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怀着种种疑虑，绫音清还是忍住了当晚去找绫深月问个清楚，就对方刚才的状态，今晚肯定不想见自己了，对一个从小养到大的人动情，实在是丢了大脸。
这一晚，绫音清不出所料的没有睡着，一直听到房间外传来动静才起床。
推开门，看见绫深月正在收拾东西，袋子里装着几个酒瓶，她看到绫音清出门后俏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遮遮掩掩地把装有酒瓶的袋子放起来。
绫音清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酒瓶上，看来她昨晚是喝醉酒了，才做出了如此不理智的举动，可是昨晚她抱上绫音清的时候也没有闻到酒味啊？
“起……这么早起来啊，我还要准备早饭呢，你再回去睡一下吧。”绫深月努力掩饰着内心的尴尬，但是她没有在绫音清面前完美掩饰内心情感的本事。
仔细一看，她的脸色有些泛红，而且不停的捋着耳边的发，绫音清无比坦然的神色，使她更加羞赧不堪。
“睡不着了，我在沙发上坐会儿，有水吗，渴死我了。”绫音清没有刻意提及昨晚的事情，大方地在沙发上落座。
绫音清表现的愈是冷静，绫深月便愈是心虚焦躁，总感觉有些事情被隐约察觉到了，但是绫音清没有问，她也不好说破。
今天的早饭是昨晚剩下的鸭肉熬粥，绫深月一直心不在焉，无意间倒了一大堆盐到锅里，竟然毫无察觉地将粥端到了桌上。
绫音清快速盛了一碗尝了尝，脸色瞬间不对劲了，这让暗中偷看他的绫深月脸色一怔，紧张地问道：
“味道不对吗？”说着，绫深月自己也尝了一口，被齁咸的味道冲的忍不住吐出来。
接连犯马虎，绫深月这时慌了神，把粥端起来自嘲地笑道：“哎呀，怎么这么咸，真是不好意思……我重新拿去调调味道。”
绫音清目送她慌乱地回到厨房一顿操作，不过就刚才的口感，应该是挽救不回来了。
叹了口气，绫音清跟着走进厨房，看着忙的焦头烂额的绫深月，他的心情更加烦躁。
到底是为什么，这女人宁愿把事情憋心里让自己迷失，也不肯亲口告诉自己真相。
在绫音清死亡凝视下，绫深月手里的动作渐渐慌乱，吭地一声，在放下锅的时候，里面的滚烫热粥溅在了绫深月白嫩的手背上，烫出一片血红。
绫音清见状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放到水槽里用冷水冲洗，手上的痛意让绫深月蹙紧眉头，却一声不吭，她靠在绫音清的怀里，脸上通红一片，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当中。
“毛手毛脚的，这一点都不像你。”绫音清发动灵力滋养着绫深月的伤口，冲洗的差不多后把她牵到沙发上坐下，做好了应急措施，不需要养太久，白白嫩嫩的皮肤自己会回来。
绫音清单膝跪地，十分绅士地将绫深月的小手轻轻握着，动作像极了西方那边的吻手礼。
他看着低头沉默不不言的绫深月，心想再这样下去不是回事，秘密早晚得捅破，不然只会让眼下这种情况延续下去，而绫音清对这种气氛厌烦的要死。
见绫深月迟迟不肯开口，那这个坏人就必须由自己来做了，绫音清如是想到，他对着绫深月的手背轻轻吹了口气，平静地说道：
“有必要么，就非得瞒下去，不惜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恶化？这是你想看的吗？”
绫深月娇躯一震，绫音清果然还是问了，而她却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贝齿轻咬下唇，要将手抽回来，却被绫音清用力拽住。
绫音清慢悠悠地站起身，稳稳地坐在绫深月身边，两人一个坦然一个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良家妇女被恶匪给绑票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了。”沉默许久，绫音清突然开口了，他话说一半，引得绫深月好奇得看了过来。
成功引起了绫深月的注意，绫音清继续讲道：“那应该是我的十八岁生日，整个家里只有你我庆生，还记得吗？唱生日歌的时候，你哭了。”
绫深月张大芳唇，低头思索一回儿，记起确有其事，点了点头。
“当时我很纳闷，明明是高兴的日子，你为什么要哭，哭也不是为我而高兴哭的，而是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悲伤，你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待自己的弟弟或者儿子，而是在看一个爱慕之人，并且这种眼神在之后总是时不时地出现，你总是在刻意隐瞒，但都被我察觉。”
说起往事，绫音清的表情跟着变得迷茫起来，身旁的绫深月只剩愧意，没想到他的心思竟如此敏感，连这种微小的细节都被捕捉到了。
“那会儿我就知道了，你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他是你最为深爱的人，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用本该独属于他的目光来看我，直到你把我推上剑圣的位置，然后顺藤摸瓜的，我也就发现了，不管是王烊还是谢季还是秦欣儿，我只是被当成了他的替代品，那个叫洛伊的人的替代品……”
“不是的！你从来不是谁的替代品！”绫音清的语气越来越悲伤，脸色越来越迷茫，绫深月终于忍受不住了，泪流满面地哭诉道。
绫音清不为所动，只当她在嘴硬，一脸淡漠地摇着头，向来是冰块脸的他脸上浮现出苦笑：
“你说这些谁会信啊？你让我坐上他的位置，又让我做他的分内之事，昨晚又把我当成他险些酿成大错，绫深月，你还天真的以为我是十几年前那个一无所知的野孩子吗？”
绫音清的语气变得更加激动了，甚至直呼绫深月的全名，眼眸中露出从未向绫深月展示过的怒意。
绫深月只是抱住他的手臂，一个劲的流泪摇头，也不说明些什么，这让绫音清更加火大。
“事到如今我已经听够你的谎言与辩解了，我忍了这么多年，努力地在剑圣阁工作，一次次冒着生命危险战斗，一次次爬起来，一直不揭开是因为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亲自告诉我，结果你还是在装聋作哑？绫深月！你到底是何居心？为什么就是不肯开口告诉我真相！”
积压已久的情绪尽数发泄出来，绫音清把手臂用力挣回，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他敢保证，要是自己走出门还获得不了自己需要的答案，那他绝不会再踏进这儿一步！
绫音清决然的态度让绫深月感到窒息绝望，她眼睁睁地看着绫音清离自己而去，绑着绷带的手抬起又放下。
这一刻她迫切地想要把所有真相告知给对方，可是她又担心把隐藏在心中几十年的秘密说出来的后果。当绫音清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后，真的能够保持冷静吗？
绫深月心里做着剧烈的挣扎，看着绫音清走到门前，看着他将手放在握把上，只要他轻轻一用力，就能够推门而出，到时……便是两人诀别的时刻。
猛地一抬头，绫深月的脑海里闪过陪伴绫音清从小成长的点点滴滴，自己看着他从一个小个儿男孩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自己真的甘心让他离自己而去吗？
答案当然是不。
绫深月此刻什么都不想管了，她已经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人，决不允许再让她重视的人离自己而去，当初他的离开自己无能为力，绫深月绝不要再做出让她后悔终生的事！
“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跟我过来吧。”
想通了一切，绫深月终于镇定了下来，站起身重新焕发出天之娇女的英姿，目光灼灼地盯着绫音清。
已经半只脚踏出门外的绫音清不失所望地看着抚养自己长大的女人，他把脚收回，让出半个门，用平静地几乎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
“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