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与花

  圣白莲离开太阳花田已三日有余。虽说圣白莲离别时说是寻访故友,无需当心。然而花田中的萤火虫妖怪莉格露十分担心,以为这幻想乡中哪有圣白莲的故人。便央了风见幽香前去打听下圣白莲的消息。

  而风间幽香也正好有些问题要问圣白莲,便撑开了洋伞往人间之里去了。

  人间之里距太阳花田倒也不甚遥远,不过中午时候,风见幽香便到了人间之里。因为博丽巫女的关系,倒也没妖怪到这来找麻烦。不过说到妖怪的话,人间之里倒有一个了不得的妖怪,上白泽慧音。也正是风见幽香此行的目的所在。

  上白泽慧音作为一名妖怪本应该是人类所惧怕的存在,然而因为她温柔的性格和博学的知识,也因为她希望构筑一个人与妖怪共存的世界,所以在人间之里中颇有人气。

  上白泽寺子屋,上白泽慧音的工作地方,正午大约乃是孩子午睡,她有空的时候。如此想着的风见幽香见天色尚早,便决定到街上随意逛逛。

  风见幽香不来人间之里亦有许长时间,然而人间之里的街道主干倒没多少变化,如果非要说最明显的变化的话,应该就是因为外来人的增加,街道上有了许多奇异的店铺,若是放在初代博丽巫女的时候,这些店铺都是异变啊。

  譬如那个女仆咖啡店,又或如奇怪的玩具店,等等不一而足。当然,这些店最大的股东便是唯一可以与外界联系的妖怪大贤者了。

  然而这些新奇玩意儿毕竟不能当饭吃,所以传统的食品店也有很大的发展。比如豆腐店,因为店老板大肆宣传说他家的豆腐连威严无比的红魔馆当主雷米莉亚都赞不绝口,所以生意特别红火。

  离开豆腐店不远处便是花店。风见幽香看着那颇为破烂的招牌,心中感慨了些许,自花店老板死后,这花店便再也无人照料,昔日这花店就因为风见幽香的原因导致生意甚为惨淡。如今物是人非,在这条地段非常不错的地方,花店门前竟也长出了野花野草,与周围的店铺相比真是天地之别。

  看着店门口的野花,风见幽香心头一动,便上前想将那野花移到太阳花田中去。孰料她刚弯腰,周围的一名女子慌忙上去打断了风见幽香。

  “这位姐姐,这店的花儿可动不得啊。”女子劝道。

  风见幽香冷冷一笑,道:“这世上还没有我动不了的花儿。”

  女子却道:“这店的花儿可是花神栽养的,动不得啊。”

  “花神,有意思,”风见幽香闻言不由嘲讽地说道:“这幻想乡还有这么个东西么?”

  听了风见幽香的话,旁边的一名老者上前道:“我小那会,这花店的老板便时常和花神大人一起育花。等这花店老板死后,这店中草木无人照料,所以长得这般茂盛。说来也是,这花店老板在我小那会可是出了名的才貌兼备,正因为要侍奉花神大人,所以才终身不嫁啊。所以呢,这店大家都不敢动,也不想动,除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小子,你是第一个敢来这采花的人啊。”

  风见幽香在老者说话空当,将野花捧了出来,用布将根包好。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转身对老者说道:“把这店打扫下吧,花店也该重新开张了。”

  说完,风见幽香来到女子面前,食指轻轻敲了敲女子的头顶长发。在这一敲一停之间,从女子发间便长出了一朵纯白无暇的百合花。

  “送给你。”说完,风见幽香将百合花插进女子秀发中。

  “花儿若无人来赏,便与死物一般了。”

  众人还在玩味着风见幽香的话,风见幽香所站地方便莫名地下起了樱花雨。等花瓣尽散,这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风间小姐不来则已,来就给人间之里带来一场大骚动啊。”风见幽香刚进寺子屋,上白泽慧音便笑道。

  “想不到坊间传闻的花神大人居然是花之领主,不过,细细想来,这也是情理之中啊。”上白泽慧音边说便给风见幽香倒了一杯清茶。

  风见幽香却一如以往的无表情地说道:“以你的能力知道这些事不应该是易如反掌么?”

  “不不不,”上白泽慧音喝了一口茶,道:“惊喜乃是人生的乐趣,若是随意使用我的能力,那千年时光恐怕得丧着脸过了。生活的未知可是人生的调味剂啊。”

  见风见幽香点了点头,上白泽慧音又继续说道:“况且在人间之里生活也需随着人类的生活习惯才行,不然终究只能成为异类而已。”

  “没兴趣,”风见幽香耸了耸肩,道:“今日我有事要问你。”

  “你可知今日来幻想乡的那个名叫圣白莲的人最近在什么地方出现过?”

  “圣白莲啊,”上白泽慧音扶了扶眼镜,道:“那人不应该尚封印在魔界么?怎么?已经被救出来了吗?”

  “不知道,她已经出现在这幻想乡一月有余了。”风见幽香回道。

  “嘛嘛嘛,真是了不得的大手笔啊,”上白泽慧音感叹了一下,道:“想不到这圣白莲的生平居然与书中所记决然不同啊。”

  风见幽香见上白泽慧音瞳孔之中异彩流过,知道是上白泽慧音使用了她的能力,便静待上白泽慧音开口。

  上白泽慧音又沉默了一会,道:“恶僧圣白莲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得到快乐呢?”

