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丝毫无法看透的想法 (下)

  1.

  话已至此,望着陷入沉默的栉田,见此情形的堀北认为已无话可说,便拿起刚刚买的饮料站起了身。

  正准备离开时,一旁观战的绫小路却突然说道:

  「栉田,能麻烦妳稍微回避么?我有些事想当面和堀北谈一谈」

  面临绫小路突如其来的介入,这让栉田、堀北俩人面面相觑……

  「抱、抱歉....绫小路同学,破坏了你和堀北同学的关系」

  栉田满怀歉意的挤出道歉的话后,就迅速离去。目前的情况,就只剩下堀北与绫小路……

  「先称赞一句,你的短信计策用的不错──那么究竟是什么事,会让避事主义的“你”如此大费周章的设计出这个局面,想要与我当面谈一谈」

  率先展开提问的是堀北....然而面对如此犀利的问题,绫小路不急不慢将双手插入裤子两侧的口袋,并缓缓地开口说道:

  「....妳需要朋友」

  这脱口而出的回答,就连提出这个问题的本人也非常傻眼……

  「呵呵~绫小路同学,我还以为你跟其他的家伙——」

  但还未等堀北把话说完,绫小路就以强硬的态度打断,不可质疑的态度让其重新取得对话的主导权……

  「想要在这所秉持“实力至上主义”方针的学校生存下去,值得信赖的同伴是必要的」

  这般毫无征兆的展开,不免让堀北感到难以置信……

  「绫小路....你在....说些什么」

  「我在说什么──想必妳再清楚不过。回到正题,这所学校特意将学生划分成四个班级,校方的意图不难推断,就是为了让各个班级进行竞争」

  没等堀北反应过来,绫小路就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除此之外,每个月会按时发放的个人点数和隐藏在班上角落的微型摄像头,就不难推测出其中的含义」

  「也就是说,校方会观察班级里学生的一举一动,然后从中换算成等价的积分,最后作为学生每个月的个人点数,我说的没错吧」

  绫小路将堀北煞费苦心得来,却不能说的情报一一道出,这样的举动让其感到非常的震惊……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难道这些都是你自己推测出来的吗?还是从──不、不对!你能这么随意的透露情报,就证明应该不是!」

  少年冰冷的眼眸中,映照着堀北的身影……

  「看反应“妳”应该知道这些情报,但却不打算告知班级....莫非是不能说?」

  堀北的身体不经的抖了一下。

  「连这么重要的情报都不能说,应该是签订了某种协议之类的吧。换句话说,妳和某人达成了协议──以不能泄露情报规则的前提,来换取这所学校的规则」

  堀北逐渐被步步逼近,但绫小路并没有丝毫停止的打算,而是继续发言封锁最后的退路……

  「所以对于妳而言,现在违反协议的惩罚应该蛮严重的吧」

  「难、难道你....!」

  在这一刻,堀北终于觉察到了绫小路的意图……

  「这就是你的盘算吗!?想要让我违反协议!」

  经管堀北深陷窘境,但她还是想尽办法进行反击……

  「纵使情况很不乐观....但就算如此,你也没有办法洗脱──是不是''某人''将一切实际情况告知给你,并设法让其做出对应的行动,来引导我入局」

  毕竟,突然冒出知晓实情内容的家伙,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否是''某人''故意设局陷害……

  「也就是说,现状既没办法确认“我”是否违反了约束,也没办法否认——」

  本以为能够作为辩解的理由,但绫小路却将插在口袋里的手缓缓伸出……

  少年手上握着一架早已拨通成功的手机,上面赫然显示着拨通人的名称──栉田桔梗。

  「我们刚刚的对话,以及妳的辩解....已经变相证明了规则的存在。妳间接性泄露并确凿规则的存在,不可否认的毁约了」

  「你!?」

  为了预防局势突变,绫小路有意的提醒道:

  「事先声明,这些情报都是平田整理出来的。至于他为何会这么做,应该是和''某人''制定了一些计划,所以才会拜托我如此行动」

  「现在已经有学生因为妳的原因,知晓了规则,妳也摆脱不了违反协议的责任。不过放心,平田会试图与''某人''谈判....而我为了不引起事端,之后会将通话的详细“录音过程”转交给他」

  「如果还是不信的话,可以试着去询问平田。至于他会不会老实的交代清楚....这些我就不得而知」

  说完这句话后,绫小路将拨通的电话彻底挂断……

  2.

  (堀北铃音の视角)

  我确实被逼入了绝境,就算称之为死境也毫不为过。但无论如何──还是要拼尽全力的进行抵抗,哪怕只是微不足道、垂死挣扎……

  「我可不相信平田同学会做出这种事」

  「现在的重点....应该不是这个吧。若是这件事处理不当,情报再次泄露出去──后果可想而知」

  这种事情不用解释我也清楚:违反协议、接受惩罚,最坏的结果就是被逼到退学……

  「....不得不承认,被你摆了一道。就现状而言,无论进行怎样的解释都是无用功。何况知情者还是——」

  如果去拜托哥哥....或许有办法....但为了道别过去的自己、为了站在哥哥的面前、为了改变过去的懦弱,我要试着依靠自己去解决。

  「所以谈条件吧,你是要我做些什么?」

  事已至此,为了不让情况继续恶化──只能暂时委曲求全。

  「我的条件很简单,为了不让事情进一步的恶化,妳必须要主动去接触班级中心的平田,以及栉田」

  绫小路一边这么说的同时,一边将写有联系方式的纸条递给了我。

  「拿──这是他们的联系方式」

  「就只是这样....?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不理解、难以理解,完全无法理解……

