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接踵

  借住在寺子屋的圣白莲因为受上白泽慧音老师的拜托,开始给寺子屋的学生讲述佛法。

  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又如何参悟那虚无缥缈的佛理,名为佛学课,实际上不过是讲一些故事罢了。

  倒是因为慧音老师治学过于严谨,不太擅长讲述故事,所以圣白莲的佛学课意外地受学生欢迎,以至于不少闲暇的成人也来凑个热闹。圣白莲的名气也因此传了出去。

  自然,麻烦也就接踵而来。因为圣白莲借助妖怪的力量修行,本质上已是非人非怪的魔法使,虽然于她而言倒不甚在乎,但因为她的宣讲每每令成人变得些许狂热,所以受到了守矢神社的注意。

  “收集信仰还真是辛苦啊。”

  人间之里与东风谷早苗的不期而遇,前来维持秩序学校安全的藤原妹红亲切地打了一个招呼。

  早苗则回答道:“今日是特地去寺子屋一睹那传闻中的圣白莲的真容。”

  同去,同去。若然独行,恐怕早苗是见不到圣白莲真人了。

  到了寺子屋,圣白莲的教室饶是被听课的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若不是圣白莲用魔法宣讲,以令众人安静下来,这课恐是说不下去了。

  “当初佛家的五世祖在唐土宣讲佛法,六世祖前去学习。五世祖为了考验众人是否悟道,便令众徒自查心性,再作一首偈颂。放到寺子屋的话,便是上白泽老师让你们自由发挥,写一首诗了。”

  “五世祖的大弟子非常聪明,写的是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平时勤拂袖,勿使惹尘埃。表明了自己学佛的心意,要一心一意,洁身自好,勤修佛法。”

  “而六世祖作的偈颂便是今人常念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单以两首偈颂来说,大家认为哪首境界为高?”

  此问一出,坐下众人,纷纷私语。门外一人首先应到:“六世祖已经忘了自己,又忘了执念。境界最高。”

  “若以六世祖为高,为善自不在意,为恶亦不挂怀。恐非如此。”白莲道。

  旁听的慧音老师回道:“圣老师所言难道不是偷换概念么!六世祖所说的不过是悟禅的态度,而圣老师却说他们为善为恶。由内心变成了行动。”

  “慧音老师不是教导我们要心行如一吗?说一套做一套不是非常虚伪的事么?如果六世祖心中没有了善恶的区别,所作所为自然也是随本性而行。”想不到发难的居然是寺子屋的学生,在往日的寺子屋可看不到这般光景。

  “说起来,佛教有两大派系,小乘佛教度己,大乘佛教度人。类似慧音老师所教授的孟子语‘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所谓不能者自度,能者度人。而小乘佛教则以为禅机昭昭,不可度人,只可自度。试问两者何高?”白莲问道。

  “度人者高。”

  “虽然如此,僧人自称出家,所谓出家,即是看破红尘。看破红尘是对是错?”

  见众人无语,圣白莲又道:“红尘万里,乃是天照大神所创。内有欢喜幸福,内有八苦七难,这是红尘世界与西方极乐最大的不同。大家以为两个世界孰优孰劣?”

  此问一出,众人不由纷纷咋舌,西方极乐世界若不快活,又何尝会有人去。于是便等着圣白莲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见众人沉默不语,圣白莲便道:“本来不过和大家说一说佛学的轶事,不想最后问了这么多的问题。也许大家都在想这些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但这正是佛学不同于术数的地方。一加一只会等于二,乃是因为天理如此,即便没有人去数,没有人去规定,它依然如此。而佛不同,佛因为人心而生,自然会随心意而变化,佛乃是天下人的佛,天下人万般心意,佛便有万般形态。有好战的佛,有懒惰的佛,有杀生的佛,有愚笨的佛。天下皆有佛,大家不需要认为佛高高在上,他与大家一样,佛经与诸位口中的谈资也没有什么不同。若有闲暇,大可多多反驳佛经之中佛祖的话,以求明理。红尘内外人性如何,佛在学,我们也在学。所谓悟道,与慧音老师在你的作业上打个勾是一样的。”

  圣白莲话语说尽,旁听之人皆是惊讶之色,随即爆发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圣白莲正要起身回谢,忽觉一物刺来。

  “妖怪,接招。”

  且说东风谷早苗与藤原妹红两人同行,将近寺子屋的时候,早苗便感受到一股妖气,然而却又与众不同的妖气,那妖气中隐约的魔障之气,那妖气中的佛气。三股气息相互交融,明明乃是不共戴天的力量,此时却仿佛五线谱中的音符一样,无比和谐地组合在了一起。

  愈近寺子屋,那力量便愈发感觉怪异。等到闻听到语人之言,早苗才惊觉这力量甚至已然通过声音穿胸透首,如此高超的技巧,就效果上而言,恐怕已经达到了与八坂神奈子大人那无可置疑的威严一般的程度。

  待早苗又细细思量临行前神奈子所说的万事小心,更觉此行乃是一次无比重要的试炼,当即飞身而出,将手中的御币掷了出去。

  圣白莲偏头闪开,也不待众人反应,自窗口一跃,即时离开,众人掌声未落,一黑一绿两个影子便早已掠出教室。

  藤原妹红倒也不慌不忙,跑到讲台上宣布放学,告诉众人圣白莲有要事在身,已经先走一步。众人虽然纷纭不休,却也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