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呜……”嘴里自己呜咽着。
我好像……醒了呢。
朦胧的眼前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转过头去则是熟悉的办公桌椅和书架。
果然和记忆中一样，被自己的左拳击晕在了自己的床上……总而言之没有被揍失忆真是太好了呢，晕倒前的一瞬间还下意识的担心又要把苏文曦弄哭了。
而且昨晚似乎没有做梦啊，睡得一直很踏实呢，头脑还是比较清醒的，只是身体有些无力。
是梦么？大概不是吧，梦境应该是感觉不到疼痛的，身体的无力大概是再生的副作用之一呢。
再想想那种反科学的再生能力，身体会疲劳一些也是正常的嘛，“她”也说了我会需要多吃些东西来补充能量，不过……
将手捂在自己的脸上，嗅着自己的味道——生命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鼻头酸酸的。
太好了，没有失忆，而且还活着。
昨晚因为各种意义上的匆忙所以根本来不及去细想……而且还被打晕了，果然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能明白啊，活着的感觉。
死亡，不像是一些影视作品那样描述的“堕入黑暗一样冰冷”，只是是感觉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动态感官信息，一切都在一瞬间静止，一切死亡的感受都被无限放大——疼痛、空虚、还有孤独，让我发自内心的感到了恐惧。
我打心底的感谢着给予了我第二次生命的“神明大人”，虽然好像脾气不是特别好，但是还是得感谢啊。
移动着属于自己的双手，摸着之前被贯穿的胸膛和腹部，感受着自己的肌肤，自己的肉体。
在心怀感恩的同时，也惊讶着。
伤口被新生的细腻皮肤所代替，甚至连痕迹都没留下，完完全全修复了。
实在是太神奇了。
然而就算现在完全恢复了原状，那种肺部充液的窒息感也慢慢被大脑淡忘，但是“被长剑贯穿”这一份记忆还是相当深刻的被印刻在了我的脑海中。
虽然当时没有特别明显的感觉，但是就算是回忆也觉得相当的疼啊……没有被痛晕过去还真是奇迹。
但是啊，这都不是关键。
我死了么？明明现在还躺在这里继续着生命体才能进行的思考，明明还在隔着自己的皮肉抚摸着自己的心脏。
对啊……心•脏。
“我其实可以算是死了吧，当时。”，我问着脑海中那个看不到的女孩，“毕竟被插穿的又不是什么普通的内脏，而是心脏啊。”
心脏，对于人类来说，是和大脑等阶的重要器官。
肝、肾、肠、肺，这些虽然重要但是并不“要命”的器官，就算暂时性的报废了，只要事后能找到代替物的话，如果运气好就能继续活下去。
但是如果被破坏的是心脏和大脑……
所以说，在“自身愈伤能力极限之内加快恢复速度”什么的，果然是谎言吧——作为全身动力源泉的心脏，就好比战机的发动机一样，一旦在战斗中被破坏，就无法挽回了。
“真是敏锐呢，称赞一下。”，很快，脑海中果然响起了女孩的声音，“为什么会发觉是心脏呢，说说看。”
呃……话说果然之前都不是做梦呢，各种意义上有种期望破灭的感觉。
“唉……说起来其实很简单了。”，一方面这样叹息，一方面理清了自己跟这脑内神明解释的思路。
“直觉吧……或者说，我不认为“修复被洞穿的心脏”是人类的修复极限之内的能力。”
而且，就算是再凶猛、再强大的野兽，也做不到心脏修复呢。
“诶？为啥呢？”，那个声音倒是满满的好奇。
“……这是常识吧？人体就是这么脆弱的玩意。”
我无语，但是继续说道，“所谓加快愈合速度，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保障血液畅通对吧？要是作为血液系统的动力源的心脏都被破坏了，这对于伤口愈合来说最基础的一点都保障不了，该怎么自我修复呢？”
“哦？有趣。”，语气中略带着某些惊奇，但是也就一点点吧，“但是我的问题你依然没回答啊，你怎么知道被插穿的是心脏呢？一般来说不是应该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么？”
“……说不定是因为我比较坚强？”
我故意滑稽的吐槽道。
“啧，还真敢说啊，那时候我为了不吓晕你，我还故意麻痹了你的感受神经，让你以为避开了要害，还“坚强”呢，瞎扯个什么啊你。”，话语中略带着不满情绪。
“……哦。”
没想到稍微糊弄一下就激怒了这个脑内神明，只好乖乖认输。
不过……原来当时麻痹了我思路的是你么？我就说不过是穿刺伤，怎么会影响大脑思维呢，“被疼痛所麻痹”这种说法怎么看都不靠谱。
“喂喂，你到底耍了什么小聪明，不说的话小心我惩罚你哦。”，她反倒是在我发火之前表现出了生气的情绪。
明明我才是整个事件的受害者吧？
