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午夜时分

  随着雷之律者的落败,阴云密布的千羽学院终于迎来了阳光。但是青年和少女们的战斗,尚未完结。

  “一刀,一刀就好。”

  大剑在地板上拖行着,发出令人不安的哀嚎。焦黑的盔甲下听不见痛苦的呻吟,只有兴奋的喘息。头盔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闪烁着怒火,死死盯着昏迷的雷电芽衣。救命之恩,自当以命相偿。那么投之以雷霆万钧,自当报之以开膛破肚。琪亚娜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左殇的意思。

  “芽衣她现在已经不是律者了!已经……”

  “我这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的恩情我已经还清了,现在轮到雷电芽衣还债了。被她用雷劈了几百次,我不会这么放过她。麻烦让一下,不会花太久的。”

  琪亚娜默默地把芽衣护到身后,对着左殇举起了球棒。虽然这么说有些卑鄙,但是现在她的状况要比左殇好的多。如果真的要打起来,赢的人肯定是她。

  “我是不会让芽衣受伤的。”

  “……是吗。”

  左殇没有多说,只是举起大剑,三步并作两步,对准琪亚娜砍了过来。可是经历过一场大战之后,虽然身体已经用系统修复完毕,但是刚才的痛苦还未消散。他的动作远没有之前那么迅速。琪亚娜一棒砸在了他的手腕上,卡斯兰娜家族的怪力一击就把大剑崩飞了出去。

  嘭!

  不给任何反击的机会,第二棒砸在了左殇的膝盖上,迫使他跪了下来。身高的差距瞬间缩短,琪亚娜现在不用踮起脚,也可以用球棒打爆他的头。但是在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她犹豫了。

  那眼神中有不甘和执着,却没有憎恨和失望。这不是一个作为敌人,和被背叛者应该有的眼神。

  “左殇,你一定要伤害芽衣吗?”

  “……”

  就在琪亚娜犹豫的时候,左殇突然出手。把她大腿上的手枪拽了出来,对准了芽衣。

  嘭!

  左殇的脑袋上多出了一个血洞,缓缓倒了下去。

  ——————梦醒时分——————

  琪亚娜“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掏出枕头下的手枪对准了门外。看到了挂在门上的校服和一地的零食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在那个危机四伏的长空市,而是在大姨妈的圣芙蕾雅学园。

  “又是这个梦……”

  琪亚娜已经离开长空市三个月了,但是天台上发生的事情却经常出现在梦中,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自己。在梦中,自己只能看着左殇一遍又一遍的死去,自己却连动一下都做不到。明明是自己的梦,却不能做任何改变。

  但是她隐隐约约觉得,不改变才是最好的。当时已经没有了退步的余地,左殇是真的想把芽衣杀掉。如果不是那名神秘的狙击手,她就要亲手……

  左殇和她并肩作战,打败了无数的死士和崩坏兽,硬生生杀出了一条通往千羽学院的道路。虽然对方很刻薄,嫌弃她的枪斗术和多余动作。但每次都会很及时的打掉那些来自死角的攻击。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琪亚娜打心底把对方当做朋友对待。

  “如果我真的把左殇给……”

  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琪亚娜不由得有些心烦意乱。而刚才的噩梦让她出了一身冷汗,现在的想法又让她感觉有些燥热。这个状态继续睡下去是不可能了,她决定去洗个热水澡,然后猛灌一口可乐。

  可是琪亚娜刚打开门,就看见布洛妮娅站在门口。因为躲避不及,举起来正准备敲门的手夹在了琪亚娜丰满的胸部之间。两人四目相对,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如果是平时,两人绝对会因为这点小事起摩擦。可是现在琪亚娜没那个心情,而布洛妮娅也不知为何,眼神有些躲闪,不敢与琪亚娜对视。

  最终,两人共同后退了一步。布洛妮娅的小手从那富有弹性的“夹缝”里挣脱出来,轻微的动能让那对山峰弹了弹。

  “布洛妮娅,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琪亚娜,布洛妮娅……布洛妮娅有件事要说。”

  说完这句话,布洛妮娅回头看了一眼雷电芽衣的房间。确认没认出来后,才鼓起勇气继续说道。

  一开始,布洛妮娅是遵循可可利亚的命令,对着左殇扣动了扳机。她以为这件事就和“银狼”时期的日常一样,对方的一切都随着生命的消逝而结束。可事实证明,她错了。

  在狙击镜中,琪亚娜无声的哭喊就像一把尖刀,狠狠刺入了她的胸膛。每次琪亚娜从噩梦中惊醒,都是对她良心的责问。每次她坐在旁边和自己打游戏,布洛妮娅都会感到呼吸困难,一股铁锈味充满了鼻腔,手中的摇杆变得粘稠无比。

  隐瞒真相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折磨,她已经无法忍受琪亚娜每天在自己这个凶手身边,毫不知情的快乐生活了。就算是被记恨,被报复也无所谓,她想要琪亚娜知道真相。

  “琪亚娜的朋友,那个穿着盔甲的人,是布洛妮娅杀的。”

  “……”

  惨白的月光从窗外挤了进来,充满了整条走廊,把布洛妮娅照得煞白。得知真相的琪亚娜微微后退了两步,躲到了在阴影中。布洛妮娅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一双金色眼睛冷冷的看着自己。

  “额……”

  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布洛妮娅的喉咙,把她抵在墙上举了起来。那一瞬间,布洛妮娅以为琪亚娜就要杀了自己

  “啊……哦……这样啊。有突然有点困了,我们明天再聊啊~”

  “琪亚娜,我……”

  “明天还要上课呢,记得别玩太晚啊!”

  嘭!

  房门和门框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化作这世界上最城墙,把布洛妮娅彻底的挡在了外面。这道屏障可能是暂时的,也可能化作裂痕永远留在她们心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房间内,琪亚娜抽出了棒球棒,破坏着视野里的一切。抱枕,手办,零食,游戏光盘,通通被砸了个稀烂。可她没法把这些东西想象成布洛妮娅,不然她根本动不了手。琪亚娜一边砸一边质问着空气,试图把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拽出来痛打一顿。

  “哈啊....哈啊.....”

  等砸到筋疲力竭,房间里再也没有一样好东西的时候。琪亚娜才瘫坐在地上,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啪嗒啪嗒的砸在地上。如果房间里的镜子还没有被砸烂,她应该可以注意到自己的眼睛正在逐渐变成金色。

  【看啊,这就是人类,为了一点小事便可以自相残杀。还会假惺惺的道歉乞求原谅,和这种存在为伍,真的值得吗?】

  【你的父亲,因为那些女武神,不得不带上你亡命天涯。雷电芽衣,因为那些人类的恶意成为了律者。而和你并肩作战的朋友,因为那无聊的任务丢了性命。】

  【而你,却一味的忍让,忽视,逃避。为何你就不能正视这些伤痕,然后做出正确的选择呢?】

  “正确的选择....”

  琪亚娜的眼睛逐渐失去了光彩,三对光翼在她背后逐渐的显现出来。如果有参加过第二次崩坏的人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对翅膀属于何人,并且拼上性命将这对翅膀的主人当场击杀。

  【没错,就像左殇说的一样。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把天命和逆熵全部摧毁!把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全部撕碎!】

  “复仇....复仇....”

  黑白色的衣装逐渐覆盖了琪亚娜的身体,亚空之矛从虚空中缓缓浮现。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把她从人类向着律者的方向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