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统，你在说什么啊，哈哈，啊，哈哈……”
白暮雪皮笑肉不笑，直到她再也笑不出声为止。
哪怕不愿面对现实，她也必须冷静处理好当前的情况。
——这个林千寻，是这家机构的最高负责人。
守夜人，魔都分部。
少女看看书包里和作业卷子一起，睡得正香的白狐狸。
“遭了，我成替身了。”
白暮雪大呼上当。
这狐狸大概做梦也没想到。
有朝一日，她堂堂无敌的林千寻，可以光明正大的摆烂。
真的会有小号上线替她把事情都做了！
【不必慌张，你连十殿阎王那一关都糊弄过去了，这区区守夜人的魔都分部，怕什么？】
白暮雪直捂脑门：“根本就不一样好不好！阎罗殿里没人记得十殿阎王的真正模样，我才能浑水摸鱼。这里林千寻上上下下都混熟了，我拿什么抢身份？”
“而且听那两个警察老哥话里意思，前几天林千寻也没来上班！为了圆一个谎，我被迫编织出了更多的谎！今天我白暮雪算是栽在这里了！”
少女暗自咬牙。
这还不如先暴露第一层身份，医生身份明在面上呢。
赌一赌还有生的希望。
她现在这勇闯守夜人分部，真的就是死路一条！
白暮雪暗暗发誓：“我再也不撒谎了！但今天这局，大不了就供出林千寻在我背上的书包里，再承认医生身份，还不算太过绝望。”
编织出无数个谎也无所谓。
只要能瞒过，谎言就成为了真实。
想到这里，少女身上油然爆发出一种强烈的自信心来。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假装林千寻，自己被发现的后果，那得看自己惹出了多大的祸端。
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咬死自己就是林千寻本人。
只要自己不慌，那慌的就是提出质疑的人。
其次，尽量少惹事上身，签字、决定能少做就少做。
想着这些，白暮雪打开死神之眼。
入目的守夜人，头顶上纷纷出现他们的名字来。
“林……林总好？”
“嗯，小沈你好。”
她一路走去。
……
“我是王涛……我是王涛……”
李华不停自言自语，仿佛陷入了魔怔。
她身形憔悴，沉重的精神压力不停催促着她。
直觉告诉她，如果不快些再成功一次，复制出王涛等队友的音容样貌。
等到记忆出现了裂缝、污渍。
那她就再也见不到她死去的队友们了。
“真是可笑……”
同样憔悴的陈思旁观冷笑。
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李华一次又一次的常识失败，不吃不喝。
“我是周炎……我是周炎……”
李华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停前往崩溃的边缘。
……
“歇会吧。”
一个背着书包的少女站着拍了拍李华的肩膀。
李华完全不为所动。
她嘴里依旧念念有词。
只是李华呼吸的频率加快。
证明她依旧能感知到外界的声响。
“对我的话语还有反应，说明还有救。”
“是那几个一起的队友。”
“不惹事上身，可我总不能见着她死啊……”
白暮雪经过短暂的抉择。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李华正在喃喃自语的时候。
忽然耳边传来杨冰的声音：“李华……李华！”
李华神经质地大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小冰，听得到吗？附身到我的身上！和我共生吧！”
杨冰哀伤婉转道：“骗人容易……”
“我没骗你！”李华的大喊大叫令许多人侧目。
忽然又转变为王涛的雄浑声音：“骗自己难……骗自己没有好下场……”
李华歇斯底里的愤怒吼叫：“我的异能就叫自欺欺人！我生来就是要骗自己的！好下场？”
“哈哈……哈哈！我的异能的终极面目，我自从觉醒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自我毁灭，然后复活他人！让死者的灵魂人格在我身上重现！我从来就没想得到一个好下场！”
“我失去了一个家庭，守夜人给了我另一个家庭。可那该死的神明袭击魔都，把我剩下的家人们都夺走了！小冰，你等等我，我这就去地狱里把你救回来……”
周炎叹气：“骗人容易，骗自己难，骗自己没有好下场……”
四个死去的灵魂在李华的耳边不停重复这句话。
李华被折磨得难以平静思考她究竟是谁：
“小冰，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跟我说啊！”
杨冰的声音依旧萦绕四周：
“骗人容易，骗自己难……”
李华感觉委屈无比，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可是我……只剩自己可以骗了啊……”
……
白暮雪和接近虚脱的陈思看着躺在床上胡言乱语的李华。
没一会，李华重复着骗人容易的话，若有所思的进入了梦乡。
陈思作为刚加入魔都守夜人的新人，先行礼貌伸出右手：
“陈思，这是我的异能，恶魔耳语。这次我的恶魔要求的条件很多……可恶，明明决定不再使用的。”
他这次的恶魔要求：
冷眼旁观接近崩溃的李华十六个小时。
在此期间，不能怀抱善意与她交流、不得有任何接触，必须保持极其厌恶的眼神。
十六小时的注视。
换取二十分钟的能力。
像是在刻意报复上次陈思的所作所为。
真是个小心眼的恶魔。
白暮雪和他击了个掌，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在刻意报复李华，你刚刚的样子，很像你在怪罪她。”
陈思倒也不避讳：“一开始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我的恶魔耳语让我做什么，我偏偏要和他对着干。更何况，我怪罪她干什么呢？恶魔耳语会引发出我内心最邪恶的欲望，让我忠实于它，最终给我一个最坏的结果。”
“这种事已经发生很多次了，我的生命里充满了遗憾，这只恶趣味的恶魔，我和他的快乐似乎总计是一个恒等的量。它越高兴，我就越痛苦，我越获得快乐，它就越是看不下去。”
“不过我看上去很像尖酸刻薄的人吗？死者已矣，生者可追，我必须对刚入队的新队员好一些，带上他们的份……你以为这两天就凭她的精神状态，能睡得着觉、吃的下饭？没我，她早就饿死了！”
随即陈思停止长篇大论，询问白暮雪道：“你今天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真像杨冰，骗人容易、骗自己难？你是声音变化系的异能者？新来的？”
白暮雪自信笑道：“当然不是，心病还须心药医。李华今天这个心理状态，需要她自己走出来。骗自己难，这个暗示的意思就是让她不要再对自己使用异能了，对身体精神只是有害无益……”
“原来如此……”
结果躺在床上的李华，从睡眠中醒来，如同犯病般坐起身说道：
“骗人？骗人？骗人！嘿嘿嘿……”
白暮雪和陈思合力压制了她。
“她这情况可不能随便出院。”
白医生诊断道。
陈思拍胸脯保证：“放心，有我在，她出不了院。”
“那就好。”
白暮雪转身就走，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陈思挠挠大头，追问：“你还没跟我说你是谁呢。”
白暮雪背着身，摇摇手：
“守夜人，林千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