  「我说过....为了在这所学校生存“妳”需要同伴」

  「就为了这样的理由,你就要擅自的打乱别人的生活?!」

  我很是不解,也很是愤怒....但绫小路的回答,却让我无地自容、无言以对……

  「是妳先怀着想要窥探、掌控我的想法....只是给了妳一点教训,咱们俩也算是扯平了」

  「到底....为什么?你连这个都知道……」

  绫小路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不紧不慢;毫无波澜,异常平静的说道:

  「我不知道茶柱老师和妳提过些什么....但我希望“妳”能够忘掉老师对妳说过的话,请不要去理会——」

  话语停顿之时,眼前的少年逐渐将双眼睁开……

  顷刻间,周围平静的气势都为之改变,冷漠且冰冷无情的双瞳──以绝对的深渊俯视着我的身影。

  「更不要有想要窥探我的想法……」

  道明其中的意图后,绫小路拿起桌上的黑咖啡站起身子,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咖啡馆。

  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我想试着去抓住他的手臂....但却不自觉的呆滞在原地,心里逐渐涌现出阵阵的恐惧……

  我不由自主开始思考──''绫小路清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看透了一切?

  无论是我的意图、还是我的行动,甚至就连茶柱老师的举止,似乎都被他彻底看穿……

  最重要的是,他刚刚瞳孔里──透露出那股深不见底的黑暗....每当想起那样的眼神,身体就会不自觉的涌现出恐惧,无形间就带给我难以忘怀的压力。

  那是和清二似像非像的神情,与哥哥并无二致的压迫感……

  我是不是应该听从哥哥的话,不应该擅自的来到这所学校——

  不能这么气馁!我已经经重新制定了目标──是为了站在哥哥的面前,所以才会来到这里的!

  尽管只是些自我鼓励的话,但望着早已不见踪影的绫小路,心底里默默含糊道:

  就算我们是隔壁同桌,偶尔也会进行简单的谈话──但此刻才骤然发现,我不仅不了解眼前的男生,也完全看不透眼前的存在……

  3.

  (绫小路清隆の视角)

  离开了咖啡馆,我在心里盘算着得到的收获……

  如今能够确信一件事,就是堀北和栉田之间肯定有关系。虽然不懂发生过些什么....但总感觉不是小事。

  至于,为何要让堀北去做那样的事情,其实只是因为....我想让她表面上有因为“我”的关系做出行动。

  毕竟,我还不知道茶柱老师究竟掌握了多少情报。所以只能尽量随着其想法,诱使堀北做出最低限度的行动来进行应付。

  其次身为教师....竟然诱导学生做出行动。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这样的疑惑在我心中迟迟无法消去……

  现在想这些问题也无济于事....还是赶快做好接下来的善后,要处理的事还多着呢。

  我在树下和花园并排的长椅处,拿出手机的同时,将通话录音发送给平田。

  不过一会,手机就传来了短信的铃声……

  短信的内容:

  〔绫小路同学,栉田同学为什么会询问那些问题?还有这个录音是什么意思?〕

  〔冒昧地询问,你是如何回答的〕

  〔因为绫小路同学事先和我提过醒,所以我自然是应付了过去。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视情况而定,我可能会无法继续协助下去〕

  〔其实是因为''某人''告诉了我规则的全貌,并委托我让堀北将情报泄露给其他学生〕

  〔....让堀北同学违反协议,然后退学吗!?〕

  〔并不是,''那家伙''与我商量过了....他只是想让手里的情报能为其谋的更多利益〕

  〔也就是说,他是在利用堀北同学....进而让我们知道这所学校情报的存在。然后让我们用点数来购买情报的分享权,以免让堀北同学遭受处罚〕

  〔正是如此。而我也仔细分析过其中的利弊....虽然有些对不起堀北,但只要我们能协助她获得规则的分享权,不仅能帮助班级里的所有成员,还能进一步让堀北和班级成员进行接触〕

  〔原来如此,不仅能让堀北和班级成员有更进一步的接触,还能帮助同学们知晓这所学校的规则。真没想到,绫小路同学也有在默默的为班级着想〕

  〔话以至此,我希望你能私下帮我隐瞒此次事情的全貌。我只是受''某人''之托,顺便为班级出一份力....但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而变得引人瞩目〕

  〔....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我会出面帮你隐瞒。还有就是....辛苦你了。为了帮助班级里的同班同学,引人瞩目的事情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没关系,只是想为班级尽一份微薄之力……〕

  〔既然要进行交易,能不能告诉我你那位朋友的名字?〕

  〔抱歉,恕我无可奉告……〕

  〔为、为什么?〕

  〔就现状而言,我的话并没有任何的可信度。换句话来说,这一切可能是我自导自演……〕

  〔虽然我想自证清白,但''那家伙''说过他会在你的面前适当引起你的注意。他还说:“如果察觉不到的话,就没有任何当面交易谈判的必要。”因此鉴于上述的理由,现阶段恕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我明白了你的顾虑,名字的事我就不再追问。虽然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想,但我绝对相信绫小路同学〕

  〔十分感谢“你”对我的信任〕

  短信到此结束,我将手机放回到口袋里,望着花园里飘来的优美花香与暮色夕阳映照下的余晖……

  借此契机,我仔细的品味手里握着的黑咖啡....苦尽甘来回味无穷。

  「苦涩中带着一丝回甘的咖啡香味──这就是这杯黑咖啡的味道....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细腻的品味一杯咖啡」

  此情此景,就如同我此刻的心情一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