“……”，我也真是无语了，莫名其妙的说什么“麻痹你的感受神经”就算了，还提这种无理要求……唉算了，无论怎样这家伙也算是救了我一命，这一次就让着她好了。
“也不用这样高看我，不过是用了一点点小技巧。”
“恩？是什么？”
她还是一贯的好奇。
“……毕竟刺穿我身体的同时会刺穿衣服啊……你在给我修复衣服的时候我的思维早就已经恢复了，自然会注意到的，衣服上心脏位置的裂口。”
我顺带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以此作为强调。
虽然现在的衣服早就换成了新的，但是我依然能记得那个裂口的位置，毕竟昨天看着之影修复衣服的时候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啊。
“……”
“……呃？”
沉默了，脑海中的女孩突然就沉默了，只留下我一人独自躺在床上。
诶？难道说她真的没想到？！我惊讶的想到。
这家伙怎么突然就和一开始给我的感觉不一样啊，不是应该是那种深藏不露、心机深藏的大boss的感觉才对么？
怎么感觉实际智商比我的期望值低了很多呢……
“哈哈……好吧，看来你这个人有点意思嘛，不是特别废柴的样子，那我也放心了……嗯嗯。”，等待了许久，听到了有些动摇的回答。
“噗……”，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难不成这家伙完全没想到衣服的裂口会暴露么……意料之外的笨啊。
“啰、啰嗦，你才笨呐！”
……而且先不说别的，就算当时影响了我的判断力，但是身体是会记得伤痛位置的，像刚才那一阵下意识的“身体检查”自然也会让我察觉是心脏被洞穿哦……我尝试着不用口，而是在心中念想这些内容。
“呜……呜……你这个……你这个！你这个！居然敢！！”，她马上就变得气急败坏了。
果然能听得到啊，我的思考语言。
不过，这样看来似乎还真是一个小孩子级别的思维回路啊……原来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大概是我多虑了吧？毕竟未知的事物会让人下意识的感到紧张啊。
“话说啊，没想到你这个神大人虽然拥有神奇的力量，但是心思居然还和孩子一样，真失望呢……噗——”
嗖——左手突然脱离了大脑的控制，狠狠地捏成拳头之后就朝着我的左脸招呼了过来。
于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左拳给揍得叽里咕噜滚下了床，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一脸懵逼的成“大”字仰卧在地上，纵使左脸火辣辣的疼我也没想起来去捂住，因为一时间没能理解这个事实。
卧槽？我的手，揍了我自己一拳？
我这是怎么了？精神分裂？！
大脑里面乱乱的，各种胡思乱想搅乱了我的思路。
“但是这种感觉……好像什么时候也有过来着？”
我自言自语道，然后慢慢的回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哦……差点忘了，昨晚这家伙好像也用我的左手揍过我一拳，害得我差点就摔倒了，这家伙似乎能操控我的一部分身体。
但是我去这神大人还打上瘾了么卧槽？
嘶……左脸好疼，屁股也好疼，刚才是屁股先着地了么？
“你大爷！痛死了，话说你这家伙为什么……呃？”，揉着自己先着地的屁股，一气之下就说喊了口。
而这时候的我才开始发现异样之处——这声音怎么跟印象中自己的声音不太一样啊？我听着出口的话语在心中反问。
之前大概是因为是低声的自言自语所以没有察觉，但是刚刚吼了那么一嗓子我才发觉，音调……特别是音色，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沙沙——于此同时，还有因为身体的翻滚而挂在了我额前、摩擦着额头发出响声的……长发？
嗡——我的大脑顿时就卡机了，脑海中都是无意义的嗡鸣声。
卧槽这是谁的头发？我的？？！
我整个人都懵逼了。
“……嘶，痛！”，随手扯了扯，因为太过随意的用力而暴起的痛觉让我意识到了事实也同时清醒了过来。
不用怀疑，除非用了什么神奇的胶水，不然这就是我自己的头发。
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胸……
虽然刚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但是……手中的那份柔软，是自己从未拥有过的。
声音、头发、胸部，根据这些你能联想到什么？
反正我已经……
噼啪——我似乎听到了大脑中思维回路崩溃的声音。
“等等，冷静，好好冷静下，然后好好分析思考一下……”，慌了手脚的我一边掐着自己的睛明穴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一些，一边自我安慰般的对自己说道。
