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人呢?”
夏曼安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战斧还攥在手里,只是敌人却已经不在。
刚才还杀气腾腾的两名老道猎人,在玄止一句话之后就这样消失了?
“你把他们都杀掉了?”
夏曼安原本是在玄止同侧的,但此时发生了这种事情,显然玄止比起那两个猎人威胁性更大。
这个男人,实在不能用常理来估量。
她全身汗毛倒立,如荆棘在背,不敢再离玄止那么近,闪身就要离开。
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机能,现在根本已经动不了了。
“只是把他们送走了,并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情。”
“只是有兽化的倾向罢了,在彻底变异之前还需要他们清理怪物。”
玄止看着警戒起来的少女微微叹了口气,如此警戒搞得像他是什么坏人一样。
明明刚才他才当了一次英雄把她救了下来好吧。
“我要回去了,要不要跟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救下夏曼安对玄止而言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他也不会主动去提供更多的帮助。
只是刚才猎人之间的内战让他看见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猎人组织最近应该是有些动作,而且见不得人。
“灾”级怪物出现,猎人兽化迹象,暗流已经开始涌动,他也必须开始思考对策了。
“兽化倾向,血液,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到底知道什么?”
夏曼安也顾不得自己身受重伤,步履蹒跚地跟在玄止身后,不住发出询问。
她之所以被称为“背叛者”,就和组织里的血液的事情有关,如果知道真相,她说不定就可以洗清冤屈。
只是,玄止回头白了她一眼,她显然是想多了。
瞳孔涣散,出现双瞳甚至多瞳,这便是玄止断定的依据。
猎人作为一种特殊的存在,他们的力量来自于上位者的血液。
上位者虽然比不上旧日或者古神,但是人类毕竟只是人类,上位者原本的血液也不是人类可以承受的。
因此,在猎人注入上位者血液之前,都会进行一定程度的稀释。
等到血液浓度降低到万分之一二的时候,被注入者可以适应下去,他们的能力也会提升。
但问题也就在这里,猎人有了晋升路径,只需要注入血液就能变强,但凡是个人都会对此上瘾。
试问一下在这种乱世,有什么能比实力更让人安心呢?
等血液浓度提高之后,猎人自己的人格可能便会被上位者血液中残存的意志抹杀,强大的猎人也就转化成为怪物。
瞳孔涣散,便是前兆。
玄止并不是特别喜欢猎人,总的来说他的身份和上位者没有什么大区别,如果猎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多半是要来集火自己的。
因此眼前这个没有注入过血液的猎人便引起了玄止的注意。
正如他所说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他转身便向着自己酒吧的后门走去。
夏曼安用斧子撑着地面,紧皱眉头看着玄止的背影,她不理解眼前这个男人究竟要做什么。
为了自己得罪了猎人组织,看起来还是那样云淡风轻,似乎根本不把猎人放在眼里。
背影看去有些消瘦,步伐什么的更是漏洞百出,夏曼安自认为可以找到一千种方式割断眼前这个人的喉管。
但是,事实已经证明了,她根本做不到。
玄止已经走到了后门门口,夏曼安也捡起自己的义肢跟在玄止身后。
少女阴沉着脸,神情依旧满是戒备。
但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想要活命,就只能跟着玄止。
不然不出几分钟,猎人再次赶回来,或者遇上什么后巷的怪物,将死的她没有一丝反击之力。
玄止如果想杀她,她早就和刚才那两个猎人一样人间蒸发了。
即使玄止是真的魔鬼,也不会在现在露出自己的獠牙。
“拿着。”
玄止见夏曼安跟上来,脸色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顺手拿起后门旁的拖把放在了夏曼安手里。
“?”
