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寻风？”
乌云之下，饱含秋意的寒风拂过了大小姐的脸颊。
天空中的乌云之中酝酿着雷霆，蓬勃的雨水引而不发，只让空气中带上了一股潮意。
“事实而已。”楚寻风笑着摇了摇头。
“楚兄弟言重了。”敖宁突然出声，介入了对话之中，“你可以自己决定在妖族的去留，我龙族还不屑于做那种强人所难的事儿。”
“是么？”楚寻风瞥了一眼敖宁，没有接他的话茬。
敖宁无奈的送了耸肩，看向自己身侧的侍女，“红姬，我好像被讨厌了。”
“是的殿下。”一身鱼群的女子笑着回应。
“说到底，还得神君发话。”楚寻风的实现看向了身后巨大的白虎，“神君，想要我们如何？”
白虎神君金黄色的瞳孔倒影着楚寻风淡然的神情，“我恨人族。”
“我知道，你被杀死了丈夫和孩子？”楚寻风颔首。
“你和那个姑娘都是人族。”
“是。”楚寻风依旧点头。
“那么，你和她今天必须死一个。”白虎神君骤然迈出一步，脑袋低垂，唇吻几乎抵在了楚寻风的面前。
然而青年还是没有任何色变。
然而，白帝城那边众人却全部变了脸色，甚至就连敖宁脸上的笑意都收敛了下去。
面对白帝城那边三位长老的目光，敖宁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必须死一个，没得商量？”
“必须！死！一个！”白虎神君从喉咙中发出压抑的怒吼，天空中，炸雷骤然爆响，“我提醒你，如果没有你，她早就在进入我地盘的时候就死了，现在连尸骨都拼不齐！”
滚滚紫雷孕育在乌云之中，翻腾，滚动，沉闷的轰鸣让人耳膜震颤。
楚寻风沉默了许久，他用力的吸了口气，紧握的拳头骤然松开，
“去吧，杀了她。”青年抬起手，指向了白帝城四人的方向。
这一瞬间，四长老抱紧了许白铃，神情苦涩。
许庚年眼神闪烁，周普背在身后的五指成爪，旋风无声的凝聚在他的掌心之中。.
唯独许白铃，默默的站在原地，她只是垂着头，沉默不言。
敖宁轻轻摇扇，挑起眉毛。
“去跟白帝城死磕去吧。”楚寻风放下了手，视线看向了白虎神君金黄的瞳孔，看着那如镜面一般的瞳孔中倒影的自己。
“你以为我不敢？”白虎神君低吼着。
“神君要我选，我选了，接下来，看神君怎么选了。”楚寻风轻轻的呼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白虎神君死死的盯着楚寻风，半晌之后，她喷了个响鼻声，天空中炸雷轰鸣，贯穿天地的雷霆刺痛了许白铃的视线。
一滴雨水，砸在她的脸上，轻微的刺痛，让她的眼皮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死死的盯着疯狂倒退的风景，看到了五叔以掌中风涡与白虎神君的虎爪对抗。
她看到了五叔的身形倒飞而出，潮湿的空气中，周普口中飙射出一条血线，然后是父亲冲了上去，一剑，切开了陡然泼洒下来的雨幕，与那身形不断拔高的白虎角力。
他呢？
隔得太远，她只看到了楚寻风似乎回头，看向了自己的方向，那之前站在白虎神君面前挺拔无比的青年，陡然坍塌了下去。
但是.......他好像在笑。
不该是这样的！！！！
一直缩在母亲怀中的许白铃奋力的挣扎了起来，“不该是这样的！！！放开我！放开我！！”
她突然明白了楚寻风指向自己的用意。
他想活下来，但是他没有依靠，白虎神君让他选择，那么他就只能做出这种没有选择的选择。
亦如.......白帝城选择将他作为筹码一样。
既然白帝城做错了......
那么，我也做点对不起你的事情就好了。
这样的话，我们就扯平了。
父亲、母亲，五叔叔会保护我，但是他身边没有任何人......
“放开我！！”
可是，蓄意境的女子，如何能挣脱地玄境的母亲的钳制，如果只是挣扎，她永远挣不开。
她，做了一个大逆不道的举动。
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姜舒的脸上。
姜舒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沉默的看着眼眶通红，死死咬着牙，倔强的盯着自己的女儿。
“白帝城就是这样回报他的么，白帝城，就是这样对待门下弟子的么！”
“他做了他的选择。”姜舒心里很明白，白帝城做的不对，但是此刻，不重要了。
“那是你们，是白虎逼他的，他没得选！”
“他选你去死！”
姜舒怒吼一句，视线盯着陌生的女儿。
女儿也看着全然陌生的母亲，半晌之后，许白铃突然笑了，“白虎神君敢来杀我，更敢杀他。”
“如此对他的白帝城，和什么都没为他做的我，值得他为我去死么？”
姜舒看到女儿的笑容，愣住了。
许白铃对人的情绪是淡漠的，与之相对的，她自己也很少会展露出表情，这种情绪化明显的神态来，她无法感同身受，自然无法理解。
但是，姜舒，在此时此刻，品味到了女儿心底的那种失望和愤怒。
“人与人的情感是相互的，关系也是相互的。”许白铃垂下头，“你说的道理都是对的，但是我太过于相信您，一直以为你说得出口，你就能做到。”
“是女儿太天真了，母亲，你今日你和楚寻风，都好好的给我上了一课。”许白铃最后眺望了一眼白虎领地的方向。
那片滩涂上，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只看见父亲搀扶着嘴角流血的五叔缓缓飞向自己。
“回去吧。”她收回视线，不再去看。
许白铃不忍心再看，她怕自己看到他的笑容，她无颜面对，只觉得心底刺痛，犹如是钝刀割肉。
如果没有楚寻风在面对黑衣杀手时帮助自己，咫尺能从杀手手中保下自己的命，但是......她不过了白虎神君这一关。
许白铃悄然闭上眼睛，四天相处，短短四天，她欠下了这一辈子都还不完的债。
三条人生哲理，足够受益一生，两次救命之恩，足需偿还一生。
心思纯净的姑娘深深的呼了口气。
等我，楚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