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OVERTRUE
身侧的白云急速上升着，无止境的苍蓝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手中的几缕金色在肆虐的风中飘飞四散……它们，是不会跟自己一起沉入海底的吧？
制服小姐细心地削着水果，偶尔会有皮屑掉落在床上，虽然裙子的颜色和床单一样，但丝毫不影响观察那道上帝构造的美妙弧线。
“皓皓，吃苹果吗，啊~~~~~”
“你让我喂你吗？”
不要说苹果，木瓜都不一定比得上那个的大小，在眼前晃来晃去真是烦死人了，想不看都不行。
“那我吃掉了哦，这可是女孩子的心意。”
“要吃就快吃吧……等等，还是给我留一只兔子吧。”
“呼……”
“不要用那么微妙的眼神看着我，这是出于礼仪的举动，跟个人因素没有任何关系。”
前来探病的人送出礼物，作为受惠者的病人总不能置之不问吧，要是把礼物转赠给他人就更可恨了。也就是说，我现在躺在医院里。
大概是前天的事情。为了观测某种罕见的天体奇观，天文社的一名狂热分子，加上一名担任临时助理的路人，两人相依，两手相牵，陪同架设在科技楼顶层的摄像机和望远镜度过了初秋的整个夜晚。等到第二天上午的课结束，我就已经从轻度感冒升级成重度发烧了。
“是吗，可是你的外套上残留着女孩子的气味呢。喂，你们是半脱着做的吗？”
制服小姐又剥了一根香蕉，不过并没有直接把它喊道嘴里，而是先用舌头在上面挑逗摩擦，再一下子把整根香蕉含到嘴里，最后再慢腾腾地从喉咙里拿出来，脸上还挂着欲求不满的神情。
当察觉注意力完全集中于此时，我赶忙转换了话题。
“噫……你你你你你不会把鼻子凑到我的衣服上闻吧？”
“那样的话我闻到的可能就不止这一种气味了。”
“还有什么气味啊！再说，为什么苹果味道的青涩青春要被你说成香蕉状桃红色的一夜情啊！那种事只有你们才会做吧！”
“那种事啊，我们已经毕业了。”
“麻烦你说话注意下尺度……”
与她的年龄相反，这个人无论是言行还是身材都比她的实际年龄成熟好几倍。夹杂着下流梗的玩笑和尺度略大的挑逗行为，在旁人看来肯定有无限的诱惑力，呃……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不过，另一种有着明确定义的东西让我不愿看它，不愿接触她，那当然就是人伦道德。
虽然我没有妹妹，但我有一个跟我同龄的姐姐。
“有什么关系嘛，现在还会对这种话感到吃不消的就只有处男了哦。”
“有了这个，还要女朋友干啥？”
由于不确定她还是不是处女，我只得用上了曾经在网上非常流行的一句话，顺便跟她安利了舰○collection这款游戏。不过女孩子的话应该会更喜欢刀剑乱舞吧……
“姐姐我早就从战○少女毕业了，再说，有了弟弟还要男朋友干啥？”
“我跟你果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就算你有150婚bism○k我也不会被晒到，不过我是不是找错重点了？
不想再对她的话吐槽，我再次埋头于笔电上，跟不久之前在夏季活动中邂逅的舰娘泡温泉。
“真是不愉快，我可是为了你才回来的。”
“谢谢，既然如此就跟我一起上学吧，我是说真的，我觉得一个没有青涩时光的早熟女很可怜。”
“我也想啊……”
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让我我抬起头来，她的神情有点沮丧。
虽然水蓝色的长发与双瞳跟以前相比一点都没变，但记忆中露出这副表情的脸早就已经模糊了。
我的姐姐，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在三年前双亲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对我撒娇了，甚至根本不让我看到她柔弱的一面。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和她彼此一直默认的关系由“哥哥妹妹”变成了“姐姐弟弟”。
“那就告诉老爹啊，从头开始学习高中知识也可以，直接跳级到二年级也没问题，我觉得没差的。”
虽然知道她不可能再回归学校，但我还是想当然地说了出来。我觉得对她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安慰的话。
“你这么说真容易让人误会，许多人的第一次就是这样开始的。”
“……”
“谢谢…”
“sorawo takano ni ……唔？这不是小皓吗？”
斜阳初醒，慵懒的光线透过已经开始泛黄的叶子，在地面上投下印记斑驳，就像绯色星光之下少女的身影一样，残缺不齐。
“恭喜出院！”
“呜哇！”
肩膀突然传来异样的触感，我战栗一下回过头去。
“丽萨？”
“出院了真是太好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不要做多余的庆贺……”
还有多余的动作也是，软软的手更适合牵在手中而不是落在肩膀上。
“真的是可喜可贺啊！小皓听我说，你不在的这两天我们的社团快要坏掉了啊呜呜……”
“诶…诶……这一百八十度的表情转变是特技吗？”
还有我觉得你们的社团早就已经坏掉了。
丽萨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然后握住了我的双手。
“小皓你一定要、作为我们社团的唯一男生你一定要……”
“等一下，我什么时候……”
