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九月的某个傍晚，来自北方的炎热还在向着魔都蔓延，寂静的深蓝色夜空像是涂满了蓝色蜡笔的风景画，给所有校园里的学生都增添了一抹暮色。
“看什么看！你是几年级几班的？”
一位少女有些不耐烦地正站在高中部一年级A班的门口，等个人回家。
结果就是不停引来同学的围观和指指点点。
“果然是她。”
“没想到啊……”
“真长得这么好看……”
一个男生在旁边阴阳怪气道：“女生不自爱，光好看有什么用？不还是万人骑？我猜她早就堕过几次胎，不能怀孕了。”
【距离您死亡还剩一个小时。】
这位少女听到这句诅咒，便忍不住皱眉道：
“喂，你这同学，说什么呢？太难听了吧。我也祝你一个小时以内死翘翘啊。”
被她指着的这个骂她的男同学有点莫名其妙地走开了，想必回去以后必然会添油加醋一番。
这群人听到了想听的话，验证了心中的猜想，一时间就鸟兽作散，满意地离开了。
少女穿着一身黑白配色的本校校服，白净的面容在走廊的灯下显得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英气逼人的柳眉加上略微有些焦急的微蹙，让她显得更加绝美。
一缕黑色长发正轻轻地躺在她的胸脯上。
她清澈的眼眸，充满诱惑力的身躯，无一不让看她的人心生怜爱之情。
周遭路过的同学都有意无意地回头多看了这位高中部有名的学姐两眼，他们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词：
媚骨天成。
少女名为白暮雪。
她等候在此处就是为了等她的妹妹一起回家。
学校里一直疯传着关于白暮雪的流言蜚语。
有人说她从不喜欢与男生交往。
有人说她天生孤星，克双亲，就是在七年前克死了自己的父母，很快她的家里人都要死光了。
也有人说她不是不喜欢与男生交往，是不喜欢和所有人交往，平时也从来不和同班同学出去玩，性格极为孤僻。
对于这几点，甚至还有更过分的谣言，白暮雪都听过，但她不予评价。
毕竟他们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没什么值得争辩的。
是的。
七年前，她的父母死了，母亲甚至死不见尸。
家里就剩了她和她妹妹白语涵两个人相依为命。
父母没有亲朋好友。
当时白暮雪坚决拒绝去福利院接受领养，她不愿意和妹妹分开，因为她觉得别的家庭会分别领养她们。
父母的抚恤金一个月三千块。
她从此一个人带着妹妹过日子。
那时候她十岁，妹妹白语涵刚上小学二年级。
经年累月的独立生活，磨炼出了她不同凡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无论旁人出于羡慕嫉妒，传她什么年纪轻轻就不干净了，没钱花被人包养了，这么大的胸肯定是被男人揉大的……甚至是更过分的话。
但她不以为意。
她一直知道，她和她的同学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也是两个年龄段的人。
一边是独立成熟的大人，一边是毛都没长全，还想着诋毁别人获取快乐的小屁孩，生什么气呢？更何况生气也没用，并不能给白暮雪带来什么。
一百句流言蜚语也比不上今天的一顿温饱。
在学校里节约点力气，白暮雪回家的路上才有脑力与菜场的阿姨勾心斗角，回了家才有力气烧点好吃的。
很快，她的那些吃饱了撑的女同学们就觉得没什么意思，都集中心思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不过，一切关于公认校花白暮雪的流言蜚语，早就传的学校里满天飞了。
有些事是拦不住的。
甚至传的神乎其神，连班主任都在问白暮雪是否确有其事，生活上是否需要帮助。
白暮雪的班级里整天有些同年级乃至低年级的男生女生没事干，过来一睹绯闻校花的芳容，然后不论白暮雪作何应对，都煞有其事的离开，表示确有此事。
恶毒？肮脏？阴险？什么形容词都有。
但白暮雪其实什么都没做。
她只是正常的上学，放学，回去买菜，做饭，指导妹妹功课，然后自己再写作业。
“我的人生在他们的眼中就像是一场低俗表演，台上编制出的不堪情节越多，台下的观众闻到味道就越是兴奋的发狂。”
白暮雪这样对妹妹形容自己。
流言蜚语越来越夸张，也是流传越来越广泛，校内校外几乎无人不知，这也让这位青春期少女颇感无奈。
