现在情况很怪，虽然这里被“空寂”占据了很久，但还是会有不少野生动物在外面徘徊，烦人的乌鸦只要没有日落就会喊个不停，而现在...一片死寂，我只能听到我的呼吸声，这对一个有着奇特生态环境的地方来说是非常诡异的一种情况。
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吓的它们不敢接近这里。
...!
我看到了有一只手正在拨开草丛，动作很慢，几乎和草丛融为了一体。
这只手有长长的指甲...不，那不是指甲，那是爪子！
和当时刺穿我的爪子一模一样！
我没有犹豫，马上朝着那爪子开了一枪。
枪响回荡在整个基地，还有眷族那令人发毛的尖叫。
“发现敌人了！这里是瞭望台1号！重复！发现敌人了！全部人做好战斗准备！”
在枪响响起的同时，原本藏在草丛里的眷族也放弃了隐藏，它们齐声尖叫，所有人都听到了它们那恶心的声音，即便它们是从人类转化而来的，这种完全不像是从人类喉咙里面能发出来的声音无形中给在场的所有人造成了精神上的压力。
“它们朝大门冲了！全部人开火！”
指挥官一声令下，躲在沙袋后面的地面部队将枪架了起来，朝着眷族们猛烈地开火，我们3座瞭望台负责援护射击，抵挡住它们的攻势。
正如我预料的一样，虽然猛烈地火力可以让它们减速，不过也只是减速而已，如果想杀死它们的话，最好的方法可能还是切断它们的肢体，砍下它们的脑袋。
我瞄准了一个眷族的脑袋开了一枪，子弹击穿了它的脑袋，但它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朝我这里看了一眼，将前进的方向对准了我这里，猛冲了过来，以极快的速度沿着瞭望台爬上来，想把我拽下去。
我马上掏出霰弹枪，对准它的脑袋连开3枪，第一枪的子弹全部打进了它的脸，它的速度没有放缓。
第二枪将它半个脑袋吼成了碎块，速度稍微放缓了一点，还是没有停下。
第三枪彻底将它的大脑轰碎，它才从瞭望台上掉了下去，如果再让它多爬前一步，它的爪子就会刺穿我，将我直接丢到地上了。
有几只眷族也调转了方向，朝我这里冲了过来，已经可以放弃瞭望台了，继续待在这里的下场就是成为眷族的腹中餐。
“这里是瞭望台1号！眷族已经包围了我！我现在要放弃这里了！我会把它们往影术士的陷阱引！”
我使用抓钩滑下瞭望台后，发了疯的往影术士设置的其中一个陷阱跑，如果顺利的话，在触发陷阱后，影术士会来接应我。
“疯狂的一天要开始了！”
我大喊了一声，朝着陷阱猛跑，在我的背后，是几只盯上我的眷族。
4052年8月1日下午4点，几个被诅咒者率领一小批眷族围攻“空寂”幸存者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