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所谓的友情亦或如此

  1.

  (绫小路清隆の视角)

  回到教室后,我仔细观察着班级的众人──为了结交朋友而做准备。

  前方聚集着的,正是班级里为二不多的大团体。

  「平田同学,休息天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呢?」

  「正好我休息天没安排。如果还没做好决定的话,就交给我吧。行程安排好后,我会通知」

  「那就麻烦你了~」

  就在这时,一位辣妹型的少女缓缓来到了平田的旁边,似乎心事重重、欲言又止……

  「喂~平田同学,等下放学的时候....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说,能不能陪我一下」

  「当然可以,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忙」

  平田洋介,其因为性格过于温柔、乐于助人,加上他爽朗的帅气脸庞,这些结合──导致他在班级里的人气居高不下。

  现在他身边就围绕着大部分的女生....由于找他搭话必定会引发骚动,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近。

  不能坐以待毙,我立刻看向另外一个集体。那里是由''女性''为中心所组成……

  「这样啊,妳喜欢什么类型的书啊?」

  「我很喜欢言情作品,少女漫画之类的....」

  「我则是喜欢推理小说呢」

  栉田桔梗,在公车上帮助老妇人的那名热心少女。她身上散发着跟谁都能成为朋友的氛围....看起来已经和教室大部分人打成一片了。

  贸然接近的话,恐怕会非常引人瞩目吧……

  自知无望,我转头看向了旁边正在看书的堀北。我悄悄前倾,偷看堀北手上那本书的标题,结果我惊奇的发现──那本书的标题是《罪与罚》

  本书探讨的核心观点“如果是为了正义,人是否有杀人的权利。”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佳作。

  真是可惜啊。说不定堀北是为二在书本品味上,和我异常相近的存在。

  至于第一位是谁?

  自然是我唯一能称之为的书友──清二悠潔。

  我叹了一口气,望向了窗外描绘的广阔天空,不自觉在内心里思索着....所谓的朋友究竟是什么?进展到哪种层次才能称之为是朋友?

  是关系进展到和悠潔一定程度,还是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才能称之为朋友?

  我越是思考朋友究竟为何物,越是会去探究其中深层定义,就越是会沈浸在其中——

  直到逐渐陷入回忆……

  2.

  (幼年--绫小路清隆の视角)

  五岁那年,白屋WhiteRoom唯一一次在启动实验后,特意引进外界的孩子加入行列。说是为了要缓解孩子们的心理问题,但这样无疑只会拖慢实验的行程吧。

  本以为只是无谓的多此一举,但出乎预料....在那名孩子的加入下,竟有效地缓解了白屋的氛围……

  明明彼此之间没有搭话的必要,但他却成功带动了那些孩子。熟练运用对话进行交流的同时,还顺带改善了孩子们的心理负担问题。

  这就是我与他的初见,如此无法理解的现象──活生生出现在我眼前。

  接下来的日子里,其余孩子也逐渐受到影响,不由自主的进行交流、结伴共同合作……

  就像是婴儿,不需要他人教就能学会呼吸。人类会自主学习没有教过的东西,孩子们会在封闭的环境内寻求沟通机会,学习和摸索未知的事物……

  但这里没有关于''沟通能力''的课程,所以感情的问题自然是得不到任何进展。

  然而他的出现,却唤起了孩子们抛弃于心底的感情,以及逐渐萌生的同伴意识……

  对于这样的状况,我不免产生了一丝好奇。

  究竟是源于求知欲的驱使,还是出于未知的情感?为了一探究竟,我想尝试去了解未曾学习过的感情,想要试着去理解从出生起就被迫抛弃的东西……

  但事与愿违,因为排名的差距──在看到了“我”所展现的实力后,几乎没人愿意接近。

  不仅不愿与我交谈,他们甚至会一起逐渐远离、疏远,乃至于露骨的表现出对我的厌恶情绪……

  我无法理解其中的理由....难道是因为我展现出的实力?如果实力处于平等,那他们会不会对我有所改善?

