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冗余无度

  东城区的高楼有着一个较诗意的名字,名作“听泉楼”,虽然其光鲜靓丽的外饰与一般青楼没啥区别,可里头却不是做那些皮肉生意的。

  相传,这栋楼的老板娘兼当家花魁管泉萍深受四大法师之一的“本应有道”赏识,为得美人芳心,这位大魔法师豪掷千金为她买下整栋楼,并取名为“听泉楼”,从此,管泉萍小姐所在的地方就化俗为雅彻底改行了。

  在各具特色的美人的目光下踏入楼内,迎面而来的是一阵舒缓动听的琴声,歌女们天籁般的嗓音如蜜糖般灌入人们的耳里,只教人腻的发慌。

  来客都是穿着华丽的富家子弟,他们头戴冠束,举止得体,谈吐大方,诗词佳作脱口而出,更有人上了兴致后亮出宝剑,与台上传来的歌声共舞一曲。

  看着才子佳人们的表演,底下的观众们心情大好,叫好声络绎不绝,直呼好曲儿好剑法。

  楼内气氛一片大好,众人纷纷沉浸在高人雅致的环境中,反观站在门口的蓝芯,两腿却是不断发颤,从看到标价牌的第一眼开始,她就差点昏死过去,只是有绫音清站在一旁,尚还不至于当着人家面失态。

  “客官您要点儿些什么?”颤颤悠悠地跟着绫音清找了个空位落座,一名裹着白色丝绸的侍女携着笑意迎面走来,自古江南盛产美女,此话果然不假,就算是一位小小的侍女,那也是身材婀娜,相貌清丽,可能还没有从老本行适应过来,握着菜单的她一直朝绫音清抛着媚眼。

  对于她们,赚钱的确已经不重要了,听泉楼薪水待遇不低,这些年方二八的少女现在急需的是一个安稳的家庭,所以她们在工作之余也会物色一些好人家,来听泉楼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就算与人做妾也是不错的选择,更何况还有重情义的管泉萍老板娘与本应有道大法师做后台,根本不怕男方始乱终弃,所以像绫音清这样年轻的大帅哥在里头倒是抢手货。

  事实证明是侍女想太多了,绫音清似乎压根不在乎美色,甭管人家把酥胸翘臀挺得再高,也始终没有多看人家一眼,在菜单上随便添了几笔,高冷地把菜单递了过去。

  侍女接过菜单后失望地叹了口气,忽然瞄到坐在一边且脸色不大对劲的蓝芯,顿时恍然大悟,捂嘴窃笑着下去了,心想还以为是自己魅力下降了,原来是男方家里爱吃醋的管家婆在场。

  而蓝芯脸色发白的原因显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天杀的!这家破店是来抢劫的吧?一壶茶要足足五十个银币,再算上绫音清点的开水白菜和金陵烤鸭……还工作啥啊,你们楼还要人不,我卖身行不行啊?

  绫音清自然感受不到蓝芯此时翻江倒海的心境,大方地给自己倒了一壶现成的茶水,俯颚轻抿一口,轻轻地点了下头。

  看他这幅享受的样子,蓝芯真想拎起茶水往人嘴里屯屯屯的灌,你爱喝是吧?那我就让你喝个够。

  可惜啊,有这个想法,可蓝芯却没有付诸实践的胆子,这时只能挂着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声音发抖地问道:“先生,这里的茶水还好喝吗?”

  “嗯,倒是对得起这个价钱,你也喝点儿吧。”绫音清点头称赞一句,顺手帮蓝芯倒了一杯,倒茶过程中溅出来的仿佛不是茶水,而是蓝芯的心血。

  眼见绫音清做了个请的手势,蓝芯双手发抖地把茶杯捧住,小心翼翼地往嘴里倒了一口,哭着脸说道:“先生说的没错,这的确是好茶。”纵使她不会品茶,茶水入口的瞬间也忽然感觉到此茶茶香扑鼻,味道甘润,口感极佳,这就是贵的茶水吗?爱了爱了。