眼见自家妹妹还没出来，白暮雪不禁抱怨道：“刚刚那个男生嘴真贱……话说语涵有点慢啊，我还要在这里被围观多久？”
白暮雪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旧手机，她想要看一下白语涵有没有给她发什么消息。
妹妹白语涵刚进高中，白暮雪估计白语涵的班主任正在给她们训话。
打开手机一看，白暮雪哑然失笑。
手机上中了个病毒，只见这个病毒这样显示：
【恭喜您觉醒了恶毒女主成长系统。
请选择您的成长方式：
A.一步登天，坐享其成
B.受尽折磨，苦尽甘来】
这仿佛游戏一样的病毒界面不禁让等候中的白暮雪起了点兴趣。
恶毒女主成长系统？游戏名字让人眼前一亮。
要在游戏里谈个恋爱吗？那完全可以啊！
自己为了让她和妹妹温饱而殚精竭虑，有余力还要关心妹妹的学业，哪有功夫陪这帮同学玩恋爱过家家。
哪怕有一天卸下了重担，自己恐怕也不会和别人恋爱。
但是游戏里不一样啊，白暮雪内心一直隐藏着点小邪恶：她一直都想当个玩弄人心的魔女。
而且是女人，越漂亮越好。
这个游戏的名字则彻底唤醒了她沉睡多年的恶趣味——把人家还没碰见男主的白月光的身心都骗走，吃干抹净，欺负的楚楚可怜。
核心的部分来了，她要再换一个女人骗！
然后自己逃到天涯海角，让她们通通追着自己的影子跑，服侍自己，让自己享一辈子福，丰衣足食！
至于成长过程……
要选择一步登天还是受尽折磨？
明眼人都知道该选什么好吗！
我真实世界的生活都已经够苦了，我在游戏里为什么还要选苦尽甘来！
这游戏制作者脑子坏了吗！
白暮雪立刻选择一步登天。
之后会出现什么呢？
不过，按照我的手机配置，应该后续玩不下去吧。
毕竟好久以前的老手机了。
几秒钟过去，白暮雪的心一沉。
果不其然……手机没有动静。
白暮雪又戳了戳屏幕。
手机太旧了，这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白暮雪再点了点手机，还是没有动静。
她苦笑着摇摇头，准备退出这个界面，看看白语涵有没有给她发消息。
然后……
她发现界面退不出去了。
关机重启也没用。
然后过了一会，手机显示：
此处无信号，换个网络试试呢。
“真是……倒霉啊。”白暮雪暗叹一声。
这里没网，关又关不掉，退又退不了。
我还要联系白语涵呢。
于是点来点去，白暮雪点到了个B。
坑爹的是，少女刚碰上那个苦尽甘来，就提示恭喜您，选择成功。
这一刻，少女内心五味杂陈。
附近的同学都跑光了，这一刻，白暮雪没有隐藏自己，她痛心疾首道：“逗我玩呢这是！老娘就这么倒霉的吗？生活和游戏双重受苦很开心是吧！
你这个游戏制作者是故意放了个一步登天来搞我心态的吧！你是不是根本没做这个一步登天的剧情！”
少女捂脸。
好了，自己恐怕是又要受苦了。
这时候，系统说话了。
不过，手机屏幕里没有任何显示，系统的文字直接显示在了白暮雪面对的那道雪白的墙上。
【不愧是同学们心目中公认的超级蛇蝎美人，生命越是短暂，越是绚烂，本系统果然没有看错人。
你果然是这么想的吗，从零开始奋斗才更有逆袭的快乐。
是本系统肤浅了。
您选择了苦尽甘来成长之路，
您的女主等级已经归零。
为了嘉奖你重启高难度人生的勇气，
按规定赠送您600恶毒值和S级道具：女主之眼！】
什么乱七八糟的！
白暮雪满头黑线。
垃圾游戏。
我只是要看消息而已。
白暮雪收回目光，经过一番划来划去，白暮雪总算是看到手机主界面了。
妹妹说还要过一会。
白暮雪关上了手机。
与此同时，白暮雪的视野里，对面的白墙上右下角出现了恶毒值600的字样。
白暮雪惊道：“这是……恶作剧吗？但是刚刚这道墙上还没有任何文字……”
然后，随着她念头一动，系统刚才赠与的女主之眼启动了。
【女主之眼：可以看到视线范围内所有人的女主等级，以颜色由浅到深显示。友情提示，开启一秒钟女主之眼将消耗一恶毒值与相应的精神力。】
恶毒值：599……598……
“什么？”
白暮雪还没弄清楚情况，就环顾了一圈四周。
不远处的走廊上人来人往，很适合白暮雪的女主之眼进行窥探。
“白的……白的……绿的……白的……这系统是真的啊，我觉醒了系统？我也能有翻身之日？”
少女一阵兴奋。
她发现，如果是男生，那么女主等级大多都为白色。但男生里居然少数几个有绿色的女主等级。
男生的女主等级是绿色？
这是什么意思。
诡计多端的0？
如果看到的是女生，那大多都是浅绿色起步，深蓝色为止。
可以总结出一个规律：女生长得越好看，颜色越深。