“你一定要救救我们的社长！”
面对丽萨声泪俱下的请求，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
或许是因为胆怯而不敢应答。
即将燃烧殆尽的星星，从一开始就注视着人们的目光，等待着下一个不幸者的湮灭命运……最后是来自天文社的SOS信号，各种各样令人不安的因素在我的脑海中，构成了一副天体运行式的蓝图。
“我们的社长她、她被一个男生缠住了！那个男生整天缠着社长不放，开口就是‘公主大人’‘大小姐’什么的，还向大家传授一些不好的知识，想把我全部诱骗到非法团伙中！拜托你，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社团就毁了！丽萨最最珍视的……”
“怎、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居然在这个时候松了一口气，真是不争气啊。
“老师呢，如果还没告诉老师的话就让我私下来解决这件事，倒不如说这样反而更好。”
对，只要把那个家伙暴揍一顿，这种事就不会再发生了。
我把拳头捏得喀嚓喀嚓响，一边向丽萨询问道。
“那个家伙是谁？”
“如果暴力能够解决的话就早解决了啦！”
“是…是吗……”
“听我说，那个老是缠着社长的人，就是经常跟我们在一起的一个人！”
各种各样令人烦躁的事情……
天体的引力，对数的转换，方程式的突变，星星的燃烧，大汉的骚扰……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下课铃一响起，我就磕上书本径直来到活动室，除了一社之尹樱瑷长外，还有一个比我先到的人。
“公主大人，你是一定要跟我走的，我有预感有人在等着我们。”
“哎？还在这样说啊，我都已经准许你叫我公主大人了。”
“因为你本来就是公主大人，我曾经想拯救，却没能拯救的公主大人！”
“你至少要编一个完整的故事吧？那么零碎空虚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相信？”
“不、我迟早会全部想起来的！但是行动往往是超越思维的，所以公主大人你是一定要跟我回去的！”
“回到那里？我父亲的王国？还是说外星球？你连要去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跟你一起走？”
“公主大人，等到你答应跟我走的时候我就一定能想起来……”
“你这家伙给我适可而止！！”
所谓的王子大人，也是我的学长的话，被一声粗暴的呵斥打断。
尹樱瑷坐在背靠窗子的位置，穆扬则正好相反，所以他不知道我已经在社团门口站了很长时间。
他缓缓扭过头，露出一副轻蔑的神情。
“是什么驱使你厚颜无耻地这么做的呢？虽然你看起来不怎么聪明，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人，为什么要死皮赖脸地缠着尹樱瑷呢？公主大人也好，大小姐也罢，这对中二病来说或许是并不讨厌的称呼，但你要她跟你走是闹哪样？”
“小皓……”
我伸手示意尹樱瑷不要为他说情，然后又把视线移到穆扬身上。
“两天之前还不是这样的，难道是我的原因吗？”
“……并不是这样。”
穆扬深深地低下头，恐怕被这么谴责还是第一次。
“那你是想干什么，不会只是纯粹想闹着玩吧？”
看着他一副丧家犬的样子，我姑且收敛了下语气。
“这大概不是你能触碰的东西……”
平淡的语气令人火大，况且话本身就让人火大。一时间我觉得血液涌上了胸膛，血管好像快要爆发的火山般愤怒。
我揪住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提起来，他没有做任何反抗地被我摔在墙上，然后浑身无力地滑坐在地面上。虽然不反抗让我更加愤怒，但我已经不屑于跟这个眼神和性格都很昏暗的人进行肢体接触了。
“不能触碰的东西？恋爱吗？恋爱也存在NTR剧情的。”
穆扬终于流露出了一点愤怒的神色，但也仅此而已。接着他便走出了活动室。
我望着穆扬走过的地方，怒火全然不能消失，这时稍微有点悦耳的窃笑声传到了我的耳中。不知何时，尹樱瑷已经堆满笑容来到了我的身后。
“刚才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啊，真是太好笑了吧……”
“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台词了……”
“还有，你又说中二病了吧？你刚才不是也做了一回拯救公主的王子吗？真是中二能量满满的少年呢嘿嘿……”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以为是为了谁啊！你只会用冷嘲热讽对待把你从痴汉的纠缠中救出来的人吗？”
声音会停止的原因是我的嘴唇被柔软的手指按住了，虽然失去话语权的是我，但对与尹樱瑷这样的举止，我果然还是并不讨厌。
“那么，王子大人想要些什么样的奖励呢？”
“求求你不要叫我王子……”
“没问题。”
“糟糕，大意了。”
“已经没有机会了，尽情后悔吧，小皓。”
“为什么你会那么生气，后悔的难道不是我吗？”
“哼！”
三只马尾焦躁地摇晃着，夕阳给脸颊染上淡淡绯色，四处乱瞟的不安目光，当与少年的眼神交汇时总是会倔强地错开。
嘛，虽然小皓这么做是多此一举，但以公主的视觉来看的话……勉强，勉强，还能算是一个王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