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忽然的离别【梅丽莎】(上)

  艾许最近有些不对劲呢。

  我这可爱的女儿,自从昨天晚上回来后,她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回来的时候是那样,跟达芙妮呆了一会儿后还是这样。

  虽然她的脸上总是少有表情,但身为妈妈 ,我又怎会看不出呢。不过出于对孩子的自尊心的考虑,我并没有直接询问,而是等她来告诉我。然而,她却意外的保持了沉默。然后今天一早还告诉我说要去外婆那里一趟,也不告诉我要去做什么。

  唉,女儿果然长大了。有什么事都不肯跟妈妈说了。

  还是以前的她可爱,小小一只,老是妈妈、妈妈的要我抱抱,跟我无话谈,然后还老是会问一大堆奇奇怪怪的问题,什么为什么会有白天黑夜,为什么花儿开了会谢,弄得我有时都回答不上来。不过她还是很可爱的,比起现在什么都不说可爱多了。

  唉,好怀念那时的日子啊,每天都能发现的女儿可爱的一面。

  我不禁怀念起过去的日子,虽然现在的生活也不坏,但发现女儿不再跟我无话不谈还是让人有些惆怅的,我一时间竟也忘了手上的工作。

  “咦?梅丽莎阿姨,你这是在干什么?”

  达芙妮有些疑惑的询问将我拉了现实,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中的毛衣,这才发现在我走神的这段时间针位已经完全乱了。

  “啊,遭了。”我赶紧手忙脚乱的将刚刚织错的线给拆开。

  原本只是路过的达芙妮看着我的样子,便上前关心的询问:

  “梅丽莎阿姨,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没有的事。”我摇摇头,然后看向她,关心的问:“倒是你,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吧?”

  “还是老样子。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她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我知道,这孩子并不希望别人太担心她,但是,她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让人放心的下。

  “被太担心,艾许的外婆会有办法的。她可是最厉害的女巫。别说治好你了,就是让死人活过来她也未必不能。”说道最后那两句,我特意用上了夸张的语气,好让气氛活跃一下。

  但是,达芙妮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我,讷讷问:“你都知道了?”

  “毕竟是我女儿。她光是打开门我都能猜到她要去哪儿。”我骄傲的扬起了头,这可不是轻易能做到的事,但我能。

  “那还真是...... ”达芙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有些过于欢脱。便假装咳嗽了两声。

  “咳咳。”我换回了严肃的表情,郑重的看着她 ,说道:“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女巫也不是万能的。”

  “我知道。”她点点头,神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涉及到人体和生命的东西都是复杂的,没有人能彻底弄明白。”她倒是相当释然,看样子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咚咚咚。”

  忽然,大门被敲响,我和达芙妮同时看向门口。

  “这个时候过来的,是谁呀?”我小声嘀咕着,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放在一边,起身去开门。

  推开门,一个熟悉但又许久未曾见过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

  “你好--妈妈!?”我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我看了二十年的脸庞。

  她有着与艾许极为相似,但却更成熟且更有魅力的面容,乍看之下不过二十来岁。但我很确定她是谁,因为我相信世界上没有比我更熟悉她的人。她裹着白色的披风,还用兜帽盖住了,以至于只能从缝隙中看见她那标志性的白发。

  她就是从小养育了我的母亲,一直疼爱艾许的外婆,整个格林最为强大的女巫--阿加莎。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惊讶的上下打量着她,一个不好的猜想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有些犹豫的问道:“你恢复成这样,是打算......做些什么吗?”

  然而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微微一笑。她的微笑一如既往的充满诱惑,即使是身为女儿的我,爷不免有些心跳加快。

  “不先请我进去坐坐?”她轻声说道,我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让开了身为,做出请进的手势。

  “哦,当然。抱歉,太久没有见到你这个样子了,我有些激动。快进来吧。艾许和布莱德都不在。不过她有一位朋友在这里借住,就是这位。”带着她回到客厅,并简单的介绍。

  “初次见面,我叫达芙妮。”达芙妮还是在刚才的位置占着,她微微欠身,以示敬意。

  “嗷!”西娅看见她似乎也很高兴,立即摇着尾巴跑了过来。

  虽然说,她是一只狼,但有些时候真的分不清她和狗的区别在哪儿呢。

  “达芙妮?”母亲走到了沙发上坐下,然后缓缓的揭开兜帽,露出扎成一条辫子的雪白长发,口中还念叨着达芙妮的名字。

  “您听说过我?”达芙妮有些意外,好奇的询问。

  “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奥古斯丁心心念念的那个学生吧?”母亲一边伸出手摸了摸西娅,一边问到。我注意到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表情。

  “是。您认识老师?”达芙妮惊讶的问。

  “我和他可是老朋友了。”母亲坐起身来,西娅也乖乖的趴在了她脚边。

  “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母亲,也是艾许的外婆,早在二十年前就让自己的名头传遍格林全境的纯白之女巫。”我端着刚泡好的茶走来,同时向达芙妮介绍。

  “纯白之女巫?莫非您就是......克里斯蒂阁下?”