  “什么意思?”风见幽香听了上白泽慧音的话,颇为在意的问道。

  故事还得从千年之前说起,那是幻想乡尚不存在,稗田家的主人尚为稗田阿一时的故事。上白泽慧音知道的事,除了历史,便是从阿一所记叙的书中知道的。

  圣白莲,与其弟弟命莲一同遁入佛道的修行之人,因为性格和善且本领高强,时常被拜托去退治妖怪,是一个为周围人类所敬仰着的高僧。

  然而因为其弟弟命莲的死去而惧怕死亡,于是开始寻求不死之道。即便是得道高僧的圣白莲,也未能将生死放下,着实可悲啊。

  而在寻求不死之道的过程中,圣白莲逐渐被妖怪的力量所吸引,对佛道有着高深理解的她认为妖怪的力量与佛的力量有着不可思议的相同点,于是便开始学习妖力。而在此过程中的圣白莲也开始悄悄救助妖怪了。

  一边退治妖怪,一边救助妖怪的圣白莲想来当时心中也是十分矛盾的吧,而掺杂了妖力的佛道也已经背离了大乘佛教的初衷。所以想来也是天神的惩罚,圣白莲所在寺庙前来参拜的人越来越少。

  百年过去之后,寺庙已然隔绝于人世。为了维持寺庙中毗沙门天神明的加护,圣白莲便决定选择一位具有佛慧的妖怪作为毗沙门天在人间的代理来搜集妖怪的信仰,于是不食人的老虎妖怪寅丸星便成了推荐人。而她,也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到人类聚居的地方去退治妖怪,实则是救助这些妖怪,譬如付丧神多多良小伞,亦或如念缚灵村纱水蜜都是在那时与圣白莲相识的。

  此时的圣白莲已经借助妖力获得了不死之身,而她,也成为了一名名副其实的妖怪寺主持。不死的圣白莲在悟透生死之后开始追求和谐之世,也正因为这样的关系,她与妖怪中的大贤者八云紫开始有了一些交往。

  千年前的月面战争虽然被圣白莲强烈反对,但一意孤行的八云紫仍然纠集了大批妖怪与月球决战。战争起因已经随着时间的消磨而不为人知,但结果却被记录了下来:地球妖怪惨败。

  而此时的圣白莲被委托为地球妖怪的外交人员,与被誉为“月之头脑”的月面军队指挥八意永琳缔结了地月协议。这份屈辱的条约被地球妖怪视为圣白莲无能的证据,加之先前她对月面战争的强烈反对,导致了圣白莲在妖怪中的威信尽失。

  先前为圣白莲所退治,但得到饶恕的妖怪再次开始现身作恶。感觉被欺骗的人类开始怀疑圣白莲的所作所为。于是他们委托了一名本领高超的巫女来调查圣白莲,结果令人大吃一惊,本因死去的圣白莲竟然活了百年之久。

  “昔日的高僧圣白莲已经堕入魔道,成为了一名沽名钓誉的恶僧。”当时的稗田家当主阿一在书中如此记录道。

  对圣白莲恐惧不已的人类决定退治圣白莲。巫女带领着人群找到了远离人世的寺庙,发现了在庙中悟道的圣白莲。

  对于人类的指控,圣白莲既未承认,也不曾否认。然而已经不死的圣白莲已然不可能让她消失在人世,于是巫女便将圣白莲封印在了魔界。

  而寺庙,因为其中的高僧寅丸星的周旋而得以保留下来。

  故事到此也有了交代。

  “为什么会发生那场战争?”听完了故事的风间幽香问道。

  月面战争,可以说决定了地球妖怪不可向天拓展的命运,自战争发生以后,无数人猜测这场战争的起因。有人以为这不过是地面与月面妖怪的争霸之战,也有人认为乃是当时的妖怪大贤者八云紫无力震慑手下而发动的清除异己的阴谋。但无论如何,经过此役,地面妖怪再也不敢染指蓝天之上;而月面之人,也对此次进攻不再追究。双方在月面战争之后达成了互不侵犯之条约。

  但值得指出的是,地月双方实质上对这个结果均不满意,这个条约乃是圣白莲与八意永琳达成共识之后各自对首脑施压的结果。

  面对风见幽香的问题,上白泽慧音只是摇了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

  “是么,”风见幽香只是微微一笑,便站了起来,道:“最后一个问题,圣白莲在哪?”

  “永远亭。”

  上白泽慧音的回答令风见幽香心中莫名紧张起来,圣白莲与月人有恩怨未了,假如圣白莲在永远亭出事的话,一来她不好给莉格尔一个交代,二来自己的问题也得不到解答。如此担忧之下,风见幽香匆匆告辞了寺子屋,便朝永远亭的方向走了,匆忙之际,连一向绝不离身的洋伞也忘了。

  话分两头,永远亭的圣白莲受八意永琳之邀在永远亭小住几日。寻常日子若无什么事的话,八意永琳倒常同圣白莲议论一些学问。像近日这般对制药不甚上心,也引得永远亭的公主和护卫有些许担忧。嘛,不过小小问题而已。

  “中土之国曾经出过一名圣人,曾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可谓深得人性之精髓啊。”

  看到八意永琳的迷惑眼神,圣白莲又道:“爱护自己乃是人之常情,从爱几推而广之到爱人确实是浅显却又有用的道理啊。”

  “想不到地球上竟有这样的大师么?”八意永琳颇为感慨地说道:“人性如此,顺心而为却又如此温柔,势不能挡啊。”

  “不要聊了,师匠,不是你说的吃饭的时候不宜说话的吗?”一旁的铃仙给八意永琳盛了一碗饭,道。

  八意永琳几分坏笑地夹了一块肉送到铃仙的碗中,道:“几个月前天狗来采访的时候你说你的胳膊最好吃,试试啊。”

  “师匠,求求你放过我吧,”铃仙用快哭出来的表情看着八意永琳,道:“我对自己的复制体真下不了嘴啊。”

  “南无三,铃仙小姐可是第一个能对自己的身体有所体味的人啊。”

  “哎呀呀,堂堂高僧也会说这样的段子?”“南无三,与时俱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