虽然也不是没听过这种展开，比如什么“一觉醒来就变成女孩”这种情节，但是那些毕竟只是幻想的文学作品，发生在现实还TM是我自己身上的话……
冷静……总而言之先冷静下，我按着自己的胸口，让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平复下来。
——如果不冷静下来的话，我或许会死。
心跳、呼吸，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异常混乱起来，虽然心脏和肺都在拼命工作，我却愈发感到缺氧，大脑也变得空洞了起来，随着心跳声一下一下的刺痛着，而耳中也全是极力呼吸和剧烈心跳的巨大声响。
呼哧呼哧、碰咚碰咚——耳中已经全都是这种声音了，大脑发胀的似乎要裂开，已经快变得无法思考了。
如果我紧张过度的话，就被变成这样——所以不赶紧冷静下来的话，在确认事实之前或许就会因为激动过度而死……
“……我说，你修复我伤口的原理，是不是极限提升了自愈能力啊？”，思考的同时发问。
如果是击发全身的潜能来自我修复的话，再加上那个黑烟的修补效果，或许也不是不可能吧，修复心脏什么的。
所以说因为过度的潜能击发，头发过度生长了？
因为过度的潜能击发，喉咙被重置了？
因为过度的潜能击发，不只是胸部，其实全身的肌肉和皮肤都重新生长了？
其实仔细思考一下，如果把全身的细胞都重置一下的话，把一部分器官和组织恢复到婴儿时期的状态，我的声音和胸部变化说不定就变得合理了。
婴儿的声音会比较柔弱对吧？皮肤也嫩滑对吧？？所以我说不定只是被“重置”了，而不是“转性”了，对吧？！
转性什么的，根本想不到其必要性以及合理性！
“所以，不可能的！不要再瞎想了！！”，我对着自己小声的喊道，想要由此来说服自己。
还好，似乎是因为找到了安慰自己的根据，我的心跳和呼吸终于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还好还好……还以为要死了……”
我抚着自己的额头，庆幸道。
呃，激动的情绪过后屁股的痛感又变得明晰起来，于是我无可奈何的继续揉着自己的屁股。
果然屁股也是软软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看来真的是全身都重置了吧？
“……”，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却沉默了，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但是似乎是不肯回答。
什么啊，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
一边抱怨着，一边瞥了一眼房间里换衣服用的落地镜。
镜子的对面，一个长着一头黑色长发的女孩正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同时她也腾出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屁股，不过她用的是左手，而我是右手……
“……”
别逗了。
我不会相信的。
恩……不会相信的。
呃，总之先找到能说服我自己的理由和根据出来吧……
“噗……”，于是几秒后，我便一不小心笑喷了出来。
“哈哈哈，哎呀真是吓到我了，一时间还以为镜子里的人是变成女生的自己呢，但是别傻了，揉屁股的手都不一样，怎么会是我呢。”
我用疲软的双腿支撑着身体重新站了起来，强行无视着在自己眼前晃动着的、自己的头发。
“好了别傻了，虽然说变成女孩这种事情确实挺新鲜来着，但是……怎么可能嘛哈哈哈哈。”
我像傻子一样叉着腰，仰头对着自己房间的天花板笑道。
“哎算了，跑步去吧~”，轻微咳嗽了两声强行止住了笑意，我打着哈欠推开了房间的门。
瞄了一眼客厅的时钟，时间确实不早了，于是决定简单洗漱一下就直接去晨练吧，不然等太阳升的太高的话就太热了。
尽量不发出声响而不吵醒熟睡的母亲，仔细的洗漱，仔细的换衣服，仔细的下楼，仔细的迈开了奔跑的步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神经突然就绷得异常的紧，但是下意识的不想去知道答案。
我想要强行无视一些东西，而且我也不想知道自己在无视什么。
不过……
“呀！”，一脚完美的踩在了过长的裤腿上，难看地在跑道上来了个标准的平地摔。
扑哧——身体和跑道的摩擦音。
“呜……痛死了。”
揉着和地面亲密接触之后的鼻子，还好没有撞出鼻血，膝盖也没有磨破，但是眼睛里居然有眼泪溢了出来。
居然像个女生一样，一点点疼痛就就哭了。
在我趴在地上感叹自己不知为何“变柔弱”的同时，一个同样在晨练的大妈正好路过。
“哎呀小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阿姨扶你起来。”这样说着向我伸出了援手。
