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方,是一种什么感觉?
——谢邀,人在绝缘世界,刚下空间乱流。
顾长歌粗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随即,他猛地转过头来。
果不其然。
身后那个宛如冲动一般,让他一跃而入的空间缺口,早已不见了踪影。
大概是在他进入这片空间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将后方的通道关闭了。
“又是你吗?”
顾长歌喟叹一声,趺坐在了地上。
那些残存在他体内的药力,此刻正迅速修复他受伤的身体,顺便补充他为数不多的灵力。
这个过程倒不必非要顾长歌入定。
于是,顾长歌便开始观察着自己身处的这一片熟悉而又特殊的空间。
很明显,这里应该算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或者说是一个小世界。
周围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的光亮。
仿佛任何一丁点儿光芒,都会被这漆黑到极致的空间吸收殆尽。
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甚至无法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就比如顾长歌刚才趺坐的动作,他只知道自己的大脑下达了指令,却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体真的做出了行动。
伸手不见五指,都不足以形容这片如同黑洞一般的世界。
哪怕是他故意用灵力制造的光芒,都逃不出漆黑的拉扯与吞噬。
好在顾长歌还能从自己体内迅速恢复的力量,感觉到自己正在按部就班的疗伤。
这也让他原本略显忐忑的心,逐渐恢复了平日的平静。
事实上,这片可以用‘黑洞’来形容的空间,顾长歌已经来过不下十次了。
而他从一介纯粹的凡俗中人,成为一位掌控非凡之力的修行者,正是因为梦到了绝缘的世界。
这位被当今世界所排斥的神祗,给予了他从凡人迈向超凡的机会。
只是,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顾长歌才一直有种自己身为棋子的感觉。
毕竟‘起源’与‘绝缘’的相争,多么像华夏神话中的众神之争。
无非这个女尊世界的两位神祗,从根本上就是同出一源罢了。
至于祂们之间的争斗行为,顾长歌随便都能给出几个类似的例子出来。
比如,过去佛燃灯古佛,现在佛如来佛祖,未来佛弥勒佛。
等到‘未来佛’变成‘现在佛’,‘现在佛’也就变成‘过去佛’了。
然后,便再多出一位‘未来佛’,名曰师子佛。
至于人们以为的几位神灵之间可能会有多么美好的接班关系...
听听就好,谁信谁有病。
无非是谁在世间的信力弱小,谁就被推下台被迫变成过去式罢了。
所以,如果用这个思维来套用‘绝缘’与‘起源’的话,顾长歌就能很好的理解二位神祗的关系。
绝缘神灵被压制到世间仅有少数生灵崇敬。
顾长歌将之称为‘过去神’。
起源神灵如今正掌控凡灵两界的天地法则。
顾长歌将之称为‘现在神’。
如此一来,身为被推翻的绝缘神灵召唤来的穿越者,顾长歌想不认为自己是两位神祗争斗的棋子都难。
倘若他没有猜错的话,自己这一次亲身来到绝缘的世界,而非梦境一般的魂魄入境。
那么,便证明他已经开始具备了成为棋子的初始地位。
至于最初来到这个女尊世界的时候,顾长歌估计自己连当个棋子都没资格。
而今两年时光,他已然彻底稳固了自己在凡界的地位。
因此,当顾长歌来到灵界之后,自然要有身为棋子的自觉,亲自来见见这位以天地生灵为棋盘的棋手。
哪怕他不是自愿过来的,但这种细节也已经无所谓了。
片刻后。
终于将身在空间乱流中的伤势痊愈的顾长歌,缓缓站起身来。
随即,便开始像从前那样,不顾四周黑暗涌来的强烈压迫感,径直往前走去。
亲身来到绝缘的世界,顾长歌感受到的孤独感,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浓郁。
他就像是一叶扁舟,游荡于一眼看不到头的汹涌海浪之上。
视野没有光亮。
耳边没有声音。
触感没有回应。
顾长歌甚至都不敢确认,他到底是真的在往前走,还是他只是在脑子里幻想着往前走。
大脑的思维与灵活的身体,再无往日的连接之感。
反而像是‘分头行动’一般,找不到自己在这片空间中的归属所在。
周围的漆黑席卷而来,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确认的方向感。
顾长歌当然无法确定,自己走的就是一条直线,还是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原地绕圈子。
但是,他显然是没有选择的。
唯有往前走,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
不知走了多远。
毫无方向感与时间流逝概念的顾长歌,似乎终于从前方看到了一点黑暗的白光。
没错,黑暗的白光。
明明是相互排斥、无法共存的两种概念。
此时此刻,这一点黑暗的白光,却能莫名给顾长歌带来一种完全不违和的融洽之感。
仿佛两者本来就同出本源,才能像现在这样融合的这么纯粹。
顾长歌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
他还记得,最初自己来到绝缘的世界时,还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毕竟那时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对于‘神祗’的存在概念很模糊的凡俗中人。
尽管顾长歌每次梦到‘绝缘’之时,都强迫自己在此之前多观察一下眼前的独特景象。
但是,亲身来到绝缘的世界后,顾长歌反而又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
“从诞生起便纠缠在一起的羁绊,被祂伤害的滋味,不好受吧?”
顾长歌毫无怜悯之情的讥笑了一声。
然后,他路过了这一点散发着纯白光芒的纯粹黑暗,继续往前走去。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他完全没有尊敬神祗的态度,甚至对至高无上的神祗出言讥讽的缘故。
顾长歌并没有像以往的梦境一样,在路过这个像指示标一样的黑暗白光后,便很快听到那个来自远古洪荒的神圣之音。
他走了很久,很久。
或许也走了很远,很远。
总之,顾长歌已经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走了多远的距离。
像是走上了一条时光长河,从一开始便没有既定的终点。
“不过,你又能困住我多久呢?”
顾长歌冷笑一声,继续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