如果按照越漂亮颜色越深这个规律，自己的女主等级恐怕会比她们高得多。
“等一下，刚才这个恶毒女配系统说，我的女主等级归零了？”
白暮雪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随即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糟糕，隐约浮现出来的果然是白色。
那就意味着，自己的女主等级被这个要死的系统抽走了。
用来换了个目前看上去没什么用的女主之眼和用来开启女主之眼的恶毒值。
“我真的觉醒系统了？但是这个系统怎么这么坑爹呀！而且我平常也不大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呀，你怎么会认为我是恶毒女主？”
【具体来说，您目前的状态，并不是恶毒女主。】
“我说嘛，就是你搞错了。”白暮雪点头道。
【本系统是说，您的命太苦了，连恶毒女配都不能算。而且您虽然从十岁奋斗至今，但您的女主等级……
已经被认定为是帮助真女主觉醒异能的超级女炮灰，您在真女主心中长得越好看，您的死亡越能让真女主心痛。
而且本系统观察了一下，觉得您死定了……也罢，那本系统就及时止损吧。】
白暮雪忍不住了，她吐槽道：
“为什么是让真女主心痛，不能换成我心痛吗！毛线！有没有搞错，我都穷了七年了！
我养活了自己和一个妹妹，含辛茹苦，七年如一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吧？
更何况，灰姑娘女孩的故事现在都不流行了吗！”
白暮雪怕引起周遭同学的注视，特意把声音压的很小声。
【说句实话，灰姑娘这种经典依然流行，但您没想过其实灰姑娘另有其人吗？】
“另有其人？那灰姑娘是谁？”
白暮雪满头问号。
【您就没想过，您万一可能大概也许是那个……灰姑娘的炮灰姐姐呢？】
“？？？”
【再说了，这两年流行的是富婆故事，就是那种班里找了个同龄美少女然后意外发现她是个富婆，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你想得美！我祝你明天就去参加你男朋友的七十岁生日……不对，我在跟你讨论这个吗！”
【好了，不要互相伤害了。言归正传，事实证明，您刚才的选择是无比正确的：您起初的女主等级为负数。
本系统不仅帮您还清了女主等级，还在冲动之下另外附赠了您恶毒值600和一双女主之眼，真是亏到家了，嘻嘻。】
“你骗人！你，你都笑出声了！”
【没有，本系统一向光明正大，不会隐瞒消费者。说真的，您原先的女主等级不知道什么原因，是透明的，本系统从来没有遇到过，所以就在诸多恶毒女人候选之中选择了最特殊的您作为宿主。
万万没想到，您的女主等级居然是负数……本系统刚过来就帮您还了笔账……这次真的是本系统亏大了。但是还好您马上就要死了，而且您还有个妹妹，长得也很漂亮，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告诉你，不要打我妹妹的主意！”
【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您很快就要死了，而本系统也可以更换一个好一点的宿主。】
“为什么我很快就要死了啊！”
【本系统只能说，命中注定吧。
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事情和不擅长的事情(摊手)……】
“那你能看出来，我不擅长什么或者擅长什么？”
【怼人气人，踩着别人的头往上爬。】
白暮雪点点头表示认可。
“……那我擅长的呢？”
【……】
“……”
【其实刚刚本系统说的就是您擅长的。】
“？？？”
【可能您目前还没发现自己恶毒女主的特质，但是不要小看本系统这双识人的慧眼，快夸我，夸了我就能给你女主等级升级的奖品。】
“你真棒？”
白暮雪对这个搞人心态的系统毫不留情。
【恭喜您升级为过客女主！女主等级为白色，获得基础技能图纸三选一！请选择您的技能。
剑术LV1
近身格斗LV1
枪械射击LV1】
“这个……应该选哪个？”
白暮雪略微有点选择困难症，按理说这个近身格斗应该是最有用的，但是自己可是个柔弱的女生啊，到底要不要选择枪械射击呢？
【因为您刚才没有真心实意夸奖本系统，所以系统帮您选择了您内心默认最没用的基础技能：剑术LV1！在本系统的怒火中颤抖吧！】
“我错了……身上好痛啊是怎么回事？”
