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罗德里克依旧沉默不语。
他紧紧地盯着那面洋伞,似乎想用视线将那伞贯穿。
“小姐,这样说话有点、有点过分……”
“有什么过分的?”
少女轻藐地嗤笑一声,
“连那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的男人,却连几句骂都承受不起么?罗德里克?”
“可、可是,小姐……”
“够了,利维坦。”
少女厉声打断了仆从的话。
在伞下瑟瑟发抖地躲在少女背后的,正是先前交过手的利维坦。
这时候,罗德里克突然出生说道:
“利维坦,辛苦你了。”
“诶?”
“回去好好休息下吧?”
“可、可是……”
“回去吧,利维坦。”
少女仿佛看穿了罗德里克的心思,同样一挥手,让利维坦离去。
利维坦踟蹰着不愿离开,可是抬头看见少女的眼神,又只好怯怯地向后退去。
少女仍旧手持着洋伞,将自己的脸,和那深深的笑容一并隐去:
“那,正式地做下自我介绍吧。好久不见了,罗德里克·弗拉基米尔。我的名字是希尔薇娅,没忘记吧?”
“怎么可能忘得掉……如果有忘得掉的方法的话,我也想知道啊!”
罗德里克看着洋伞的眼神格外复杂。
如果可以的话,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希尔薇娅——尽管他早就知道,迟早有一天,她还会再次找上门来。
“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们的事情忘光了呢……毕竟,现在的生活很安逸、很快活,是吧?”
“……”
少女那银铃般的笑声,并不能掩饰住话语中满溢的嘲讽之情。
不如说,少女根本没有想掩饰过。
“你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哟。我可是很宽宏大量的,可不会为了以前那些小事斤·斤·计·较。”
希尔薇娅贴近了罗德里克的身体,只隔着薄薄一张伞纸,在他身前呢喃轻语道:
“难道,你在期待着,我会做些什么吗?”
罗德里克脸色铁青。
他制不住这个叫希尔薇娅的少女。她的行为古怪无常,比拉琪尔更甚。更何况,罗德里克还有把柄落在她的手中……
“我知道你的本性……你渴望着一场混乱,一场破败的结局。你的强大,令你比任何人都渴望鲜血和愤怒,你却不得不拼命压抑着自己。”
“你还要戏弄我到什么时候?”
“很辛苦吧,罗德里克?”
少女突然退离了罗德里克。
四条血线几乎在同时缠上了他的身体,像是荆棘般将他保护起来。
“才见面不过五分钟,就已经想对我动手动脚的了呀。”
“废话少说。「弗拉基米尔的罪血枷锁」!”
罗德里克操纵着身周交错的血荆棘,从中突然开出一道血花,四条血线再次分离、朝着少女猛地追出。
少女轻盈地向后一退,手中洋伞一转。
“「弗拉基米尔的魔人之歌」。”
无数黑色文字从少女的洋伞之下落出,环绕着少女的身体,构筑出了一层坚不可摧之壁。
“白费力气。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魔法了。”
“——哼。”
少女心中一惊。
刚才那一声冷哼,声源极近。仿佛就是从她的背后传出。
这代表着,罗德里克凭借着刚才那个魔法的掩护,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光弧……”
“结束了。”
罗德里克举起右手,五指化掌,在希尔薇娅的后颈上轻轻敲了一下。
“我不想和你动手。而你,也赢不了我。永远。”
“……嘁。”
希尔薇娅彻底失去了兴致,却仍然用伞遮住了自己的脸。
只是,原先的自信,此刻让她彻底蒙羞:
“再见了,罗德里克——”
“等一下。”
希尔薇娅刚想离去,肩膀上却一沉。
罗德里克按住了她。
她的个子不高,仅仅到罗德里克胸口的高度。罗德里克能轻而易举地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逃脱不得。
“……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我不说呢?”
“……”
希尔薇娅想甩开罗德里克的手,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使劲,都挣脱不开。
“你可真是顽固,简直就像是洗不干净的污垢一样,死死地沾在我的洋裙上。”
“……对不起。”
罗德里克轻轻念道。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希尔薇娅原本紧绷着的肩膀彻底放松下来。
少女的身体,本就该这么柔软才对。
罗德里克的手指轻轻地从她的肩膀上滑落,到手臂、到手肘、再到手背……
“真是叫人恶心。”
“难道,我有做错什么吗?”
“所以说,这才叫恶心。”
希尔薇娅冷哼一声,从他掌心中抽回了手:
“我找你,可不是来陪你玩的。”
“我知道。”
一听到希尔薇娅要谈正事,罗德里克急忙恢复正经,向后退了两步,和她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少女转动着手中的洋伞,没有忘记遮住自己的脸:
“我知道,你最近在为‘他’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的吧?”
“你怎么……也知道‘他’?”
罗德里克一惊。
“那是自然。‘他’的存在,对这场戏剧来说是不可缺少的。”
“你认识‘他’?”
“不认识,但‘他’的出现很有趣。我在那之后稍稍做了点调查……”
希尔薇娅突然压低了声音,微微举起了洋伞,挑逗般地说道:
“如果你想知道那些情报的话,就来求我。”
“……”
罗德里克沉默。
“我该怎么相信你,手中确实有我需要的东西?”
“是吗,你已经变得连我也不相信了呢。”
希尔薇娅同情地——又或许是自嘲地——摇了摇头,重新将洋伞放下,
“明天中午,学校的天台,我会让利维坦去见你。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了。”
“……你为什么帮我?”
“哈?你是笨蛋吗?”
少女在伞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罗德里克——随机,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嘲笑,
“你不会以为,我是关心你,所以才给你帮助吧?如果真是那样,那你可真叫人恶心。”
“……”
“我帮你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让这场戏剧更有看头呢……”