  保持着这样想法的我,制定了一些计划……

  定期考试时,我故意将考试的分数压在了50分。

  五年的时间,我发现定期考试是根据第1名的成绩来提升难度。反过来说,如果第1名的成绩比满分更低,考试难度也会跟着变低。

  虽然只停留在猜测阶段,但若要验证就必须付出行动……

  我的行为不仅限验证分流的制度,更重要的是尝试处于平等地位后,其余人会对我作何感想。

  况且我清楚知道,这并不是所谓的同伴意识....而是现在我还处于学习阶段,我想要获得知识──无论哪种类型都想去分析清楚。

  我想知道弱者能看见什么,弱者有什么感受,更何况现在还能学习未知的感情……

  什么时候淘汰都行──但现在就淘汰他们还太早,这些''人''(道具)都还有利用的价值。

  我会将他们的价值,彻底利用殆尽……

  3.

  测试数据公布时,男人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来到了绫小路的座位前。

  出乎意料....男子只留下一句话……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不去使用自己所拥有的能力。”

  话音未落,男人就已经离开。

  对于这突发事件,其他孩子都无法理解这个状况,除了将一切映入眼帘的某位小男孩……

  4.

  (幼年--绫小路清隆の视角)

  不清楚那位男人是谁?但不妨碍我计划的进展。如往常一样,我缓缓的来到了其他同期生的身边……

  究竟会发生何种化学反应?知道我定期考试成绩下降后,究竟会作何选择?是会坦然的接受、接纳,还是——

  “我之前居然会畏惧你这样的家伙,现在看来你也就只有这点程度而已。”

  另一位排名(注:仅定期考试)在我之上的叫嚣道:

  “呵呵,哈哈哈!!!还以为你成绩有多好,这次定期考试的成绩──还不是下降了啊!”

  突然有人提出了另一个猜想……

  “这么说来,你好像是刚刚那位先生的孩子吧。莫非之前的测试....你其实已经提前知晓了答案”

  其余的孩子也被带起节奏,就算有人提出反驳疑点,也没人去理会。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理解里……

  “想必真相就是如此,我就说这世上怎么可能会存在有你这样『特殊』的异类。”

  看来这就是''感情''的弊端……

  因为是初次掌握感情,当遇到压抑许久的事情''感情''会被释放出来,名为''嫉妒''的情感会支配人类的大脑,让人无法判断真相。

  虽然孩子们掌握了基础的感情,但因为还未熟练掌握,所以才会被一时之间的感情支配──影响判断力。

  无法熟练运用感情的话,会更容易让人操控……

  至于我会不会被别人操控?

  很不巧,我不存在能被别人操控的感情……

  这次的实验结果,收益良多。

  此起彼落的嘲讽、数落,甚至大多数孩子都对我投来鄙视的目光……

  不过也有几位孩子察觉了异常,正在努力进行劝说。但很遗憾,依旧无法说服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孩子。

  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感性''所支配……

  就这样──我承受着他们的冷嘲热讽,独自离开。虽然看起来很狼狈,但我依旧没有任何感情起伏……

  那下次要进行怎样的实验呢?

  就在我如此思考时,那位外界的孩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面前,并提问道:

  “真精彩~你下次还打算做些什么呢?”

  虽然隐约察觉有人在跟踪,但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出现在我面前,丝毫没有掩盖的打算。

  先不管这些,至于他的提问我打算蒙混过关……

  “....你在说些什么啊?我听不懂....而且所有人都在排斥我,你为何要来接近?”

  我把自己无法解答的问题推给他,正当我认为这个问题能难倒他时,他却自顾自解答了起来……

  “因为我觉得很有趣~毕竟''人''天生会对完美人格产生敬畏感及嫉妒心....所以他们更愿意接近那些不完美的人,甚至产生优越感和同理心。”

  原来是这样,这些都是感情所赋予的影响──涨知识了啊。

  不过这个回答,也让我发现了另一个疑问……

  “那照你这么说,你就更没有接近我的理由。如果只是因为有趣,可谈不上说服我的理由。”

  听到这个回答,他脸上再次露出坏笑。

  “那我也不卖关子~你这次奇怪的举动,难道不是为了测试''分流''和''感情''吗?”