少女有些发懵,战斧别在腰间本能地接过了玄止递过来的拖把,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玄止并没有理会她的疑问,推开酒吧的门迈步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夏曼安看着敞开的后门,终于下定决心也跟了进去。
和她预料之中的魔窟不同,这里没有任何和黑魔法有关的东西,也嗅不到外面那种腥臭味。
房间的装潢不错,灯光昏暗很有氛围,似乎只是一家正常的酒吧。
酒吧尚未开始营业,椅子倒扣放置在桌子上,电视机息屏挂在那里。
吧台的酒柜也空了一半,还没来得及补充。
玄止一个人经营,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救我是什么目的,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夏曼安跟在玄止背后,见玄止似乎没有理会她的意思,终于忍耐不住内心的疑惑有些畏惧地发问。
玄止回头看了看局促的少女,刚才在外面还是一副猎豹的样子,怎么进来之后反而成了小绵羊了。
战斧别在腰间,她用自己仅剩的一只手牢牢攥着拖把,仿佛拖把被扔掉之后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自己明明不是反派好不好。
什么都没有那种话真的可以挂在嘴边吗?光是说出来就足够心酸了。
玄止很强大,强大到可以无视规矩,但对于人际关系这种处理,可以说是很糟糕了。
换句话说,他不善表达自己的感情,也幸好,邪神不需要什么感情。
去年经营酒吧的时候,他在东部平原也救下了一个人,那人说自己是穹顶教会的什么未来紫衣主教来的。
玄止本来觉得那家伙还不错,人品也还可以,本来想着或许可以交个朋友。
但事情都处理完了玄止准备给他送行,事情却出现了变故。
当天晚上两人在酒吧喝酒,那家伙一杯龙舌兰下肚之后就拉着玄止哭诉自己的忠诚,说什么永远不会背叛玄止之类的话。
他是把玄止离别的祝福当做了轰人的幸好,结果就是莫名其妙多了个小弟,朋友也就没有做成。
“喝酒吗?”
“啊?”
玄止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在夏曼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始调酒。
上好的朗姆酒,青柠加上薄荷,一杯莫吉托不过半分钟便放在了夏曼安面前。
少女抱着拖把谨慎地挪到吧台前,义肢本想放在桌子上,但带了血迹又怕弄脏吧台被玄止责难,只好放在自己的腿上。
拖把放在一旁,看了看玄止的脸色,确定没有动怒的表现之后,她才把手伸向那杯酒。
玄止对自己的调酒技术还是很自信的,不然他的酒吧也不会聚集那么多的酒鬼,此时也略带期待地看向夏曼安,等待着她的评价。
但这种期待在夏曼安眼中显然变了意味。
那种目光阴寒可怖,隐隐透露出一丝期待,仿佛饿狼的凝视,让人不寒而栗。
难道这是什么黑魔法?他不杀自己是为了让自己当他的小白鼠?
各种想法从脑袋之中冒出,夏曼安冷汗直冒,已经思考着逃跑路线。
但,两个六阶猎人在玄止面前都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她区区八阶猎人想要抗争,又怎么可能?
“喝啊,怎么不喝,专门给你准备的。”
玄止见夏曼安有些犹豫,右手在吧台上轻轻敲击两下,催促着。
在酒里他可是加了东西的,如果夏曼安现在不喝,那不就浪费了。
夏曼安神情更是一滞,这是为她准备的?
那就是说他早就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专门在等自己?
包括驱逐那些猎人也是,一切行动都是为了逼自己喝下这杯酒?
恐惧由后脚跟一路攀升向上,此时夏曼安看着眼前的玄止,呼吸似乎都停滞了。
已经可以确定这杯酒绝对有问题了,夏曼安作为猎人活动的时候也曾听闻一些可怖的传言。
黑巫师会定期搜集平民,将他们圈养起来,只为了观察自己各种黑魔法在人体上的表现。
“不和胃口?”
玄止目光微眯,思考着是不是挑错了酒,要不要重新调一杯。
“没有...”
只是夏曼安已经先入为主,此时玄止的任何动作都被为误解成为毒害。
没想到会死在这里,当猎人她其实早就做好了死亡的觉悟。
只是死前却有很多东西放心不下,她还没有好好生活过,她死后也没人照顾她的妹妹。
少女嘴唇变得越发苍白,她颤抖着把酒杯靠向自己的嘴唇。
自暴自弃一般,一饮而尽,随后目光带着愤恨看向眼前的玄止。
而这样的眼神持续还没有两秒,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自己非但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反应,身体反而异常温暖,似乎泡在温水中一般,每个细胞都在幸福地呻吟。
血液止住了,就连疼痛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不必多说,这是那杯酒的效果。
“怎么样,我自认为调酒还是有一手的。”
见少女的眉头逐渐舒展,玄止嘴角勾勾,对自己的手艺很是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