  绫音清把杯子捏手里晃了晃,望着头顶明亮的灯光,止不住地感慨道:“虽是好茶,可是价格却高出外面数倍,而这仅仅是依靠听泉楼的名头,这些人的商业头脑啊,真是不简单。”

  “砰!”桌边的蓝芯一头锤在了桌上,生死不明……

  菜还没有来,绫音清喝着茶水,注意力在四周分散,像是在寻找些什么;做好赊账的心理准备的蓝芯见他迟迟不说话,有气无力地主动问道:“先生,我现在请你喝了茶,咱俩算是朋友了吧,你还没有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呢。”

  “绫音清,绫段的绫,音乐的音,清澈的清。”这时绫音清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一个被围坐一团的座位上,很是痛快的回答了。

  “哦,那我以后就叫你阿清吧,你不介意吧。”蓝芯依然是一副死相,为了和一名剑圣阁成员搞好关系,她这回真是下血本了。

  绫音清闻言后只是眉头一扬,并没有多说什么,而就在这时,被围坐一团的座位发生动静了。

  “冗余无度!你好歹也是在四大法师中排的上号的人,为何要对极玄寒庭大人出言不逊!”

  “冗余无度!!!”把座位围成一圈的几人喊出的名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齐刷刷地投来了惊骇忌惮敬畏的各种目光,就连一副死相的蓝芯也瞬间惊醒了过来,暗自思考四大法师中排行第三的冗余无度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南。

  被震惊的人群中,只有绫音清冷静地喝着杯里的茶水,表现的格外冷静。

  再看被围着的那位被称作冗余无度的魔法师,看样子年纪大概在三十多岁左右,头发甚是凌乱,胡子拉碴,身上的麻布衣破破烂烂,看起来就跟叫花子似的。

  见他把手中的杯子奋力扔在地上,踩着细碎的瓷渣上前质问道:“哦?我说极玄寒庭那家伙是小人是伪君子有错吗?到底是你们这些狗腿子对他了解的多还是我对他了解的多啊?”

  别看这位冗余无度法师邋邋遢遢的,可是一站起来足足一米九的个子还是让围坐一团的人怵了一截。

  包围冗余无度的一种似乎与北平演讲的老人一样,都是极玄寒庭的崇拜者,听到冗余无度说了极玄寒庭的坏话,便不自量力地堵上去讨说法了。

  被冗余无度的气势唬了片刻,愣头青们硬着头皮继续顶撞道:“你说归你说,可你有证据证明你所说的一切吗?你要是拿不出证据,那就是因为你有小人之心,你恶意诽谤极玄寒庭大人的名声,给咱们魔法师丢脸!”

  “我证你妈个头!”冗余无度二话不说爆了句粗口,一巴掌把面前逼问的魔法师扇飞了出去,将邻座桌子给撞了个撕碎,即使是魔法师,但其在力量方面也未落任何下风。

  兄弟被打,剩下的几人立马对冗余无度发动攻击,处在身后的人一把将他抱住,等待队友的输出。

  正当面前的几位要施展魔法的时候,他踩着碎渣的左脚用力一跺,周围忽然卷起一阵狂风,夹杂着碎片朝四周飞溅而出,可不能低估这小小的碎片的力量,受到攻击的几名极玄寒庭崇拜者仿佛被巨石砸中,纷纷倒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不省人事,只能看见胸口的血迹。

  “趴下。”身旁的绫音清冷不丁地提醒道,蓝芯刚想发愣,对方突然钳住她的后颈,把她按到了桌子底下,随后猛地把桌子朝上一掀,让冗余无度漏过来的狂风正面击中桌子,把整块木板撞得粉碎。

  “好……好可怕的风系魔法!”碎木渣滓从眼前飘下,蓝芯这才突然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要不是绫音清刚才那一下保护,恐怕自己已经跟极玄寒庭崇拜者一样被狂风撞得半死了。

  风波过后,全场哑然,伴随桌面的破碎,绫音清与冗余无度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一时间,空气中好像冒出了火花。

  蓝芯看了眼冗余无度,然后又看了眼绫音清,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交了一个很厉害的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