  他....竟然能看穿我的行动……

  “我简单的推测一下,你应该是想要透过这次的定期考试──来验证定期考试的分流标准,顺带透过其他人对于你此次成绩的反应,以此来探讨从未接触过的感情,我猜的没错吧~”

  想法完全被眼前的这位给看透……

  “你是想要透过不揭露我的目的为筹码,以此来威胁我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我露出冰冷的神情,周身的氛围也转变成为杀气。本以为会用气势将他逼退,但他却兴致勃勃的说道:

  “不~这么有意思的东西,我才不会去捣乱。况且找你聊天这种事,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吧。”

  面对无法用白色房间标准看待的孩子,我犹豫不决的向他提问……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无法理解....和我说那么多话的理由是什么?打发时间?还是为了什么目的?完全搞不懂……

  “其实,就是想问“你”愿意和我成为朋友吗?我敢保证,绝对不会无聊的~我可以教你''感情''和''沟通''你也渴望想要了解这些吧。”

  朋友是什么?感情又是什么?虽然我完全不懂,但我想要尝试去理解,渴望去获得……

  “你这样帮助我....是为了什么?能获得什么好处?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目的、好处嘛~谁知道呢?可能是想要尝试了解你的孤独、理解你的酸苦与无奈,所以想试着去接纳....你愿意给我这一次机会吗?”

  接纳我....什么意思?不理解....孤独一人也没什么……

  他缓缓伸出右手(注:右握代表着和平的象征)

  本以为我会无视掉,但当我回过神来时,就已经握紧他的手……

  突然间,泪水从湿润的眼眶缓缓的滑落。从懂事起便不再哭泣的我,此刻却落下眼泪──就宛如新生儿。

  “独自一人承受的已经够多,哭出来就没事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哭呢?这是抛弃感情以来,时隔多年再次流泪……

  我不懂──难道是因为小孩的泪腺还未发育完全?

  绝对是因为这个原因,也只能是这个原因……

  “是不是不理解为什么会哭?其实是因为──你并非真的毫无感情,只是将它埋藏到很深....感情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正当我想去反驳,他却强硬的打断了我的话,并继续举例说明……

  “证据就是──你想要去理解弱者的这份共情,就是感情的一种。可能你还未察觉这份情感,但尝试接近后却换来孤立无援的结果....这样的状况,多少都会感到惆怅吧。”

  无法反驳,因为我也隐约意识到....意识到我那隐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份感情……

  其实也没什么....独自承受孤独也已经习惯。

  无论如何都必须承受下去;无论多么的沮丧 ,都不能哭泣;只有能坚持到最后,只要最后能活下去……

  『WhiteRoom的条例』

  ''不能撑下去,就意味着彻底结束……''

  ''在这里哭泣,只能换来无止尽的体罚……''

  ''无论使用任何手段,只要活下来的是自己就行……''

  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习惯了....也不代表喜欢吧。一个人不行;那就两人个──我会陪你一起面对的。”

  或许正如他所说,我内心深处也渴望有人能理解“我”一路以来的艰痛、被排斥的孤独……

  大概是因为这些未能察觉的情感,才导致忽然之间的哭泣——

  也可能是──我结交到足以改变此生的朋友。

  我觉得一定是这个原因……

  6.

  (绫小路清隆の视角)

  “铃~铃~~铃”放学的钟声悄然响起,思绪也被拉回到现在。

  望着窗外发呆了好一会,不知不觉已经放学……

  话说回来,今天完全没交到一位朋友呢。不仅没成功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看起来连简单的印象也没留下。

  放学后,大部分学生直接去了宿舍。剩下的则已经分好组别,有的要去稍有名气的咖啡厅,也有要前往卡拉OK的──转眼间喧嚣就消逝不见。

  我缓缓站起身,拿起背包慢悠悠的朝着走廊迈步。

  刚踏出教室,映入眼帘的是....某人在走廊和几位女同学交换联络方式……

  「哎呀~时间也不早了,这次我和朋友有约了──咱们下次再聊」

  「好吧,那么下次再聊喽!」

  随后,围着悠潔身边的人群渐渐消散……

  「你的人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羡慕」

  「勉勉强强啦~还不是怪你动作慢吞吞,让我在走廊等。而且你班好多学生过来跟我搭讪....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嘛~不过你还真是让我好等──该走了」

  俩人肩并肩在走廊处缓缓的走着,彼此随意闲聊着琐事。夕阳倒映出相互之间的背影,就像是小时候所定下的约定一样……

  顺带一提,就算今天依旧没交到任何朋友....也还是会有人陪我。

  从始至终,皆是如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