“OvO……”，大脑自动屏蔽了一些词语之后，我摆着一脸僵硬的抱歉笑容接受了大妈的搀扶。
“没事吧，阿姨陪你去社康中心看一下吧？哎哟眼泪都流出来了，疼坏了吧。”，她掏出手纸细心的擦掉了我眼角的眼泪，也擦了擦我发红的鼻头。
“额，呃……真的没关系的，不会很疼的啦。”
她这么热情反而让我感到无可适从。
等我终于摆着微笑支走了过分关心的大妈之后，膝盖因为擦伤而疼得厉害的我不得不踏上了回家的路。
随后，在进入单元楼大厅后打算按下电梯按钮之前，我又一次瞥见了镜子对面的另一个身穿过大的运动服、鼻尖微微擦破、眼角还挂着泪痕的女孩。
嘭——再也忍受不住，直接奋力的一头撞在了落地镜上，不顾脑袋上的剧痛，开始用双臂猛烈的敲击着那巨大的镜子。
“我特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啊啊啊？！！”
………………………………
“其实……这是命运。”
当我好不容易平复了狂乱的情绪走近电梯的时候，脑中的沉默了好久的女孩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
“命运你麻痹啊！为什么我会变成女生的外貌啊？”，我怒吼道。
“不只是外貌，是由内到外、完完全全、正正当当。”，一本正经的回答了我。
“噗——”
鬼才要由内到外完完全全正正当当啊，而且“正正当当”是什么鬼？！我这该怎么去跟别人解释？
“是你搞得鬼吧？求你把我变回来好不好，要惩罚我的话我也认了，但是不能不能换一种形式……”
前半句还想狠狠地抱怨和责怪，后半句突然想起来这家伙好像跟我提过惩罚这件事……还是赶紧道歉赶紧了事比较好。
“做不到。”
直接被拒绝，瞬间我就傻了。
“我说……神大人……”，可怜兮兮的渴求声，“是我错了……不能原谅我么……”
“瞎扯什么呢，我才不会用这么无聊的方式来惩罚你，傻帽。”
“呃？那为什么……”
“当时你可是相当于死了耶，你也知道插穿了心脏的话基本就没救了对吧？当然我可以修复一部分物体以及你的身体，但是可没有让死人复活的能力哦，所以只好把你重造了一下，再说了，既然本该死去的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就该好好感谢我了，居然还那么多废话，真是任性得不行。”，似乎对我的过分要求感到不满。
“……哈。”，脑子乱乱的，一时间想不到该说什么了。
于是只好拖着一身不合适的运动服，根据身体记忆机械的走出了电梯，机械的掏出了钥匙，机械的推开了门。
“哟呵，小猫，起得很早呢。”
果然母亲已经起来，正在厨房里准备着早餐。
“哦……恩。”由于大脑短路所以机械的回答了两句，然后默默的挪进了房间里，默默的来到床边，默默的脱下运动服。
等等！
再次一头撞在了房间里面的落地镜上，我眉头微微一皱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啊呸，我特么居然就这么进来了？我脑子烧傻了？然后母亲她居然没有发现？这叫什么鬼？？
由于之前近乎发狂的去捶了大厅镜子，我的两臂现在正疼得发抖，于是忍住了继续虐待自家镜子的冲动……虽然就凭现在的身体，只会敲得自己的手臂生疼而已。
抬头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大概也就是十几岁的女孩子，黑发黑瞳，满脸的稚气，两眼中溢满了担忧和无助。
如果是以前看到这种萝莉型女孩的话说不定心中的保护欲会爆发呢，不过现在看着眼前的自己，根本没那个心情去自我陶醉，谁特么会对自己产生那种神奇的念头啊。
嗡——
当我还在沉浸在纠结的情绪中的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种奇怪的嗡鸣声。
“呃……什么？”
一些破碎的画面慢慢的在我的思维空间中拼接在了一起，然后在我能明晰的辨认之前，就像融入了大海的一杯水一样，淡去了踪影——似乎我的脑海中，被倾注了什么东西。
然后，随着这些模糊画面的隐匿，奇怪的嗡鸣声就如同它突然出现时一样，又毫无征兆的消失在了耳畔。
然而这丝毫没有让我感到一丝违和感，只令人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一样。
于是，即使没有依据表明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还是抚着自己的额头，开始尝试一件还没有尝试过的事情——回忆。
“终于发觉了么，某种意义上很迟钝嘛。”察觉到了我的举动，脑子的女孩没好气的声音传了出来，“就当给你的随手礼吧，你的记忆，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