  “是的哟。虽然我现在的姓是跟着艾许的父亲叫亨德尔的,但是我以前一直都和母亲一样叫克里斯蒂哦。”我解释说。

  “可是....”达芙妮似乎还有什么想问的,但是她却没有机会问出来。

  “问题待会儿再问吧。”母亲忽然打断了她。她端着茶杯,井将茶水递到嘴边,下一刻,刚刚还不断有雾气腾起的茶水瞬间就像失去了温度一般。她抿了一小口,然后将茶杯放在桌上,抬起了手,手指在空中一划。

  下一刻,一个小瓶从她腰间的包里飞了出来,稳稳当当的落在桌上。

  “这是我欠那个小混蛋的。”母亲很是不爽的说道。

  “这是......什么?”达芙妮看着桌上的东西,小心地询问。

  “药。能够让你多活一段时间的药。不过具体能活多久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只做过两次,而且还只有一次是有效的。”母亲端起了茶杯,靠在沙发上,又补充道,“就是你师父的那次。”

  “我师傅也.......”她好像听到了什么惊人的消息,一时间瞪大了眼睛。

  “不然你以为他怎么活那么久的?”母亲翻了个白眼。

  我明白,对她来说这种问题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在她眼里能问出这种问题的非蠢即笨。

  还记得小时候我也问过这样的问题,不过那时她可没有欠谁人情的说法,直接便是一句:“记住就行了。有时间问问题不如多学点知识。”

  回想到这儿时我也不由的露出了微笑。跟性格这样恶劣的女巫说话,还真是难为达芙妮了。

  “抱歉,我得考虑一下。”在她思考许久后,做出了这个并不令人感到意外的决定。

  “你以为,我是在问你的意见吗?”然而,母亲只是瞥了她一眼,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势喝茶。

  “什么?”达芙妮愣了一下,但下一刻,她的动作诡异了起来。就像是一支无形的手将她束缚住了。

  她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是怎么回事,是您做得吗?唔......”

  她的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撬开了,接着瓶子里的药剂也推开了盖子,一道水柱从瓶子里钻出,直接飞进了她的嘴里。

  做完了这一切,束缚着她的力量瞬间消失。她跌倒在地上,不停地咳嗽。而另一边,母亲依旧在悠闲的喝茶。

  “您这是......”达芙妮有些忿忿地问。

  然而她话音刚落,便忽然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忘了说,我加了些改造身体的药物,你可能会睡好一会儿。大概一个多两个小时吧。”

  母亲坏笑着补充道。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调皮啊。”我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走到了达芙妮的身边,简单的翻看了一下。嗯,睡得很香。

  “唉。“我叹了口气,顿时有些无语。谁能想到,一个这么大岁数的人,心里年纪比外表还小呢?

  显然母亲是故意不说的。她确实不会在乎这姑娘躺在哪儿的。但我可不能让艾许的朋友就这么睡在地上。于是我扶起她,将她放在椅子上。

  “对了,你刚才说,小艾许不在?”母亲忽然问到。

  “嗯。实际上,她去找你了。不过我想她不太可能在路上碰到你就是了。”

  我知道女巫的行动方式和常人是不一样的。只要她不想,没有人能找到她。

  “这样啊。不过也好,我在实验室里留下两封信,她看见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信?”听到这个名词,我不得不提高了警惕,我赶紧追问道:“对了,我刚才没来得及问。你这次来,是要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走之前来看看你而已。”母亲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这个笑容曾无数次给了我活下去的力量。

  我其实并非母亲所生,我只是她捡来的孩子。我的父母是隔壁镇上的农民,那是一个山脚下的村子,家里一直靠种田为生。本来只是个普通的家庭,但就在我四岁的时候,那年夏天下了一场大雨,早年被破坏的很严重的山坡发生了一场泥石流。整个村子都被埋在了土里。。

  我的亲生父母牺牲了自己,最后成功的让我活了下来,最后被人救出,暂时住在临时搭建的安置点里。

  但是,我没有地方可去。因为在这场灾难中一些意外导致了我的整张脸布满了狰狞的伤痕。没有人会喜欢这样一个丑陋的女孩儿,哪怕她现在只有四岁。

  虽然同样居住安置点类的受害者们和那些负责照看我们的工作人员都没说过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们看向我的眼光充满了厌恶,即使,我从来没做错什么。

  于是,本就沉浸在失去父母的悲伤中的我,在同样的一个雨夜中悄然逃离。

  我逃进了森林中,这是一个仅凭四岁小女孩儿的能力绝无可能安全活下去的地方。我不知道我想去哪儿,我只是漫无目的的跑,现在回想起来,我可能是想去陪死去的爸妈吧。

  毫无意外的,我在森林里不断的摔倒,再站起来,再摔倒,再站起来,直到我耗尽了所有力量。

  而就在这时,她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小家伙?”

  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接着,她只是一挥手,原本应该淋在我身上的雨滴全部都像有了自己恶意识一样避开了我,接着她给我喝了一种味道有些奇怪的液体,让我缓了过来。之后她什么都没问,便带着我来到了镇上。

  而我也什么都没有问,乖乖的跟着她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