白暮雪的感觉到浑身上下僵硬无比。
随着一番松劲动骨后，少女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四肢的动作变得更有协调性了，神经的反应也更加敏锐了。
白暮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筋脉、每一块肌肉的细微变化都能感受得到。她走起路来，仿佛有一股莫名气息流淌而过，虎虎生风，极为舒坦。
所谓习武强身健体，就是如此。
【好了，本系统对您的友情援助就到此为止，一小时后要换宿主了，本系统现在就去准备准备您妹妹的信息。
对了，本系统还有一个对您来说性价比很高的异能：死神之眼，只需要支付一半的剩余寿命就可以获得，能力是可以看到对方的剩余寿命，很好用的哦。
如果是您的话，只要用半个小时的余生就可以得到了呢。】
“什么？我在你眼中就已经是一具死尸了吗？而且哪个年轻人会去拿自己好端端五十几年的生命换个这种无用异能啊！我还年轻，搞搞清楚好吗！”
白暮雪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好不容易觉醒个系统，居然还这么不靠谱，而且这个坑爹的系统转身就要离自己而去了？
【嗯？您想太多了，您当然活不到一百二十岁啦，本系统一开始就说了啊，您还剩余一个小时的生命，现在是55分46秒……45，44……】
“我很健康，不要骗我。”
白暮雪根本不相信这件事。
哪怕上天注定红颜薄命，自己也不会在一个小时以内死亡啊！
【谁说，您是自然死亡的？】
“有人要杀我？是谁？”
恶毒女主成长系统不再说话了，只剩下一个时间的倒计时在雪白的墙壁上滴滴答答响。
少女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自己，真的要死了吗？
——“姐，走了。”
身后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
是她的妹妹，白语涵。
白语涵单肩背了个包，这身新校服穿在她身上显得十分合身，栗色短发停在了脖颈处，斜长的刘海前面用了枚红色发卡夹着，其余秀发自然垂下，露出了耳朵。
她的样貌虽然不像白暮雪，但是冷漠的神情和眼角的泪痣给人带来的感觉，却是让人感觉与她姐姐如出一辙。
教室里的高一同学基本都快走完了，只剩了三个值日的同学和白语涵的班主任老师。
班主任年纪不大，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十分干练。
他正蹲在地上检查一把坏掉的椅子，身边放着个工具箱。
班主任想了想，拿起了把螺丝刀。
“白暮雪。”他头也不抬。
“嗯？怎么了邵老师？”
这个名为邵星海的老师曾经带过白暮雪，现在又轮到他来带白语涵了，真是一种缘分。
邵星海一边拧下椅子上的螺丝，一边说道：“你叫你妹妹把头发染回来，她才高一就染头发了？”
白暮雪耸耸肩，解释道：“我家没钱染头发，她天生就是这个发色，邵老师你可以理解为我随爸爸，她随妈妈。”
邵星海无可奈何道：“行吧，真拿你没办法。最近魔都这里附近失踪案频发，你们姐妹俩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啊，我继续修凳子了。”
白暮雪说了声哦，跟低着头的邵星海道了声别，跟着白语涵走了。
踏出校门的事，白暮雪注意到，手机上显示，
她的生命还有四十五分二十五秒。
少女暗叹。
生命的结束就像是一出表演的落幕，总是让人感觉落寞，明明还有很多事没做，却再也没有机会。
——我一直以来，都只为单纯的活下去而使出浑身解数，看惯了人性丑恶的一面，也知道生活不会尽如人意。
吃不饱，穿不暖。
咬牙切齿，苟延残喘，受尽冷眼。
可是我还是活下来了。
凭什么要我死在这里？
谁给你的权利，剥夺走我的生命？
就算神明降世，恶鬼勾魂，我也要尽可能地挣扎。
因为我就是这么活下来的。
此刻，白暮雪眼瞳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情绪激动之下，她下意识地打开了女主之眼。
白语涵转过头来，对姐姐说道：“诶，我跟你说呀……”
白暮雪入目的是一片红。
少女愣住了。
“原来白语涵才是真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